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听到楚云宫发问,当下以为是叶镜玄早就作了安排他从军的打算,想必他已经在军中做好了安排。也再没有什么顾虑,当下从怀中掏出叶镜玄先前给他的信函,递到楚云宫手中。</p>
楚云宫接过信函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眼神一直盯着他身后的木匣,随即问道:“你背上的木匣之中可是一柄剑?”</p>
沈烈不敢隐瞒,只好如实回答道:“正是。”</p>
“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儒家神兵—秋水,被大燕的一位儒教圣贤所得,后来大燕君主将儒兵秋水转赠了给境玄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有幸算是一个,如果我没猜错,这木匣之中所放的,正是那把儒兵秋水吧?”</p>
沈烈抬起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显然楚云宫猜对了。</p>
楚云宫呵呵一笑道:“小小年纪,便能得到镜玄兄的引荐,看你一身儒士打扮,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着儒家的腐朽之气,却又没有儒家的倨傲之气。我猜,你并不是儒家弟子,而且和境玄兄的关系不一般吧?”</p>
听完楚云宫的话,沈烈心中便有了几分戒备,随即避开话题说道:“将军可否先看完信函?”</p>
楚云宫若有所思的看了沈烈一眼之后,随即打开信函认真的看了起来。</p>
楚云宫看完之后,眼神之中分明闪过了几分紧张与不安,看向沈烈的眼神也变的与先前不同,倒是多了几分正视,他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之后,急速走到旁边的火炉前,将信函丢进火炉之中,烧成了灰烬。</p>
关于信函的内容,沈烈没有多问一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是他绝对信任的,那么叶镜玄必定排在第一位,其次是陈柳吴三人,珠宝街上的那两位死士都不一定排的上位。所以他根本不必知道叶镜玄在信函中对楚云宫交代了什么。</p>
烧完信函之后,楚云宫低头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片刻之后,他指着沈烈,尽量压低着声音责备道:“胆子太大了,叶镜玄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赵广此时就在军中坐镇,若是你的身份被赵广识破,咱们都得受到牵连!”</p>
沈烈心中有些惊骇,随即又平复下来,看来叶镜玄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楚云宫。</p>
他试探着问道:“沈烈是不是让将军为难了?”</p>
楚云宫眉毛一竖,低声呵斥道:“为难?你以为我怕的是丢了这条命?我怕的是断了傅帅唯一的血脉!你知不知道当年为了保住你,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死了多少无辜的人?”</p>
沈烈眼中一片震惊之色,楚云宫所说的这些,叶镜玄从来没跟他提过,他疑惑的看着楚云宫。</p>
“怎么?叶镜玄没有跟你说过?”楚云宫看着沈烈似乎对当年发生的事毫不知情。</p>
“说过一些,但是没有将军说的这部分。”沈烈如实相告</p>
“既然他没有对你讲,那我也不便对你多说什么,不过既然他把你安排到这里来,想必自有他的打算,漠北王府那帮老谋子,算自己的命数算不准,算别人的命数倒还是准的很。”楚云宫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打量着沈烈,口中喃喃的说道:“像,太像了!”</p>
“将军是说我长的像我爹吗?”沈烈见楚云宫似乎看着自己有些出神。</p>
“不,像你娘,你爹可没你生的这么俊俏,他就是个大老粗!”楚云宫在沈烈面前毫不避讳。</p>
沈烈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即问道,将军见过我娘?</p>
楚云宫一听,脸上当即浮现出一片向往的神色,随后又好似突然醒悟一般,警惕的往军帐入口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一改先前责备的目光,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沈烈,小声的说道:</p>
“现在不宜说这个,待退了敌军,准备两壶好酒,我可以好好跟你说说他们的事。”</p>
沈烈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感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躬身说道:“谢将军!”</p>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现在虽然不便以叔侄相称,但是没人的时候,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楚云宫上前安慰着拍了拍沈烈的肩膀。</p>
“我倒是得好好想想,看看把你安排到谁的营中,要不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亲兵吧!”</p>
