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见赵云一阵飞射,几乎清除了城楼上的gōng nǔ手,大喜!
知道时机已到,就在赵云率骑冲过自己一军身边之时,便令gōng nǔ手上前压制射击,同时又命抬着云梯的兵卒迅速向城下冲去。
回望司马懿与王门两人,远程抛射机已就位,颔首挥手间,巨大的石块被投射出去,向城壁猛烈的轰击起来。
一时间,乱箭齐飞,喊杀震天,战鼓如雷,而在此时张辽也下了坐骑,身先士卒携刀抬梯径直向城下而去。
赵云率军回,颜良刚才很好的把握住机会,压制性的下令全军攻城,很令赵云欣喜。
赵云在陈仪身旁,见惯了文丑无脑的行为,对于颜良如此良将,却是为之喜欢。
“咄”的一声,将长枪交给亲卫,赵云转首回身坐回帅位,瞅着不悦的颜良说道:“颜将军,怎么绷着一张脸?莫非对于我刚才所为,有所异意?”
“啪”的一声,颜良的大手重重擎在帅旗大杆上,震得这旗杆左右晃动,不过颜良只是稍一把握,这旗杆便如定海神针一般稳稳的静止下来。
长吐一口气,颜良拱手禀道:“身为此地中军大将,近十万军士的大帅,何必逞一时意气,亲身犯险?”
赵云哑然,接着哈哈大笑,正容道:“颜将军所言极是,吾当尊从!”
赵云说完,转身了望城下战况,但见张辽已近城下,亲冒箭矢准备攀附登城。在他的带领之下,无人不敢奋勇向前。
暗自点头,赵云说道:“主公慧眼识英雄,文丑、颜良,河北名将也。那文丑与我厮混较熟,性情却不如将军沉稳,不知早年跟随主公之时,是否就是如此?”
颜良郝颜,随即感慨良多说道:“文丑与我兄弟情谊,情同手足,想当年在下却也是鲁莽之辈。”
接着颜良捋须微笑,然后讲道:“后主公令在下驻防北平,俗事缠身,烦不胜烦,为免得辜负主公所托,不得不勉强按下性情,处理政务,这么多年过来,我的心性因此却是改了许多,不复当年之勇。”
赵云罢手,笑言道:“我想主公应该庆幸有颜将军如此人物,而非是那依然不辨…”
赵云突兀住口,不好意思的瞥了颜良一眼,文丑与他兄弟之情,在这里说道是非,而且是当着颜良的面,赵云觉得还是不要像个饶舌老妪多嚼舌了。
咳!
赵云道:“看来此次回师,当谏主公应多遣大将在外驻守数年之后,才可大用。”
听得这句似是调侃,抑或是真心的话,颜良惟有苦笑以对,在北平几年,寂寞的很,也压抑的很,不像赵云想象的那么简单。
自公孙瓒调任离开北平,这里错综复杂的形势,就逼迫得颜良不得不去改变。
塞外异族也好,本地百姓也罢,不是拿起大刀就能摆平的,这里的关系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回望过去,颜良处之坦然。
至少自己熬过来了,也来到了这平原城下,再也不用为那些劳心事费心,颜良嘴角带着微笑,对将来充满了期待。
张辽身先士卒,一人在前,持大刀踏着云梯向城墙上攀爬上去,众军紧随其后,赵云于中军看,几十架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之上,张辽前军犹如附蚁,密密麻麻缓慢攻城。
那些gōng nǔ手在下面仰射,而步盾手攀登上梯子,一个接着一个奋勇向上。
向着城门推进的步军因为举起的大盾遮掩不了全部,每每成为城墙之上gōng nǔ手的首选目标,半道上就有不少的士卒中箭倒毙,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步卒努力向前冲杀。
在这样的攻城战中,张辽一身靛蓝色大将将甲,显得非常不群,见到他gōng nǔ手随即转换目标,像是攒射一般,齐齐向着张辽射出手中之箭。
袁谭、田丰也见着张辽在攀登攻城,便号令众军过来截杀。
张辽身穿的锁子链甲,头盔紧密贴合着,不露一丝缝隙,城墙上射过来的箭矢不是被他以刀拨开,就是射中他身旁的士卒。
而且,上下的亲卫还在不顾己身的用盾护住他,使得袁军只能徒唤奈何。
张辽一步一步向上努力的攀登,见着前后自己的亲卫兵卒被射杀,心中怒火越来越盛。
更随着一名他相识的小校中箭坠亡,飞溅而来的热血泼撒了他一身,这是为了掩护自己才付出的生命代价,张辽他自己意识到不能等了!
“我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在心底发誓一般念道着,在焦急、盛怒中,张辽他终于踏上了女墙,登上了城楼!
眼前有数十个持枪兵卒已经围堵上来,看着对面的这十几人,张辽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情,他冷声大喝一声,手中大刀横撩,首先劈翻一人!
头颅喷洒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对面众人惊惧,齐齐后退一步,其中似有一小校模样的鼓起勇气喝道:“任他如何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话未及说完,张辽跨步上前,长刀竖斩,将此人从头顶至脚板一分为二!
