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阵,当问道金薄药商的账房先生李一时,贾商含糊的说他也不甚清楚,李二也不疑有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大哥和爹娘汇合了。
到最后,贾商提出了一个请求,他想让李二护着他们夫妻俩出这叶城,因为他欠债太多了,实在是被债主逼的走投无路。
李二想了想,自己杀了狼狗帮一行人,迟早也会被官府通缉,更何况自己本来就要出城回家,于是就答应了他。
三人一合计,贾商他们留下来收拾行李,李二负责去集市,买了一辆马车和路上所需的各种用品。
一个时辰后。
李二换了一身衣服,花了点时间把头发洗了,胡子也刮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清爽许多。
原本正准备出发时,发现在附近鬼祟徘徊了几员大汉,这些人都是凶神恶煞面目可憎模样。
李二将他们擒住,经过询问才知道,他们都是贾商的债主用来监视防止他逃跑的。
将大汉们嘴巴塞上布条,关上大门。混杂在叶城里乱哄哄的百姓人群中间,李二驾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穿行而过。
这马车不算豪华,外表看上去还有些破烂,显得非常的陈旧,因为这是农家拉粮的马车。
起初那农家根本不打算卖这马车,直到李二出价五两银子,才喜滋滋的答应。
马车穿城而过,来到了叶城西城门。城门口有几十名城卫,李二并没有紧张,驾着马车直直的开往城门外。
在城卫马虎的检查后,出了城门,选择在来时的驿道上一路狂奔。
来的时候,他和依香徒步足足的走了大半天,那时候自己饱满期待以为能治好依香的病,可如今八年过去了,回程的时候却是自己一人。
贾商安静的坐在车内,听着木制车轮发出的“咯吱咯吱”声,神色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离开叶城而有什么伤感。
他看了看自己的娘子,也没有什么话语说出来,他的娘子透过车窗看向车外,自从麟儿夭折后,他们夫妻交流的很少,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
他拍了拍他娘子的手,把背部靠在车壁上,开始了假寐。
傍晚,李二将马车停在了一处空旷些的林中。他架起篝火,准备在此过上一夜。
贾商也在他娘子的帮助下,下到了车辕。来到了篝火旁,与李二一起吃着干粮。
三人望着篝火,嚼着干粮,在他们脸上眉头紧皱,充满了忧愁。
在火的照耀下,印的通红,像极了三条落魄的癞皮狗。
许久这三人也没说句话,就这么静静的吃着,耳边只有林中静逸的虫鸣和沙沙的咀嚼声。
“三岁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爹就带着我走南闯北,作贾行商。
布料的小本生意根本挣不到多少钱,还时常遇到绿林老匪,日子过的提心吊胆。”
贾商目光愣愣的看着篝火,先开了口。话语有些追忆,有些悲凉。
“爹的年纪越来越大,十几年来吃过来的苦头让他身心疲惫,早早的撒手人寰。
那时候我不过才十六岁啊,还记得他临终前叮嘱我,别让他未来的孙儿吃这种苦……
这些年我拼命的挣钱,平时也扣扣索索的,希望能多攒点钱,娶一门好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见到她也看向自己,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默默的收回目光。
“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在叶城开了布馆,也娶了媳妇。
原本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生活,带着爹的遗愿不让他的孙儿吃苦受累,可是老天狠狠的甩了我一耳光。
麟儿一生下来,就得了很严重的病,这些年我寻医问药,四处打听,希望能找到能治好我麟儿的药。
我遇到了你,你给了我希望,可老天却不给。麟儿早早的夭折了,我也好像回到了从前,原来那份艰辛从来不曾离开我。
仿佛经历的美好都是一场幻影,只留下无比的伤痛。”
李二看着贾商,这个年近五十的男子汉。已经变作流着泪的残年老人。望着这对失声痛哭哀号野外的夫妻。
他心中一阵凄婉,没有出声还在吃着干粮,只是味同嚼蜡。
“八年前,你在拍卖会上救了我,我很感激。今天你回来又救了我,给我吃的那枚丹药应该是仙药吧!
你是个好人,你没及时回来救我麟儿,我不该怪你,这大概就是命吧!”
哭了一阵,贾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含着泪说道。
“我要回到故乡,安安静静了却残生,再也不经历生活了。”
又是半晌寂静,三人无话。
“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
贾商突然的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什么,他示意自己的娘子,从马车上拿下来了一个用布包好四方的东西。
“这个是我贾家世代相传的东西,平时可不轻易示人。我根据先祖遗训,猜测也许是仙人的东西,如今送你吧。”
贾商接过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个木匣子,他端在手中递给了李二。
李二怔了一会,看向贾商,发现他双眼明亮特别真挚。不像是说笑,反倒是有种一种极为郑重的感觉。
他连忙接过,匣子入手极为的沉重,仿佛其内装满了金银之物。
就算如此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装满了金银之物,这双掌长宽的匣子也不该这般沉重。
他打开匣子一看,发现这里面居然是满满的泥土。
“这是什么?”李二有些惊讶,意外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发现这土可以令植物加快生长,我爷爷曾经用它种过人参,一甲子岁月竟然种出了百年老参,他吃了以后活到了九十多岁。我也种过人参,只不过早早的就给麟儿吃了。”
李二听罢,也没有露出欣喜,看了看这匣子里的土,又看看感觉有些迟暮变得唠叨感伤的贾商。
这匣土单论价值来说绝对不如早上给贾商吃的那枚培元丹,但是这毕竟是祖传的宝物,这份情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喻的,如今他膝下无子,给自己也是想让自己传承下去。
李二捧着匣子对着他鞠了一个深深的躬,“谢谢!”
“别客气,这只是身外之物。还有一件事,你是仙人,我想请你帮我问问老天爷,什么是生活?我活了半载,至今还不甚明白。”
贾商淡淡道,望着李二点了点头。
李二迟疑片刻,仿佛在斟酌。
“嗯,我一定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