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初,贺州山羊镇。
李二搁下笔,纸上并没有字迹,他一个字也没写出来。本来是想写点仙人修道的小说,卖给镇上说书的先生。可惜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才能,而且长时间强迫自己,让他早已心生厌烦。
窗外的太阳毒辣辣的,明晃晃刺眼,很是燥热,这天气让人一阵火大,却又无可奈何。
写了一会儿,李二有些累了。他已经坐在这里写写画画已经有段时间了,浪费的纸稿也扔了一筐,酸痛的手让他连伸直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搁下的笔,转身就躺在了床上。眼睛盯着上方的覆海,心中却是一阵无奈。
他本生活在数十里外一处小村落里,世代为农,日子活得窘迫。那连年的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几近快要讨饭饿死,李二的爹挣扎着将一家老小搬到镇子上,另谋生路才得以生存。
李二的爹李长平,在镇子上开了一间木匠店,靠着微薄的手艺钱,供养着李一李二两兄弟念书,李二的大哥李一读书用功,从贺州州郡府学毕业之后,去了叶城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而李二呢?年近双十,临近毕业还在为以后的谋生发愁。
在他家乡那十里八村里,可有个习俗。男子落冠之年可是要和爹娘分家的,一旦分家,便意味着离家独自立业,爹娘可不会在给一分一厘的银子生活了。
这让一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李二,如何是好!不管他怎么好说歹说,李长平就是不肯让李二继承他的手艺,说什么白读这么多年书了。
“爹娘啊!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想牛干的好,还想牛干活不累,哪有这么简单。我只想简简单单过完这辈子。”李二轻轻的自言自语道,他现在可不敢大声的吼出来了,自己的爹正在楼下做着木匠的活计,要是被他听到了,又少不了一顿说教。
李长平开的木匠店,分为楼上楼下两层,楼上平时住人,楼下是作为店面使用。楼上的几间屋子,李二的屋子最好,打开窗户还能看到几里外的驿站,有时天气好,还能看到夕阳落霞什么的,而隔壁风景稍次些的就是爹娘的屋子。
李二心中一动,从床上爬起来,听着楼下的动静,蹑手蹑脚的溜出自己房间。略微沉吟,然后走进了爹娘的屋子。
这二楼上就自己一个人,爹可是在楼下叮叮当当干着活,娘则是回到了村里,收那一亩三分地的秋稻,而大哥因为早就分家了,搬出去很久了。所以自己想偷点钱,应该不会被发现。
转念一想,李二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那叫拿。话虽如此,他也不敢大意,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充满了说不出的怪异。
“要不是下个月就是依香学妹的生日,我最近手头又有点紧,就不至于这样的了。”他手一哆嗦,伸进了李长平平时放钱的钱xiāng zǐ里。
东摸摸西摸摸,半天也没摸个像样的东西。一跺脚,钱xiāng zǐ往外一抽,双眼闪着绿光往里看去,里面都是些粗布烂绢女红用的针线。
顿时他就感觉像是从火山掉进了冰窟窿,失望透了。
随手一扒,心里嘀咕着,我明明记得是放这里的。
“咦?”他这一扒,把粗布烂绢扒到一旁,将钱xiāng zǐ底部的东西露了出来,这露出的东西是用纸皮包着。
李二心想,“不会是银票吧?”
他连忙把这纸包的东西拿到手里,摸了摸不像是一碟碟的银票,反倒像是一本书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兴趣顿失。本想伸手放回原处,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要看一看。
他捏着纸皮一扯,纸皮当即被翻开,露出下面古朴的书的封面。书封古朴泛黄,一副很久很久腐朽的模样。
“啸虎功?”李二定睛一看。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感到很奇怪,爹认识的字还没有一箩筐多,怎么会买书,而且还这么珍惜的用书皮包起来。“难道是爷爷留给他的?”
“对了,爷爷去世之前好像给了爹一本书,那时候没识字不认识,难道是这本?”
李二脑轱辘一转,将事情猜的十之八分。这本书虽是爷爷留下来的,可李长平不识字,家传的宝贝也不曾给谁看看,时间一长,放在这里也就忘了。
“祖传的书啊!兴许是个宝贝。”他笑了一声,爱不释手的往怀里一塞,把钱xiāng zǐ恢复原样,急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回到了卧房,把门一栓。自己在看书的时候,被爹闯进来看到了就不好了。走到了自己靠窗的桌前,坐了下来,细细的研究起了这本书。
“啸虎功?听名字应该是一本武功秘笈!”他心想,祖传的练功秘笈肯定很宝贵,不然以前爷爷家里那么穷,早就卖了,不会这么宝贝的传承下去。但是也没听爷爷说家里以前出过什么江湖豪杰呀?
“不管怎样得练练,指不定我以后就成了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大侠了!”他从小就好动,对于武林中一招一式极为痴迷,如今真的有本武功秘笈放在眼前,这让他开心的情不自禁,急忙地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李长平再过几年就该知天命了,可他还是不服。
“知天命?我不是这么一路改变了自己的命路嘛?以前谁能知道我能生出两个读书孩子?”李长平心中一沉,
“大孩我不担心,毕竟是从州郡府学毕业出来的,他自己再努力一些指不定过几年还能中个举人,当个老百姓的父母官。可这二孩该咋办呐?难道真的要他继承我的手艺?那我让他读书有啥用?他一个读书人来干我这粗鄙的活,岂不是让人笑死?”
他拿着锤子狠狠的一敲,在一件未成形的家具上深深的敲进了一枚钉子,
“说起来也怪我,二孩与大孩不一样,二孩好动,从小喜欢舞刀弄棒,根本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我就该让他去考武的!”
李长平心中发出一声暗叹,继续忙碌着,想着多赚点钱,以后给二孩娶媳妇。
李二合上书,这本啸虎功已经大略的看了一遍,不说完完全全的背了下来,但也记得五六分了。
他发现,这册秘笈的封面虽然写着的是《啸虎功》,但里面的内容却只字未提“啸虎”二字。
而且在他看来,这本书仿佛不是一本练功秘笈,更准确的说不是外功秘笈,更像是一本修炼内力的心法。
书中介绍到,心法共计十三层。可是李二翻来覆去也只是找到了前四层的心法口诀,后九层的口诀好像残缺了,其中配备外功招式也不见记载。等于说这本心法只能修炼内功,外功还需自行寻找武功招式配套使用。
“唉,怎么办呐?”李二想了想,还是决定练,毕竟是内力心法,珍贵的很。
他虽不是武林中人,但一些基本的还是知道的。在一种程度上,内力秘法绝对是珍贵于外功秘笈的数倍之多。外功秘笈倒是容易得到,也很容易修炼,运气好的话在街市的地摊上都能买上一两本低级的外功秘笈。
“等我学会了内力心法,再去买几本外功秘笈。”李二顿时有了盘算,说干就干,奔向床沿,双腿盘膝按着秘法里的练功姿势开始修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