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就对了,现在闭上眼睛,默念三声后再睁开。”
眼睛闭上后,只觉得眼皮发冷,就像结了一层冰,好在三秒之后冰层砰然破碎,赶紧睁开。
凉飕飕的感觉退去,视野明亮了许多,忙转向疯老头,打算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这一瞅不要紧,惊得忙捂住了嘴巴——疯老头的身后竟然站着鬼新娘。
那恶鬼的一只干枯手爪正插在疯老头的后背里,脸上露着狰狞的笑容。
见状我满心愤怒,攥紧拳头跳过去就打,打算帮忙,但击打的不过是空气而已,虽然能看见,但还是触碰不到。
“臭小子,这回没人帮你了,去死吧!”鬼新娘说着扬起另一只手朝我袭来,比鹰爪还锋利,眨眼就到了眼皮前。
命悬一线之际,疯老头再次出手,一把攥住了鬼新娘落下来的胳膊,紧接着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扔到了几米开外的石板路上。
之后直起身子,指着她正色道:“本来只想收了你,但没想到竟如此阴险歹毒,那我只好像道门中的人一样,让你魂飞魄散了!”
说着用手沾了些身上的血,凭空画起了什么,面前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纸板,血迹留了下来,是一道符。
看似随意,但笔走龙蛇很潇洒,手腕上也透着一股罡气。
符画好后,自己飞向了鬼新娘,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胸脯上,感觉力道很大,将她撞得趔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一开始我以为是她的定力很强,但随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之所以没有倒下,是因为被血符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疯老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开始急不可耐地解起棉袄上的niǔ kòu。
心说他这是要干嘛,‘非礼’那只女鬼么,口味也忒独特了吧?
好在不是我担心的那样,疯老头没有继续脱下面,仅仅是光着膀子。
咿……?他的肚脐下面怎么也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凹陷胎记,似乎跟我的很像啊?
仔细看看,还是有些不同的——颜色不一样,他的是浅huáng sè,而我的则是鲜红色。
正在我惊讶的时候,疯老头肚子上的胎记里,突然有一股红色的气息在流出,似有似无的还泛着点点光亮。
紧接着,他嘴里念起了生涩难懂的话语,好像是咒语,只记得最后四个字很响亮:“一木破天!”
“不——”
疯老头话音刚落,就听到鬼新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的身体,不对,应该鬼体,被一把红色木剑自下而上刺穿了,脚底进头顶出,抽搐不止,跟人犯了羊癫疯一般。
没过几秒,样子就开始一点点地破裂,化成黑色的灰尘在空中飘散。
鬼新娘望着自己逐渐瓦解的躯体,恐怖的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完全化为乌有前,留下一句惊恐的遗言:“你……你是牧鬼师!”
那把红色木剑也瞬间崩碎了,残渣融进了泥土中不见踪迹。
“傻小子,别找了,那木剑是灵力聚集成的,已经消耗殆尽了。”疯老头重新穿上了破棉袄。
“这就结束了?还以为你和她要大战三百回合呢,没想到只用了一招。”我心里略显失望。
“这牧鬼禁术可不是随便用的,太消耗修为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疯老头说完踉跄起来,大口粗喘着,伤得很重。
我忙一把扶住他,关切地问道:“喂喂,你怎么样?我喊人送你去医院吧?”
他摇摇头,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进去告诉那个新郎,用香灰小米粥喂养新娘子七天,就能驱尽她体内残留的阴气了。”
说完跌跌撞撞地走了,消失在巷子尽头,看拐弯的方向,是去山上的林子里了。
我将地上的玉符重新挂到脖子上,再次回到二柱家里,进屋后看到他还在抱着新娘子大声呼喊。
还好,新娘子已经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不过看样子很虚弱,说不出话,呼吸也很轻微。
二柱看到我之后仍旧火冒三丈:“你这臭小子,竟敢放狗吓唬我老婆,看我不揍扁你!”
