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中人命贱如狗,又或者该说生产力底下,造成了人们对未来追求不是很高的这一现实特点,是这时代最真实的写照。
居延汉简记载:“始元三年九月四日,以从受物给长中帛若干匹,直若干,以给始元三年正月尽八月积月奉”,这是以布帛充奉的实例。
始元是汉昭帝(西汉)刘弗陵的年号,在他那个年代尚且以布帛当俸禄支用,由此可想而知,在现在这时候,滥发铢钱造成通货膨胀之后,这铢钱真不能当做是钱了。
又据居延汉简记载,此时士卒每人每月的俸禄为“三石三斗三升少”。
“三石三斗三升”具体是多少粮食?
石音同担,十斗为一石,十升为一斗,此时的计量单位由小到大有升、斗、斛(石)、钟,秦后就开始采用十进制,因此除了名称之外,这个单位还算明了直白,很容易让人理解。
汉代一石约等于二市斗,一市斗约等于十三点五斤,一石约等于二十七市斤粟,换算到现代就是这样。
汉代一石为二万毫升,一斗为二千毫升,即秦汉时期一斗米重二点七斤,这是以实物测量所得数据。
简化运算步骤,可以得到一石大米就有五万九千二百克,即五十九点二公斤。
一石约等于六十公斤大米,三石三斗三升,简略可以看作是二百公斤米,这就是现在每个士卒每月的俸禄收入。
汉丞相秩万石,拿诸葛亮来说,实际到手每月三百五十石,全年四千二百石,也就相等于二千一百名士卒的月口粮,为上者多蓄私奴仆役,这不是没有缘由的。
同时,虽然铢钱贬值,但一般都是钱粮混在一起发俸禄,导致了这个时代的贫苦之人虽然参军了,但还是会常常出现食不果腹这样的境况。
人为什么那么努力活着,又为什么那么努力想要往上爬,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自愿的啊,实际就是被生活所逼着,才会这般奋发图强啊!
杨大将给予陈简的物资包括粮食以及布帛,实际上就是资助他让拉起一支部曲队伍来,有让他自立门户的意思。
杨大将他毕竟不是袁术,也只是一个帐下将军,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些了,他也想要争功,也想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立功,陈简在他帐下的话,颇有种为他人嫁衣之惑。
一支军队只能有一个主帅,尤其是亲兵部曲这样的队伍,让陈简带了两年,练出了一支强军来,杨大将在高兴之余,心下也颇为隐隐不安,在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须知人心隔肚皮,自己又不知道陈简他做如何想,假使让他带着这支兵马在接下来的战事中立下大功的话…
自己不就是显得多余了吗?
也就主公袁公一句话的时间,自己能上来也能下去,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将陈简推出去,是他杨大将能够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了。
多给一些粮食、布帛已是他能做的极致了,再也不能多了。
“六百石!”雷薄很是惊叹,接着就摇头,带着惋惜道:“早一个月的话,兄长就能拉起一支队伍了,可现在这时段…”
“州刺史也才八百多点,大县的县长该是这个数,而那些小县…”
梅乾正在嘀咕的时候,陈简苦笑道:“他们是常年那个俸禄,而我这是一次性给的钱财,不能比…”
“兄长志向不小啊,这六百石的粮食都看不上眼。”雷绪呵呵笑着道。
雷绪、梅乾两人很知趣,此时此刻只笑谈,不深究,话题一转便说道别处去,雷绪道:“大人既有钱有粮,虽则稍晚一些,但聊胜于无,不如…”
陈简摆手笑言道:“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再称我为大人,现在怎么又叫上了?”
雷绪与梅乾相视一眼,皆道:“此一时彼一时…”
“哈哈…”大笑一声,雷绪谦让退后一步,留梅乾在陈简面前说话,陈简听他拱手讲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大人既是我俩衣食父母,怎能无上下之别?”
“假使我等这样了,今后再有后来者投靠过来,依例如此,那成何体统?”
说完这话,梅乾向着身左的雷绪微一颔首,撩袍推金山倒玉柱,口称大人,向着陈简施起大礼来。
这是参拜的意思,也是决定陈简与两人上下级关系的一次见礼,虽然不是很隆重,但颇让陈简感动。
在身旁雷薄的目示之下,陈简没有虚伪做作,只是站身起来,走到两rén miàn前亲手扶起道:“快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雷绪、,梅乾两人顺势而起,脸上带着笑意,自此之后俩人的命运与陈简可以说是捆绑在一起,休戚一体、荣辱与共,假如没有谋逆之心的话,可以说是要同生死共患难的过完这一辈子了。
看着这两个,雷绪、梅乾两人的名字陈简不能当做没有听说过,就是此两人加上雷薄还有那个不曾出现的陈兰,凑齐了…
凑齐了四天王?
到底凑齐了什么陈简也说不清,反正这四人没落得好下场。
此时陈简的脸色很精彩,可惜其他三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雷薄咳了一声,打破了陈简的臆想,陈简拍拍梅乾、雷绪两人的肩膀道:“在家里就不必大人大人的叫了,唤上一声兄长即可。”
“兄长!”
“大哥!”
雷绪、梅乾各自唤了一声,然后齐齐朝对方笑了起来。
眼见如此,陈简也不把这两人当做是外人了,转身过来对着雷薄问道:“雷兄有话要讲?”
施礼请雷薄重新落座,唤杨丫头上点茶水过来,时间不长,但陈简口渴的厉害,在张勋府上倒是喝了个饱,但转眼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不知怎的陈简就是觉得口渴厉害。
见陈简虽然坐的挺稳当,但精神却处在焦虑状态中,皱着眉头,无意识的抓起手旁的东西玩弄,雷薄轻笑了一声道:“兄弟不要觉得太过惶恐,也不要觉得压力过大,问问雷兄、梅兄两位,他们现在期望的很高吗?”
雷绪、梅乾齐齐摇头,雷绪没多嘴,梅乾则道:“顺势而为,不要勉强。”
“啪”的一声,雷薄翘指赞道:“梅兄说的在理,现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兄弟手中不是有钱有粮吗?出兵打仗的事虽然已经迫在眉睫了,但这些事一桩一桩的来,等到真正出征的日子,或许就能拉起不少人马来了。”
陈简苦笑,他摇头道:“雷兄休要蒙我,我又不是今天才入军营的,这点时间完全不够啊。”
“那是因为你要求太高啊!”
雷薄开始指责起陈简来,众人听他说道:“瘦的不要,矮的不要,家里独子的不要…”
“你说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全便宜给了那大眼将军?”
陈简一个劲的苦笑,默默无语,在杨大将手下办事,那是便宜行事,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杨大将财大气粗,背后又有袁术为他撑腰,一般人都不敢得罪,自己那么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拿杨弘来说吧,此人心胸狭窄也就不提了,他有一侄儿,想要进入杨大将的帐下为校尉,杨大将本意是同意的,但过不了陈简这一关。
军队不是属于私人所有,那是后来的情况,而现在来看,军队就是私有的。
可不管军队是属公,还是属私,保有一定的战斗力,那就必须剔除那些滥竽充数的人,真不想多说什么,杨弘的那侄儿本是一当地“游侠儿”,俗称无赖,仗着权势,在城内搞风搞雨,陈简怎么可能让这种人进入自己管辖的军伍?
这不是惟一的一个,扳扳手指,其实或多或少,二年时间里头,陈简真得是有意无意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