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钩沉——历史与我何干》 高祖刘邦——迁都关中分封天下（四）

    公元前202年，项羽既死，汉王刘邦胜利凯旋。路经山东省定陶，突然闯进韩信大营，拿走了他的印信，立即把齐国的部队，纳入自己的控制。春季，正月。刘邦改封齐王韩信为楚王，首府下邳。封魏国宰相建成侯彭越当梁王，管辖魏国土地，首府定陶。刘邦下令：“自从陈胜吴广起义，争战八年，军队不能休息，人民忍受痛楚。现在，天下一统，为了庆祝，即日起大赦死罪以下的全国囚犯。”

    二月三日，汉王刘邦在汜水北岸（山东省曹县北二十公里），筑坛即位，称皇帝，妻子改称皇后，儿子称皇太子。下诏封故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故越国姒无诸（勾践后裔）为闽越王。刘邦定都洛阳。夏季，五月下令士兵复员，遣送返回家乡。

    刘邦下诏：“过去人民为了保存生命财产，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把守山河险要，为数很多。而今天下已经安定。人民应当各自返回故居，收回属于他的财产田宅。政府官员必须公平bàn lǐ，不可骚扰。有封爵的或七等以上官阶的，由县政府gòng yīng生活费用。七等一下官阶的，免除他个人和全家赋税和劳役。

    刘邦在洛阳南宫设宴，宽待高级官员。问大家自己为什么能够打败项羽，取得天下？高起，王陵说：“陛下派人攻城掠地，攻下的就把那个地方封给他，与部下共有天下。项羽恰恰相反，陷害有功之臣，猜忌贤能之人，所以失败。”刘邦说：“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会用人，而项羽不会。出谋划策我不如张良，镇守后方补给粮秣我不如萧何，领兵打仗我不如韩信。这三位都是人中豪杰，但我能用他们，所以才能取得天下。项羽只有一位智囊范增，却不会使用，所以才被我打垮。”群臣无不悦服。

    刘邦封彭越为梁王，齐国国王田横曾在战时投奔彭越，听到消息，率领亲信随从五百多人，逃到大海中的一个小岛。刘邦认为田横兄弟最先取得齐国领土，很多贤能人才归附。害怕久而久之，发生变化。派人前往拜访，宣布大赦，征召田横前往首都洛阳。田横因为曾经烹杀郦食其，而郦食其弟弟郦食商在刘邦手下担当皇宫警卫总司令，内心害怕，不敢接受命令。使臣报告，刘邦特别下令，田横前来，所有官员谁敢碰他一下，屠杀全族。再派使节前往邀请，并警告说，田横前来大者封王，小者封侯，如果不来，就派军诛杀。

    田横没有选择，带着两位随从走到河南距洛阳三十里的驿站，对使臣说：“我和刘邦当初都是国王，如今他成了天子，我却当了逃亡的俘虏。实在耻辱难堪。而且我把人家的哥哥烹杀，却跟弟弟并肩为官，纵使他害怕皇帝，不敢报仇，我也内愧于心。刘邦想见我无非是想知道我长的什么样子。现在我砍下人头，骑兵奔弛三十里，仍能看清相貌。”于是自杀，随从捧着人头，飞奔洛阳。刘邦说：“咦，田横在市井小民中崛起，兄弟三人，全都当王，岂不是天下贤才！”不禁感伤落泪。下令任命两名随从当官。派士兵二千人，用国王礼仪埋葬田横。埋葬完毕，两位随从在田横墓旁挖坟，自刎身亡。刘邦听到报告，大吃一惊，认为田横的门客都很有才能，派人去征召岛上的五百人，五百人听到田横死亡，全体自杀。

    楚国（项羽）大将季布，当项羽大将，曾在战场上多次追捕刘邦，使刘邦受到很大的惊恐羞辱。项羽死后，刘邦悬赏黄金二万四千两捉拿季布。季布走投无路，把自己卖给鲁城朱家当奴隶。朱家是一位侠义之人，心里明知他是季布，仍把他收留。然后亲自到洛阳进见腾公夏侯婴，说：“季布有什么罪？效忠主人，是部下的职分。皇帝刚刚平定天下，为了自己一人的私怨，去跟一位亡国将领计较，心胸太不开阔。如果逼的太急，季布投奔敌国，对国家有什么好？”夏侯婴得到一个机会，把朱家的话转达刘邦。刘邦认为有理，下令特赦季布，任命他当禁卫官，朱家却从此不再见季布。

    季布的同母弟弟丁公，也是项羽的大将，曾在彭城追捕刘邦，已经追到马后，刘邦着急乞求说：“我们都是一代贤才，为什么不能相容？”丁公手下留情放了刘邦。等到项羽覆亡，丁公进见。刘邦把丁公带到军营，巡回示众，宣布他的罪状：“丁公当项羽部下，却不忠于项羽，使项羽丧失天下的，就是他这种人。”然后诛杀丁公。刘邦说：“以后作为部下，再不可效法丁公。”

    齐国人娄敬，被征召到陇西（甘肃临洮）当兵，路过洛阳，挣脱车上的绳索，穿着穷人穿的羊皮袄，在同乡虞将军的引荐下，晋见刘邦。建议刘邦迁都秦国故地，建都关中。刘邦征求大臣意见，大臣多是山东人，不愿西行，都希望呆在洛阳。刘邦再问张良，张良认为娄敬的建议是一种深谋远虑，可以听从。刘邦下令定都长安，立即出发西行。任命娄敬当禁卫官，封“奉春君”，赐他刘姓。张良身体不好，自从跟随刘邦迁都长安，一直幽居在家，很少出门。他说，自己以口舌功劳，封万户侯，是平民最大的极限，对他而言，非常满足，目前唯一的愿望是遨游世界之外。