沈烈犹豫了一下,随后拱手说道:“将军,眼下大燕破城在即,我想上前线出一份力。”</p>
“你在我身边护我周全,怎得就不是出力了?”</p>
楚云宫明显是担心沈烈的安全,不是说不相信叶镜玄的安排,只是这单薄的身子骨,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上战场杀敌的料。只是他倒没有明说出来。</p>
沈烈一时语塞,楚云宫的好意,他心中清楚,他还想说些什么,楚云宫却打断了他的话头,随后将他带到沙盘处,那沙盘上将镇北军与大燕军的位置都标的非常清楚,他分别指了三处位置,对他说道:“雁荡山的这条守卫线,现在被分成了三段,每一段的兵力是二十万,这里是守卫线的中心点,也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这一段的守卫线由我负责,再看另外两段,负责东段的人是顾知南将军,负责西段的是李化堂将军,而这两人都是赵广的心腹大将,个人武道修为在当下王朝的武将榜之中,都是能排进前十之人,日后若是见到此二人,切记不要露出任何马脚。……”</p>
“将军,那赵广在哪一段?”</p>
沈烈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沙盘上的布防,这种防御单一的守卫线,就连自己这种对兵法认识尚浅的人都能看出一大堆lòu dòng,更不要说骁勇善战的大燕军了。赵广作为镇北军的大元帅,就这么草草的将守卫线平分作三段,让三位将军各成一体,不考虑敌军的进攻部署,不考虑雁荡山的地势优劣。简直就是视守城如儿戏,大燕若是举兵进攻一段,再逐一击破,轻而易举便能将守卫线撕出几道口子。这样的部署,根本连协防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三个阵营的统帅都没有一点意见吗?</p>
“你问他做什么?”楚云宫疑惑的看了一眼沈烈,</p>
于是沈烈便将自己对守城军部署的看法告诉了楚云宫,赵广这么做分明就是置镇北军于死敌,楚云宫面露难色,“没想到,连你都看出这其中的破绽了。”</p>
沈烈无奈的苦笑道:“他是不是已经下山了?”</p>
楚云宫叹了一口气道:“率兵二十万,撤往雁荡山大后方了。”</p>
“逃跑还要带走这么多兵力?”沈烈大惊失色的说道,要知道二十万兵力足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p>
楚云宫瞪了沈烈一眼,故作镇定的说道 </p>
“瞎说,怎么能说他是逃跑呢?他只是在伺机而动,不管我们三段哪一段被攻破,他都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增援。”</p>
沈烈根本就不相信楚云宫说的话,知道他是在为赵广开脱。</p>
“那将军为何没有把赵广所带的二十万兵马也排放在这沙盘之上?”</p>
楚云宫冷哼一声,看着沈烈,好像是用眼神在告诉他,不该问的不要多问。</p>
沈烈迎上楚云宫的眼神,不闪不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天下不是朝中那位昏庸无道幼皇的天下,更不是他赵鹿父子的天下,天下是黎民百姓的天下!”</p>
“放肆!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话!”</p>
见楚云宫大发雷霆,沈烈知道是自己的言语将他激怒,当下不敢再作声,可是眼神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觉得自己有错的意思。 </p>
楚云宫看着沈烈眼神之中那股子读书人的倔气,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又何曾不是这般模样呢?</p>
就在场中气氛显得颇有些尴尬的时候,这时又从账外传来门卫的声音:“报,将军,帐外有个自称叫苏仪的男子求见。”</p>
楚云宫一听,面露喜色,连忙道:“快请他进来!”</p>
随后又郑重其事的对沈烈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说话!”</p>
沈烈低下头,退到楚云宫的身后。</p>
这时,从帐外走进来一个和沈烈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身形修长,五官清秀,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稻绳扎起,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温和笑意,只是手中提着的一个大木xiāng zǐ尤其引人注目。进来之后,他先扫视了一眼帐中沈烈与楚云宫二人,随后恭敬的对着楚云宫行了一礼:“草民苏仪,奉家师之命,前来为将军助阵。”</p>
楚云宫上前扶起他的双手,笑呵呵的说道:“不必多礼,苏仪公子乃兵家传人,在我这里大可不必受军中条条框框的约束。”</p>
兵家传人?沈烈闻言,抬起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自称苏仪的年轻人,见他生的外表俊秀,身上又带着一种出尘脱俗的潇洒仪态。顿时觉得此人看上去是有些真才实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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