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渔翁又如何?”
垂钓老翁“嗖”一声将鱼饵重新抛入了水中。
青年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继续老神在在的看着水面。
半晌。
“鱼儿上钩了……”头戴青箬笠,微微低头的老翁突然侧了侧身子。
“什么鱼?”
青年笑了笑,手里的鱼竿轻轻抖了下,水里似乎有鱼儿在挣扎。
“大鱼!”
老翁轻轻抖了抖身上的绿蓑衣。
青年笑而不语,动作敏捷的一抖鱼竿,水面突然溅起大片水花。
“果然是条大鱼!”
青年手里不紧不慢的遛着鱼,突然猛的一提,一条肥美的鱼儿破水而出,掉在江岸旁死命蹦哒,然而只能徒劳无力的挣扎着。
姜山上前取出鱼钩,“噗通”一声将鱼儿一把扔回了江水里。
“你为何放了它?”
老翁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望着被抛入水中的马尾鱼,眼神悠悠。
“这是一条雌鱼……”
青年将鱼竿放在了一旁。
“何解?”老翁笑了笑。
“待来年,肥美鱼儿成群入瓮,岂不美哉?”
青年摸了摸旁边的竹篓。
“姜公子果然是个雅人……”
老翁眼里思索之色一闪而逝。
“哈哈,吕老哥才是真的雅人!”
姜山忽的拍手,哈哈大笑。
“从半年前开始,我每月初十到此垂钓,可都能看到吕老稳坐钓鱼台啊!”
“人老喽!不过是一点消磨时间的兴趣罢了!”
老翁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笑了笑,干枯的手轻轻抖了抖鱼竿:
“到是姜小友,每次钓了鱼儿又都放掉,奇哉怪哉!”
姜山拿起鱼竿,“噗”一声,将鱼饵复又抛入水中,玩味的笑了笑:
“要不然,更大的鱼儿怎么会上钩呢?”
……
松花府,府城。
一座占地极广的府邸里,后院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好不气派。
在水波粼粼的池塘旁,一眼如丹凤,眉似卧蚕的中年男子背负着手。旁边垂柳下,俏生生站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桃花眼,柳叶眉,脸上有股淡淡的忧愁。
“哥,姜山那里有新消息吗?”
少女眉头微绉着,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轻轻绕着一缕柳枝。
“尚香,鸡蛋是不能全放到一个篮子里的……”
中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扶了扶粗壮的柳树。
“那?”
李尚香有点惊讶,樱桃小嘴微微张着,眼睛盯着李知县:
“哥的意思是?”
“绍安府的知府唐大人,是叔父以前的门生……”
李知县来回踱着步子。
“哥,你是想去拜访唐知府吗?”
李尚香轻轻咬着嘴唇,手指绞着柳枝,低声说:
“可是,外面有黑冰台的人……”
“哼!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
李知县突然闷哼一声,手里捏碎了一个核桃:
“况且我可不是泥捏的!和刘亦寒那厮说声,让他派几个人跟着我就行了……”
“唉,怕就怕人心思变啊!”
李尚香扯下了一截柳枝,用鼻子轻轻嗅着。
李知县眼睛眯了眯,缓缓的吐了口浊气,拍了拍mèi mèi的手:
“他是个聪明人……”
……
“阿布,大娘的病可好些了?”
姜山看着远处安睡的钟大娘,轻轻问着旁边一精瘦青年。
“公子,经过这几天调养,阿娘身子已经好很多了!”
青年朝姜山一抱拳:
“公子,不知有何吩咐?布整日枯坐,心里甚是难安!”
“阿布,急什么!”
姜山笑着摇了摇头,和钟布轻轻走出了房间,来到院落的一棵桃树下。
“你可知自己的短处?”
“公子?”
青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瞪着圆滚滚的眼睛:
“布从小家境贫寒,虽是认得几个字,却从来没念过书。一介武夫,终是只能卖死力气。”
“哈哈,阿布,你所言极是!”
姜山突然笑眯眯的看着钟布,抛了抛手里的小刀:
“你暂时不要急着出去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大娘!”
“公子?”
钟布两条剑眉挑了挑,凌厉的脸上却有点迷糊,握了握肌肉纠结的手腕:
“总得找点事给布做吧?布可闲不住!”
“哈哈,莫急!”
姜山将手里的小刀抖手一抛,飞刀“嗖”一声,狠狠扎入五丈外的木靶圆心里。
“阿布,我给你专门请了个老先生,你这段时间除了好好照顾大娘,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念书!”