鲜血横流之间,张辽扭身盘扫,又有两人抵挡不住他的大刀,被他一挥砍杀!
张辽瞬间间就斩杀四人,这些袁军兵卒大恐!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叮叮当当…”
其中有三个人扔掉了兵刃,头也不回的向着城内逃去,剩下的几rén miàn面相觑,最终齐齐跺脚大叫骂道:“死就死罢,我可不想做逃兵!”
长枪齐刺过来,张辽暗赞一声,长刀扫过,一阵“乒乓”声后,对方的兵刃各个都拿持不住,纷纷掉落一地。
趁此机会,张辽以身为轴,旋转一圈,以刀尖削向众人咽喉,还在呆愣中的袁军丝毫没有防备,刹那间刀光闪过,各个双手掩着喉部,象是痛苦,象是要说话,但随着血箭的喷出,倒作一团。
张辽稍微有些喘气,伫刀横立。
虽然这些兵卒有些勇气,还有些忠义,但各为其主,遇上了就是你死我亡的下场,仁慈不得。
看到身后军卒已经跟了上来,纷纷护卫在自己左右,张辽微微一颔首,便喝道:“擒贼先擒王,尔等随我来,一同前去诛杀了那袁谭!”
“是,将军!”
身后的兵卒各个目带敬畏之情看着张辽,方才的战斗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短短的时间内,张辽就杀败杀退敌军,为身后的众人铺平了道路,就凭这一点,这些人都愿意随张辽上刀山,下火海。
看着张辽已经杀上城来,袁谭怒而拔剑想上前撕杀。
田丰拖住,劝阻言道:“张辽原本就是吕布帐下悍将,大公子非其敌手,可令太史慈、武安国出战将其斩杀!”
“我之武勇难道杀不得那张辽吗?”
袁谭恨恨不已,不过顾念田丰还拉扯着自己,袁谭便紧紧握着佩剑,“嘎嘎”忿忿不已。
这是色厉内荏啊,田丰把袁谭的这一切做作看在眼里,他只是暗叹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战局如此,纵有撼山之力,也无力回天啊!
武安国本来就护卫在袁谭身边,太史慈则不知去向,袁谭转目寻觅不见其踪影,心中叹息,事已不可为啊!
将士气丧,军无主心,怕是今日便是我之死期!
袁谭心中已起退意,自忖暗道着,我若是能够退回北海,纵然河北为陈仪那贼寇所有,但假使能够求得曹操出兵,或能为父fù chóu…
可这如何甘心?!
此刻,我这平原城内并非无兵无马,只是因为先前张辽那一番语言,才使得将心不稳,兵卒震荡,若非如此,怎会有眼前之局?
气煞我也!
袁谭脸色泛起狠厉之色,不肯做退缩之举,开口令道:“武安将军可去斩杀那张辽,不必顾我!”
武安国听令之后,有些犹豫不决,为将当应明进退,若是不知进退,怕是会命丧于此,张辽武艺不凡,厮杀起来,岂是一时三刻就能罢休?
这个当口,若是袁谭有个万一,自己恐也不免,护持大公子离开此地,退回北海才是正道,遂进言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快快与军师先行离开,待我拖住张辽去也!”
看着武安国离开前去lán jié张辽,田丰观整个战局,实在不利己方,张辽曾说主公已死,田丰心中实已存下以身殉之的念头,故不做声。
如今到了现在,现在甚至是那武安国这么一个粗人都看得出来,战事实不利己,少主若是不离此地,当为赵云所擒。
这可能是主公唯一的血脉了,难道自己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岂是为臣之道?
田丰抽剑喝道:“殿下,事已不可为矣,速速离此,丰自为公子殿后!”
袁谭陡然变色,握紧佩剑的一会松开,一会抓紧,反复几次,他才扼腕长叹道:“元皓,跟我一起走吧。”
田丰暗叹,我一家老小都在邺城,陈仪攻下邺城,必然全被擒拿,闻陈仪素有绑人恶名,若是跟随袁谭而去,将来想要出谋划策多有掣肘,不过也是木雕泥塑,还是以死相殉得求全族生还来的爽气!
田丰心中讥笑自己不已,想不到,我堂堂…,我自认是天下少有智算之士,如今却为这样的事情而顾虑数分!
田丰心灰意懒,不作他念,举剑向扑过来张辽士卒砍去。
袁谭看着田丰如此儒士竟然提剑杀敌,再闻城下之门,撞击声不绝于耳,随时都有被攻破城门的可能。
袁谭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在众亲卫护持之下,袁谭准备从hòu mén离开,退向北海。
就在袁谭转身离开之时,司马懿与王门随着撞城车来到城门前,二人令士卒迅速撞开城门,王门更是不顾己身,冒着箭雨,顶在最前面,指挥众人努力冲撞城门。
王门知道此战之后,便是回南皮为官之时,再无战事了,而跟随公孙瓒以来,王门自思战功没捞到多少,现在遇上可能是整个河北的最后一战,总想着能够多立功劳,将来若是能够位列郡守之位,自己也算心满意足了,遂不惜性命,奋勇向前。
司马懿躲在阴影处,这里城外的众军看不到自己,而城内的敌军又发觉不了,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他于后看着,王门满头的大汗,那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只是用尽了全身力量流淌出来的汗水。
王门不算猛将,甚至接触之后,司马懿常觉此人只能算是平庸之辈,平庸的人,一般不会这么急功心切,必然也是极其顾惜自己性命如珍宝的人,可现在瞧瞧人家,不顾一切的就冲上去了!
