扶苏看着明月,低声吟唱: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晏,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夜越来深,越来越黑,扶苏思索着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绞尽脑汁终不得,苦于没有有识之士、有用之人能出谋划策。
众人听得出奇,若有所思。瘸子忍不住拍手称赞,“好诗好诗,不知老大这首诗出自何处,小的未曾耳闻啊!”要是不出声,扶苏定是察觉不到有这么个人在叽叽喳喳。
扶苏收起了心中的惆怅,“没文化真可怕,曹操的《短歌行》都不知道?”扶苏免不了又是一个白眼翻过。
夜空是什么颜色,黑色还是蓝色?这已经不重要,月亮藏起来,周围更是漆黑一片。扶苏觉得是时候动手了,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群人拿着刀剑匍匐靠近城楼,其实本不用这样,楼上的守卫比死猪还睡得沉睡得香。从远望去,楼顶微弱的两个火光闪烁跳跃,照不出**的身形。
扶苏挥手,箭射出两只,正好刺中城楼守卫的心脏,没有挣扎,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响亮,人却从城楼坠下,血肉模糊。
十来个人悄无声息地从楼底站起,都是爬墙的好手,再加上城墙并不光滑,几眨眼的功夫便爬上了城楼。收拾掉躲在城房里熟睡的守卫,分出两人打开城门,迎接大部队进城,其余人四处搜索警戒。
一切顺利,扶苏感觉一切得来的太容易了,心里有些许不安。
扶苏命令众人,“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瘸子心里埋怨扶苏话多,却没敢出声,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画个圈圈诅咒他。
待众人全部入城,城门不知不觉地合上了,扶苏一行人没能察觉,恐察觉到也无力回天了。
突然,火光四起,数不尽的人拿着火把冒出,以弓箭兵为主,散开在内城城墙上,以长枪兵为辅,扼守扶苏等人的退路。
瘸子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靠,这是瓮城?”。
扶苏就站在瘸子身后,一脚踢出,瘸子屁股朝天,来了个狗吃屎。“你才是鳖了,你全家都是?”扶苏气不打一处来,说完瘸子,对着内城喊道:“都是误会,误会啊!还请当家的人出来说说话?”。这声音似海啸山崩,振聋发聩。
“秦公子真是中气十足啊。”内城城楼上的黑大汉移开面前的火把,朝着扶苏喊道,声音的劲道却差了几分。
扶苏还言:“在下秦魂,不知壮士大名?”
黑壮汉挺直了身躯,道:“楚人季布是也!”。
扶苏惊讶中带有兴奋,却没有溢于言表,惊讶的是季布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兴奋的是若可以收为己用则平天下可顺畅许多。按捺住内心的小九九,笑着道“可是人人言传“得黄金百金,不如得季布一诺”的季布季将军?”
“都是各地的言传,扶苏公子不必当真。”季布把扶苏二字咬的很重。
扶苏暗惊:身份暴露了?有内奸?不对,这群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道是外患了?。
月亮视机而出,是必要看这出好戏。
“秦某带着兄弟们出来赏月,陶冶情操,不料月亮竟消失不见,我与兄弟们追至此,本想一探究竟,不想遇见将军您。现月亮重现,果真是美色十足,百看不厌啊。”扶苏借机转移话题,手下的rén miàn面相觑,心底由衷佩服扶苏的机智和不要脸。
“公子当真不是凡人,赏月带着几百号人,更甚是人人带着家伙,知道的以为公子是赏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要打家劫舍啊。”季布毫不示弱。
“靠,姓季的,我们七当家了,你把她怎么着了。”瘸子确是个急性子,出言不逊。
“手下人欠管教,还请季将军望怀。”扶苏一脚把瘸子踢翻在地,受损的屁股总是左边。瘸子似乎明白自己说错了,瘫在地上不作生息。
“公子,明人不说暗语。现秦姑娘正在府内做客,一切安好,还托我向公子您问好,让您不必挂怀。”
“喔?既然贵府能容纳美姬,自然也能饱我饥肚。那我便同你前往,与你同枕共眠、同桌而食。”扶苏顺着竿子就要往上爬,说着脚步迈开。
“公子,请停步。公子乃人中之龙,小舍非龙潭,容不下尊驾。”季布也不是省油的灯,两旁的弓箭手已箭在弦上。
扶苏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径直向前。
“咻咻”,两箭先后而至,刚好插在扶苏脚前,扶苏微微皱眉,有些恼怒,要发飙?
“布自知不是公子对手,也知不能杀、杀不了公子,然布却可以杀公子的部下。”季布从旁边的弓箭手里拿过弓,架好箭,对准趴在地上的瘸子。
扶苏抬头怒视季布,季布没有躲闪,从其眼珠子里可以读到坦然、坚定、释然。
“布先生哪里话,秦魂哪是将军对手,还请将军放我等兄弟回去。若无将军号令,定不赴三弯镇一寸土地。”扶苏突然低声下气地说道。
这让他那群视死如归的兄弟很不适应,也令居高临下的楚军费解。
“好,公子真乃大丈夫也,能为兄弟伸屈。”季布不由得钦佩,号令“放他们离开”。断守城门的长枪兵井然有序地向两边撤去,留下出城的道路。
扶苏让众人撤退,一挥手,众人鸟兽散,一个个比猴子他爹还逃得快,一溜烟跑光了。唯独瘸子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说:“老大,还是我靠谱吧!我一定战斗到最后”。
扶苏又是一脚,大吼道:“靠,就你给我丢面儿。人都撤了,你却比乌龟还爬得慢,是想我背你啊?给我滚!”。
瘸子眨眼功夫不见了人影。
扶苏朝着内城的季布挥手道:“让兄弟看笑话了。兄弟回去吧,不用送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悠哉游哉打道回府。
“公子扶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季布看着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