“啊?”钟布目瞪口呆,刚想说点什么,旁边忽然蹦出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好啊!好啊!阿布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去念书啦!嘻嘻,铁柱,你以后有伴了!”
月儿晃着两条辫子,拍手大叫着,又转身戳了戳正闷头啃鸭腿的铁柱。
“唔……嗯嗯,太好了!阿布哥,以后我们一起去念书!还有小花狗蛋他们哦!唔……”
铁柱嘴里边啃着鸭腿,边口齿不清的附和着。
“公子?”
听到月儿铁柱说的话,原本欲言又止的钟布挠了挠头,尴尬的脸上霎时间又黑了几分,抓耳挠腮了好一阵,才支支吾吾的说:
“公子,我,我这一介武夫,平时也就箭法和身手过得去。这让我个大老粗念书,我怕自己不是那块料啊!这,是不是……”
“好了,这是命令!”
姜山强憋着笑,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直直看着钟布:
“阿布,我相信你!以后,你必须和月儿她们一起念书!好好学习兵法策略,听到没有!”
“是!公子!”
钟布脸色发苦,咬了咬牙,猛的一抱拳,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嘻嘻!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以后又有伴了!嘻嘻,那几个老先生特别严厉,没学好会拿藤条打手手!”
月儿一阵欢呼雀跃,旁边啃着鸭腿的铁柱摸了摸手心,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啊?”钟布脸色突然一垮,吸了口凉气,脸色仿佛吃了个黄连,可怜兮兮的看着姜山:
“公……公子?”
“快去吧你!和月儿她们一起,今天开始上课!”
姜山突然一板脸,往钟布的屁股狠狠踹了脚,眼睛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好好学!不许婆婆妈妈,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学好!听到没有!”
“是!公子!”
钟布一个趔趄,苦着脸,有气无力的跟着月儿。铁柱在一旁暗暗偷笑着。
“笑什么笑!铁柱,你今天要是还没默写出那兵法第二篇,今天晚餐就取消!”
姜山猛的一拍偷笑的铁柱,恶狠狠的踹了下他的屁股。
“啊?”
……
兰州,绍安府。
一座气象森严的官邸大厅内,上首坐着个相貌威严的官服男子,约摸四十余岁。
只见其相貌堂堂,不怒自威,身穿朱雀逐日袍,腰系玲珑丝绸绦,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绺络腮胡。旁边站着个中年师爷,锦囊手里拿着把鳖壳扇,右手捻着缕胡须。
“元谋,此事你怎么看?”
官服男子摇了摇手里的一张拜帖,递给了旁边手捻胡须的师爷。
“大人,我觉得此事应该慎重考虑!”
中年师爷接过拜帖仔细看了看,摇了摇手里的鳖壳扇,躬身对着官服男子说:
“这兰州的局势,近段时间可是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一旦行差踏错,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啊!”
“唉,可我终究是恩师的门生啊!”
唐大人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大人,兰州境内突生惊天大案,陛下震怒!上上下下抓了数百个官吏!guān chǎng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师爷手里的鳖壳扇突然一顿,眼睛眯了起来,朝着唐大人低声说:
“此事怕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背后定有个天大的秘密!”
“嗯……”
唐大人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气,眼睛眯着,似在思索:
“此事错综复杂,我们不要去淌这浑水!不过……”
“大人?”
师爷摸了摸三寸胡须,用鳖壳扇遮着脸,低声询问:
“要不要我?”
“唔……”
唐大人轻轻摇了摇头,抿了口茶,才缓缓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去会一会李止戈,我要看看他到底是哪门子的牛鬼蛇神!哼!”
“是!大人英明!”
……
书房里。
“公子!是不是有消息了?”
岳叔冷着一张脸,躬身看着姜山。
“嗯……”
姜山静静看了看手里的两个纸条,用手敲了敲桌子:
“今天传来了两个信筒……”
“是栗合县那边?”
岳叔摸了摸手边的长刀,低声问着姜山:
“公子,要不要……”
“不急!”
姜山摇了摇手,顿了顿,才接着说:
“小刀会传来了密报,这云龙山寨……”
岳叔侧头静静的听着,眉头却越绉越紧,脸色凝重。
姜山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突然转身看着岳叔:
“强来是不行的,我们就换个方式吧!”
“公子的意思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