当然了,舍不得放开怀里的新娘子,只能对我干瞪眼。
“你凶什么凶?要不是我家黑子,你早就没命了,是它把你老婆身上的鬼新娘吓跑的,现在已经牺牲在巷子里了……”
“什么?鬼新娘?”二柱瞪大眼珠子,很困惑。
“不跟你解释了,走了,对了,你用小米粥喂你老婆,七天后她自会恢复。”说完我落寞地走到巷子里,扛起黑子朝家里赶。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我爹和我娘,他们一脸的急切,应该是要去寻我。
“八生,你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我娘紧张起来,边说边察看我的胳膊腿。
“我没事,只是黑子它……”
我说不下去,眼泪吧嗒吧嗒地滚了下来。
我爹将黑子从我肩膀上抱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平静地说了三个字:“埋了吧。”
爹娘还有我,去田边地头挖了个坑,将黑子葬了,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再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回来后天已经蒙蒙亮,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真希望夜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爹娘没在家,应该是去地里忙活了。
起床后看到桌子上有给我留的饭菜,吃了几口想起受伤的疯老头,忙用塑料袋装了些,临出门前瞥到墙根的米酒,倒了半瓶。
上山进了林子,刚到草屋门口就听到一阵响天彻地的呼噜声,这老头正在酣睡。
推开木门进去后,发现空中满是垂立的蜘蛛网,地上也长满了密实的杂草,想来爷爷走后就没人来居住过。
好在还有一张方桌,以及一张木板和石头搭建起来的小床,上面正躺着疯老头。
本以为他没发现我,但等放下手里的饭菜后,这老头蹭的一下跳了下来,狼吞虎咽就是一通狂吃。
我突然想起好像忘了带筷子,但人家不在乎,直接上手抓,颇有xīn jiāng人的作风。
想要开口说慢点,但这老家伙已经吃完了,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这效率!
“哎呀,好像少了点什么?”
疯老头抹抹嘴上的油腻,面色委屈地嘀咕了句。
“哦,是这个吧!”说着我将身后的米酒拿了出来,放到他面前。
“呵呵,还是你小子了解我!”疯老头两眼冒金星,见了酒比捡了钱还兴奋,端起酒瓶就喝了个底朝天。
“那个,你身上的伤……?”
“放心吧,没事!”说完他掀开自己的棉袄,露出了昨晚被鬼新娘戳伤的血窟窿。
我有点惊讶,竟然没有包扎,仅仅是用一些揉碎的地仙草涂抹在了上面,心说这也行?不过看老头的精神头,应该没问题。
“嗯,老朽我要睡觉了,你小子回去吧。”疯老头下了逐客令,话没说完就躺到了木床上。
“那个,我……”想起昨晚的经历,有很多问题想问。
“磨磨唧唧干嘛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疯老头斜瞟着我。
“为什么我摘下玉符就能看清鬼新娘了?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爷爷有何关系?那一招一木破天是杀鬼术吗……?”
疯老头从床上跳了下来:“停停停!你小子还搂不住嘴了是不是?不过看在你给我送饭的份上,就回答你好了。
玉符虽然能保护你,但同时也遮住了灵窍的绝大部分能力,摘下来后当然能看得更清晰,尤其是那种脏东西。”
“灵窍?是肚脐下面的胎记吗?”
“没错,你小子也是走了狗`屎`运,天生就有灵窍,要知道,很多牧鬼门的人,穷其一生也开不了灵窍。
有了它就可以吸收灵力增强自己的修为,也可以在关键时刻释放灵力捉鬼降妖,成为一名真正的牧鬼师。”
“有这么神奇么?那是不是说以后谁要是惹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他撂倒?”
“当然了,不过对付普通人可不是我们牧鬼师的使命,收鬼驯养为我所用才是正道。”
“太好了,那快点教我怎么吸收和利用灵力吧。”
“不行,你爷爷之所以用玉符压住你的灵窍,想必就是不愿意让你走这条不归路,要知道,牧鬼师和道门中的人不一样,往往不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