平庸的人就该做些平庸的事情,论资排辈轮不到你,积累功劳迁至列侯…,那可能会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为何这么冲动?
缘何如此,司马懿心底其实明白,陈仪军制一出,众将悦服,努力争功,赵云先前飞射城楼,按理说不用的,想想人家是什么人?
赵云位镇西将军,封赏真定一县为侯,与吕布、公孙瓒同列,公孙瓒这个久随陈仪的将帅级人物,在爵位上甚至不如赵云、吕布二人。
当然赵云与陈仪有姻亲,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见多不怪。
众人似乎也对赵云身受重爵,没有丝毫不满。
本来么,不赏赵云,还赏别人去?
对此,众人还是很客观的对待,可赵云似乎不满意自己所作所为,好象对于如此居高位有所不安,非得在主公赋于重任之时,还要抢夺张辽功劳。
平原是一座小城,比不了邺那般伟岸高大,攻克平原,取得整个河北之地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就算前军张辽一次攻城不下,有些小小的受挫,但等他再次攻城之时,对上袁谭那样的无智稚儿,司马懿觉得就能攻下了。
胡思乱想了一些与此刻实在很不适宜的事情,司马懿在心底揣摩着陈仪的想法,暗中叹着,摇摇头,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道:“此人全无王霸之气,似乎是命数使然?”
随着王门努力攻门,撞车不负众望,终于撞开了城门!
司马懿于后用还在变声期的嗓音喊道:“众军努力,活捉袁谭。赏千户侯!”
对于哪个能够赏到千户、甚至万户,司马懿不担心陈仪食言,功劳簿上记着就行。
同时司马懿他自己不想去做这个侯,所以很努力的砍杀着一个已经倒地的袁军士卒,看着对方恐惧的眼神,再看他已经掉在地上一条手臂,司马懿觉着有趣,战场还有很富有乐趣的。
不过得看什么情势,比如现在己方占优势,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此装模作样,若是败局已定的话,败局…
除非我不是那主将,不然何来失败之说?!
武安国龙行虎步,急匆匆赶到张辽面前。
大眼瞪着这员敌将,武安国也不多话,手中铁锤狂力舞起,杀向对方。
“武安…国!”
张辽慢慢吐着武安国的名字,他轻哼一声,脸色一沉呔声喝道:“还不与我退去!?”
大刀相迎而上,“乒”的一声,撞击在武安国的铁锤上,感受着对方手中的力道,张辽冷笑一声,说道:“武安国,你可非是我的敌手啊!”
回锤接住张辽的长刀,他的长刀一摆然后挟带威势再次斩杀过来,武安国怒吼一声,铁锤势大力沉砸向了张辽的面门。
张辽连削带打,一步三绕,趁武安国还未收势,举刀顺劈斩!
此时武安国连接三招,三招过后,他有些气喘不定。
他还在暗忖道,张辽的刀劲不如自己沉重,但也比较灵活,这场杀局不好打了。
迎面杀气冲撞而来,张辽的大刀已近在眼前,武安国心中微凛,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刀法!
不避不闪,武安国大力咆哮一声,他狂乱的举起大锤迎了上前,高声怒吼道:“张辽,不要小看人啊,我可是与吕布都战斗过的人!”
“乒乒蓬蓬”一团乱战,武安国依仗着心头一口气,硬是截住了张辽在这里厮杀了一阵。
而张辽他的长刀一刀快过一刀连续斩向武安国,根本就不给对方脱战的机会,张辽他已经决定,待斩杀了此人,再去追杀袁谭不迟!
眼前全是刀影,刀光霍霍,闪的人眼花,武安国手忙脚乱,真有些不知进退,武安国暗忖,悲呼!今天可能会挂在这里了!
张辽再一次一刀砍杀过来,武安国举锤想挡,可是张辽中途变招,转砍变横劈,武安国看着那大刀,双手还举着铁锤在砸下来,茫然想念间,自己哪里来的及再去架拦?
眼看着武安国便要成为残念了,只听得笃的一箭,张辽手中大刀被一箭射偏!
那大刀顺势落下,劈在距离武安国脚板一尺的地上!
不止是武安国吓一跳,张辽也是吃了一惊,二人相互警惕对视着,然后举目望向周遭,便见远处有一将,持双戟,背一弓,极其雄壮,原来是失踪不久的太史慈!
太史慈微微笑,向着张辽一拱手,扭头冲武安国喝道:“还不快走!”
接着回过头对张辽道:“张辽,张文远可识得东莱太史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