    秋季七月，燕王臧涂叛变，刘邦亲率领大军攻击。九月生擒臧涂。任命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长安侯卢倌继任燕王。卢倌与刘邦同一天生日，自小在一块玩耍，感情亲密。刘邦对他非常信任。此时，赵王张耳、长沙王吴芮逝世。刘邦到洛阳召见项羽从前的将领利几，利几恐惧，叛变。刘邦亲自率领大军击败。

    项羽从前将领钟离昧，一直跟楚王韩信关系很好。项羽死后，他投奔韩信。刘邦非常恨钟离昧，听说躲在韩信那里，正式下诏，训令楚国逮捕。公元前201年，十月。有人写信告发韩信叛变，刘邦询问各级将领如何应对，大家慷慨激昂地说：“立即攻击，杀掉那小子。”刘邦沉默，又问陈平，陈平说：“有人告发韩信叛变，韩信知不知道？”刘邦说：“他不知道。”陈平说：“陛下手下的精兵比楚国韩信如何？”刘邦说：“恐怕比不上。”陈平说：“陛下将领中，指挥大军作战，有没有超过韩信的？”刘邦说：“恐怕没有。”陈平说：“士兵不如韩信的精，将领又没有韩信能，而出动大军，岂不是逼他反抗？我替陛下有点害怕。”刘邦说：“那该如何是好？”陈平说：“古代天子，常到各地视察，会晤封国国君。我建议：陛下不妨宣称前往云梦游览，再陈丘接见王爵侯爵。陈丘属楚国管辖，韩信以为天子不过出来寻乐游逛，不会有什么重要大事，不可能防备，必然前来面见。到时候把他逮捕，一个武士就可办到。”刘邦听从，于是派出使节到各封国，命他们到陈丘相聚。诏书上说：“我将前往云梦一游。”使节出发后，刘邦跟着出发。

    韩信接到诏书，怀疑恐惧，不知如何应付。有人建议说：“事到如今，只有杀掉钟离昧，再去晋见。皇帝必然高兴，皇帝高兴，才不会有事。”刘邦到达陈丘，韩信带着钟离昧的人头晋见，刘邦看过人头，命武士把刘邦抓了起来，囚禁到单独一辆囚车上。韩信这才发现落入圈套，叹息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而今天下平定，我当然该死。”刘邦说：“抱怨有什么用，有人告你谋反！”把寒心戴上shǒu kào脚镣，押解北返，下令大赦。

    刘邦回到洛阳，把韩信释放，改封侯爵——淮阴侯。韩信知道刘邦恐惧自己的军事天才，于是经常称病，不去朝见。平常居家，也是恍然若失。刘邦有一次跟韩信讨论将领们的指挥能力，刘邦问：“你看我能带多少兵？”韩信说：“不超过十万。”刘邦说：“那你能带多少兵？”韩信说：“我多多益善，越多越好。”刘邦笑起来说：“那你怎么被我控制。”韩信说：“你虽然不善带兵，但却能统领将帅，所以我才成为陛下的俘虏，而且你的聪明才智，属于上天授予，不是人力可及。”

    十二月二十二日，刘邦大封功臣。封萧何酂侯，采邑户数非常多。封张良留侯。封陈平户侯。陈平推辞，刘邦说：“我用你的计谋，取得胜利，不是功劳是什么？”陈平说：“如果不是魏无知，我怎能晋见陛下？”刘邦说：“象你，才是真正的不忘本。”再赏赐魏无知。

    刘邦儿子们年龄较小，弟兄又少，汉王朝刚刚建立，还不稳固。而秦朝政府正是因为孤立无援，才被消灭。刘邦决定发展皇族系统，把姓刘的皇族，分封到全国各地，作为镇压安抚力量。封堂兄刘贾当荆王，弟弟文信君刘交当楚王，兄长宜信侯刘喜当代王。刘肥当齐王。韩王韩信（非彼韩信）土地太广，划出太原郡三十一个县，把韩王韩信调遣到新土，首府设在晋阳（太原市）。后来韩王上书建议把首府迁到马邑，防止匈奴部落入侵。刘邦批准。

    刘邦大封功臣，已经封了二十余人，其他有功的将领，日夜都在争论谁的功劳大小，得不到结论。因此，没有继续封下去。有一天，刘邦再洛阳南宫，地下夹道里，远远看见将领们，三五成群，在洛水沙滩上聚会。刘邦问张良：“他们谈些什么？”张良说：“他们在谋反。”刘邦说：“天下已经安定，为什么还要反？”张良说：“陛下不过一介平民，靠着他们的效忠，才取得天下。而今你当了天子，封的都是你的亲属老友，杀的都是你的仇家。政府官员查考他们的功劳，认为就是把全国都划成封国，也封不完。这些将领恐怕你从此不再封赏，又害怕你想起他们过去偶尔犯下的错误，兴起杀机。军心不稳，所以才聚在一起，密谋叛变。”刘邦忧愁说：“那可怎么办？”张良说：“你平生最憎恨、最厌恶，而大家又都知道的，有谁？”刘邦说：“雍齿。他跟我有旧怨，又不断欺负侮辱我，我早就想把他杀掉，只因他立下不少功劳，于心不忍。”张良说：“请立刻先封雍齿，其他人自然平息。”刘邦摆下宴席，封雍齿什方侯。然后，下令催促宰相，迅速评议各将领功劳，用来作为根据分封。筵席之后，将领们皆大欢喜，互相说：“雍齿都封了侯爵，我们还有什么问题。”

    刘邦封爵完毕，汉政府再下诏定一级功勋十八人。排定名次萧何第一，曹参第二。特别准许萧何“剑履上殿，入朝不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