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回到自己的闺房,看着自己肩膀两条发红的线,已经抿起了嘴唇,欲哭无泪。
原本归来时候背着竹篓的应该是自己的亲哥钟升,却是不知道为何钟升居然提前不辞而别,结果这重活就落到自己身上。
本来想着把这些茶具、蓑衣和油纸伞一并扔给祁寒彦的,谅他也不敢拒绝,但是每每看到他那张白皙发青的脸,钟秀就怕他忽然猝死。
本着心地善良的原则,钟秀还是不忍心做一名权大欺人的坏人。
慢慢的擦抹药膏在肩膀上,心中却是帮祁寒彦定性了一次本姑娘又帮了从鬼门关捞回来了一次,你必须要感恩戴德。
虽然他不一定知道。
无奈的叹口气,钟秀感觉自己有做老好人的潜质,这和祖奶奶有些像。
无论是逢年过节还是平日去问安问好,祖奶奶总是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就算有矛盾,也是祖奶奶亲自说开,不让家人心生芥蒂。
钟秀的远大理想就是做一个像祖奶奶这样的人,做一个好人。
对,就是做一个好人!就像帮助祁寒彦一样!
得到自己心中辩证之后的dá àn,钟秀脸上露出了笑容,将盘在头上的青丝放了下来,犹如水银泻地,青丝于背而止。
满意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秀发,钟秀慢慢的将舒服身体的衣服一件件剥落,若是有采花大盗在旁窥视,此时一抹惊心的娇嫩身躯展现在眼前,虽然还有些青涩,可是日后的发展确实不容小视。
穿上女装,钟秀开心的像个花蝴蝶一样在房间里转圈圈,心中暗像要是祁寒彦看到自己穿女装的样子,肯定就跟今天看到那霞光出云美景一样,张着嘴巴,痴迷不已。
处于幻想的少女被一个叩门声打断,被打断幻想的少女有些生气,但是更多的是自恼,自己才多大,居然会想着穿女装给祁寒彦看?
心中默念下一次去方家时候,不能在听方倪那小妮子说那些浑话,还有。。。还有。。。
还在想着心事的少女将门打开,就看到此前先行离去的钟升,立刻脸色一转,不让他进门。
钟升自知理亏,但是基于作为兄长的面子,也不进去,两人在门口大眼瞪着小眼约莫十息之后,两个人都捧腹大笑起来。
钟升趁机拿出清凉药膏,连忙讨饶,说自己今日不应该负气离去。
钟秀拿过药膏,要的是这个面子,既然面子拿了,兄长又和自己解释了,也开口了,毕竟作为好人的第一步,可不能和自己的兄长生气。
“不就是庞爷爷说了你看书不专心罢了,何苦拉不下面子顶着暴雨离去。”
看着自己的mèi mèi笑脸盈盈问自己,钟升也确定她没有把背竹篓的事情放在心上,才拉着钟秀的衣袖走进她的房间,倒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苦闷道:“你是没看到庞爷爷的动作,他指了指祁寒彦,那个意思是我还不如他!”
钟秀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忽然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说了胡话,钟升立刻绷不住了,脸臭臭的,装着一副大人的模样,背着手来回踱步。
“平日你们说我不如谁不如谁我都能忍,可是不如祁寒彦我怎可忍?我虽不说是学富五车,但是好歹也是跟着家塾十载;书中黄金屋、颜如玉我也知晓一些。。。”
说到颜如玉三个字时候,钟升看看钟秀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暗叹一声好险,继续唠叨。
“秀妹你也知道我看书的定性,就连家塾的先生都夸赞过我的定性十分之好。可是那雷声乃是天物,我对于天有敬畏感,有错吗?祁寒彦是因为躲在水里,才没有被那个惊雷吓到的!”
