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由丹田上游,于鼻息涌出。
孩童对着小溪吞气吐纳,一团团白雾在鼻息间浮动,好似有手托着一般,悬而不落。
坐在溪边垂钓的两名老叟笑而不语的看着孩童练习吐纳,相视一笑,脸色具是满意之色。
兀然,鱼竿猛烈下压,有大鱼上钩。
一名白发苍苍老叟哑然一笑,指着自己身前鱼竿笑道:“想不到老夫今日又胜老韩你一筹,垂钓之约胜者,可是能拿你家的桃花酿一壶啊!”
半百半黑长发的韩栗然摇头笑骂了几句就知道你盯着这一年仅十壶的桃花酿,便让白发老叟快些收杆,看看钓上了什么品种鱼类。
白发老叟淡然一笑,布满老茧的右手猛的一提,只看到溪水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从小溪中拉着鱼竿的鱼线飞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二老看着这巨大的身躯,顿时傻眼,名为韩栗然老者打量着这具躯体,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老王,老夫没看错吧,这小溪里钓出个人来?”
王安然有些发懵的点点头,然后看着这清澈见底的溪流,小石子堆砌于底,二三青鲤悠然而行,哪里可能隐藏的了这么大的活人!
摔在溪边沙石上的响声自然也让在一旁吞气吐纳的孩童察觉,转头看着蜷缩不动的身躯,有些奇怪道:“韩爷爷、王爷爷,您二位又在搞什么把戏?”
韩栗然没好气的瞪了这孩童一眼,起身走向从溪流中被钓出来的人,将他身体掰过来,看了半晌,才皱眉道:“老王你来看看,这小子好像是睡着了。”
一听此言,不仅王安然为之一惊,就连那孩童也顾不上吐纳,像看着新东西一样跑过来蹲在一旁看着此人道:“在溪水里睡着?莫非是高手?我听说曾经有人在深山巨石中沉睡练武,一朝有悟,破石而出,一步登仙。两位爷爷,莫非此人也是这样的传说人物?”
王安然没好气的拍了孩童的脑瓜子骂道:“那种巨石仙胎可遇不可求,而且是飘渺的传说罢了,岂可道听途说。徐儿今日回去,好好临摹一下‘真’这个字,不写下一千遍,不准出书房。”
王徐一听要临摹字帖,顿时一张脸变成了苦瓜,蹲在一旁生闷气,看着二老探查此人。
王安然手指探了一下鼻息,确定此人还有气息,然后双手缓缓贴住此人背后,一股气流与丹田处涌出,流入双掌,顿时一股暖流渗入男子的体内。
祁寒彦走进那充满白光之地,便失去了知觉。
身体犹如重新进入了母胎一样,有一种祥和、滋润的气流包裹他,居然让神经紧绷的他瞬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此刻背后一股暖流涌动,祁寒彦才慢慢的睁开双眼,便看到六只眼睛盯着自己。
看着瞪着自己的六只眼睛,祁寒彦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声,顿时有些慌了神。
看到祁寒彦眼中的惊慌,韩栗然示意他冷静下来,双指并拢,点在他的喉结之处,又是一股暖流絮绕脖颈,要化解他的鲠物。
稍许,祁寒彦感觉堵住咽喉之物散去,才支撑着身子道谢,然后看着四周青山绿色的景色,问道:“敢为长者此为何处?”
韩栗然拉着王徐淡淡道:“看来公子不是本地人,居然连伏魄山都不知道。还请问公子从何处而来,为何潜于溪流而昏迷?”
祁寒彦迟疑了一下,道了一句中顺镇,那两老互相对视一眼,在他们记忆中,从未听过中顺镇这个小镇子。
而且看到此人步伐虚浮、脸色发青、手脚皆无老茧,根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警惕心才稍微降低了一些。
王徐对祁寒彦非常感兴趣,也不知道是因为常年的枯燥练武还是身旁只有二老作伴,少了同龄人,所以很是豪气道:“相见即是缘,在下王徐。不如这位大哥哥随我们回城,日后再作打算?”
二老没想到王徐居然擅作主张,让一个陌生人跟在身旁,有些责备的眼神看了王徐一眼,但是却没有反驳。
祁寒彦皱眉思索了一阵子,拒绝了孩童的好意,笑道:“多谢小哥好意。只是在下一个人独惯了,怕是与三位不相宜。不过多谢二老的救助,在下祁寒彦铭记于心,就此别过。”
说完也不等王徐的挽留,独自一人往深山老林走去。
待祁寒彦身影消失在密林中,王韩二老才放下警惕,一个隐蔽的手势,让隐藏在四周的死侍纷纷退下,才转身对着王徐道:“殿下,今日习武时间足够了。这里也不安全,下次需去寻另外一地了。”
王徐灿烂一笑,摇摇头道:“无妨,此处山清水秀有凌风,兼之这溪流本就有一股潮气寒风,对于吐纳固本来说尤其有好处,强身健体最好不过。而且我看那此人确实是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不过说来有些不可思议,这溪流底部不深,一眼便可以忘穿溪底,此人是在哪里潜伏的?”
王安然沉思片刻道来:“老夫曾经听闻陆仙有法门,身躯可大可小,能容纳天地,可缩于毫厘间。若是此人不是陆仙,那就只能有一个道理说的清楚了。”
“何道理?”一老一少发问。
“此人可能真的像殿下所说的天生仙胎,被老王我从溪中钓了出来!”王安然哈哈一笑,抛了个让人啼笑皆非的dá àn。
韩栗然骂了一句放屁,王徐道了句不可能。
随后王徐沉思了一下,对着死侍道:“传令下去,派人跟踪那人。若真如王爷爷所说是仙胎,请回府中。若不是,便听之任之好了。”
言罢,王徐深吸一口气,从鼻尖喷出,一道白练横跨溪流,激射到极远处的山峦峰顶,好似白云垂地一般,直挂天穹。
两位老叟抚掌而笑,夸赞道:“殿下不愧是陛下亲手钦点的皇家神童,一口长生气已经可以倒挂山峦,日后登上仙道大途,指日可待。”
王徐摆摆手,指了指自己道:“两位爷爷见过这样的仙道高手吗?还要回府临摹字帖。”
二老相视一笑,忍住笑意道:“知性达理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殿下可别小看文途。陛下的学士阁有多少大文豪,书写圣人文章。其中的气运不比陆仙带给一国的气运差多少。日后殿下对于文人可是要以礼相待,万万不可懈怠。”
王徐点点头,摇头晃脑的带着二老离去,这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还是太早了,等明年满了十周岁,回了京,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