看到一本正经解释自己行为的钟升,钟秀连连点头,在读书上面来说,钟升确实是钟家数一数二的人物,祖奶奶也经常说钟家年年有个文曲星给自己拜年,必定年年益寿。
而今日那惊雷,自己也感受的到天威,就像书中说的雷霆之怒,天不可揣摩一样,谁知道那惊雷是不是神仙正在降妖伏魔弄出的大动静,虽然这些也是方倪那小妮子拿的神仙话本念给自己听的。
一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的话本故事,钟秀早就忘记刚刚信誓旦旦说下次去找方倪不听她说那些浑话的事情了。
看到钟秀连连点头,钟升也终于是在mèi mèi这里收获到了信心,与她闲聊几句,就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浑然忘记了庞原生说自己不如祁寒彦的事情。
在庞家的小院子里吃完了晚饭,祁寒彦手里拿着两个发烫的包子、挎着一个包袱就出了庞原生的院子,又走了一段青石小路,看了一眼那座院落里发出来的阵阵笑声,嘴里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与侧门的房门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钟家。
钟家坐落在小镇的小河之畔,河畔边上的垂柳一棵接着一棵,可惜秋季之时,垂柳上面突兀的只有一根根赤条条的根,一丝一毫的叶都看不到,更别说要遮风挡雨了。
枯坐在河畔,靠着一棵垂柳,祁寒彦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包子,听着钟家大院传来的热火朝天的笑声,祁寒彦忍住心中的酸楚,用一口一口的包子强行压了下去。
秋风萧瑟,祁寒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中后,便包袱打开。
包袱中的什物不多,一双用麻线缝制的布鞋和一套衣裳。
衣裳上面打了许许多多的补丁,红的、黄的、绿的、姹紫嫣然。
祁寒彦用河水将自己的双脚又洗净一次,然后双脚伸直,用秋风吹干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套进布鞋之中,只是穿进去一霎那,眉头一皱,心中暗叹一声又有些小了,但是依旧倔强的把双脚捅进去穿好。
然后又把衣裳和裤子穿好,顿时感觉到身体暖和了许多。
huó dòng了一下身子骨,感觉到有些热气了,祁寒彦决定回家,毕竟秋夜寒露,稍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到时候又要慢了别人的什活便不好了。
刚走出去几步,却是看到钟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大门有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房檐上挂着巨大的红灯笼,足足挂了八个,听钟秀和自己说过,这叫做八仙过海,代表有八个神仙保佑钟家。
每每看到这八个红灯笼,祁寒彦就在心中默念,那自己家门口的门板还透着风,代表着什么呢?
当祁寒彦问钟秀时候,恰巧被钟升听到,钟升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祁寒彦无视了整整一个月。
穷!
看着大门走出来的十余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身着着用羊毛缝制的大衣,还有脚下那精致的鞋靴,祁寒彦心中还是认同了钟升说的话,自己确实是很穷啊!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拼命的赚钱,因为在庞爷爷那里祁寒彦学到了另一个词,好像听说叫做谚语还是什么语的,人穷志不短。
瘪瘪嘴,祁寒彦就准备借着钟家这红红的灯笼的光下回自己的家,却是被眼尖的钟秀发现,立刻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觉得大庭广众之后有悖于淑女之范,立刻让一旁的一个胖乎乎的表弟去叫祁寒彦过来。
显然对于女扮男装的钟秀来说,身着男装,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子,是不能大声吆喝的。
看到一个小胖子朝着自己走过来,祁寒彦自然知道是刚刚钟秀看到了自己,只好迎上去,和小胖子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着钟秀。
钟秀被祁寒彦盯着,先是有点害羞,随即觉得不对劲,立刻指着河中远处那一艘艘画舫,仰起头,就像高傲的天鹅一样。
祁寒彦自然知道这些画舫的存在,画舫不同于怡红院这些地方,做清淡生意的有之、做蝇营狗苟的有之、当然自然也少不了那花红招展的生意了。
祁寒彦不知晓钟秀为何指着那些画舫,但是出于对于钟秀朋友的忠告以及为了吓唬她不要去画舫玩耍,还是摇着头道:“这些东西停靠的码头有船老大,我听说专门会派人盯上一些生客。”
说到生客两个字,祁寒彦自然就看着钟秀。
“那些生客若是身怀绝技或者是豪门大户,船老大自然不敢动手。但是若是想钟秀你这种,怕是你身边这群表堂兄弟姐妹也护不得你周全。若是掉入这些船老大的手中,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钟秀听着祁寒彦说着这些事情,只感觉新鲜,顿时来了性质问道:“什么可怕的事情?祁寒彦你速速道来!”
祁寒彦语气一滞,思索了一下庞爷爷跟自己说的这些,但是只记得庞爷爷那眉飞色舞的白胡子和一脸潮红之外,剩下的就是自己告密给他的老伴之后拧着耳朵一顿耳提面命的模样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祁寒彦也不知晓,但是看到钟秀希冀的眼光,祁寒彦索性瞎掰了起来。
“咳咳,那里面有怪物,听说专门吃少女少男。还有一些专门吸**气的鬼怪,把你、你、还有你的阳气吸光,就会变成你们的模样,回到家中害人!”
祁寒彦随意指了钟秀身旁的几个人,特别是被指的其中几个少女,更是吓得直接拉着钟秀说不要去那里玩了。
一群人被祁寒彦诈唬的一愣一愣的,毕竟年纪最大的也就是钟秀,钟秀平日里没少和方倪看过那些所谓的神仙话本、游记,再听祁寒彦这么一说,顿时也是心生退意,毕竟自己说要去画舫玩也是一时好奇,就带着自己的这群兄弟姐妹骗自己的家长,就准备跑出门了。
祁寒彦看到众人终于要打退堂鼓,也没有枉费他一顿乱编和口水,整准备告辞,朱漆大门又开了,走出来了一个脸上带着笑意,脸颊两边有梨窝的俊俏少年。
“祁寒彦,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又再这里胡说八道,要不是看在你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份上,我早就给你好看了!什么**气的怪物、还有吃少男少女的妖魔,要是有,谁家的孩子丢了不早就再小镇传开了!”
钟升今日被庞爷爷点了一下自己不如祁寒彦之后,终于再门口偷听听到了祁寒彦这一段话语,立刻走出来反驳加以评判,趾高气扬的看着祁寒彦,看看被自己戳穿之后的嘴脸。
祁寒彦愣愣的看着钟升,然后木讷的哦了一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谎话被拆穿。
钟升也愣住了,旋即有些气恼的看着他这群堂兄弟姐妹们问道:“难道你们不气愤他骗你们的话语吗?”
那个一开始被钟秀指使去找祁寒彦过来的小胖子有些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可气的,本来就不想去画舫,找个由头回去罢了。
钟升听到后气的一佛升天,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扇子,骚包的扇了一下风,忽然感觉秋风萧瑟寒冷刺骨,连忙收起来。
“罢了,既然你们那么相信他的话,我今日就带你们一起去画舫看看又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退缩的一群人立刻兴高采烈的点头,毕竟祖奶奶说过钟升堂哥是文曲星降世,就算有妖魔鬼怪也不敢打到他文曲星的头上。
祁寒彦有些头痛的看着这群被煽动起来的钟家少爷xiǎo jiě们,只好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钟升一把拦住。
“祁寒彦,你不能走。为了证实你刚刚说的话,所以你要作为见证者,不然到时候大家没碰到你说的妖魔鬼怪,岂不是说我冤枉了你。”
钟秀看到钟升这样针对祁寒彦,有些生气的走到他跟前。
“本来大家就知道是那些话本里无聊之人说出来的神魔鬼怪,兄长你怎么就当真了?刚刚还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结果现在自己反倒要去求证。这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看到自家妹子帮个祁寒彦说话,钟升半天没说出话来,看到又准备转身走人的祁寒彦,立刻高呼道:“祁寒彦,你今晚要是陪我们去画舫转一圈,这十文钱就是你的,如何!”
说完就从腰间的金线银囊中拿出用红线串好的十文钱,放在祁寒彦的手中。
祁寒彦看着这外圆内方的铜钱,立刻点头同意。这种买卖,一百次都遇不到一次,还就是陪玩而已。
况且自己说的那些,大家都知道是假的,钟升只是拉不下面子罢了。
钟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完全不能理解为何要与祁寒彦置气。
而钟升则是没好气的看了钟秀一眼,这丫头怎么总是胳膊肘朝外拐,莫非。。。
一想到此处,钟升立刻换了目光打量着祁寒彦,除了脸色惨白无色之外,祁寒彦的五官长的还可以。
等一下,自己在胡乱想什么呢!
熙熙攘攘的钟家的少爷xiǎo jiě们早已往河畔的画舫走去,钟升啐了一口呸,确定没人发现这么无礼的举动,才摇着扇子连忙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