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妖》 第十二章 见面，鼠群

    陈爸空中一个踏步，积攒了能量的脚踩到了这一片里最高的一只熊的头上，借力再次向前冲去。

    那熊头被踩，骨骼碎裂声顿时响起。它猛地挥起两只巨掌向着自己头上拍去，熊头立刻炸得四分五裂，可惜脑袋里空空如也，没什么能让它喷出来的东西。

    魔熊扑了个空，仅剩下的小半个脑袋跟着四周的魔一起转过来盯住了陈爸消失的方向，也不知道它没了眼是怎么辨清方向的。

    陈爸连续三次借力，再凭着一张符咒在天上翻了个跟头，才终于到了这片魔群的最边缘，一落地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陈爸头也不回地蒙着头一路狂奔，踏空飞行毕竟还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做到的事情，强行压缩能量借力弹跳的耗费实在是太大了，偶尔一次两次还可以，一旦连在一起，跳不上五六步准要虚脱，他现在也只能靠两双脚赶路了。

    陈爸急匆匆地往村子里赶，路边偶尔会有黑色雾气弥漫，但陈爸都一个个地提前避开。

    然而当陈爸兴冲冲地赶到林临村时，面前的一切都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数不清的黑色老鼠正在废墟上四处爬着，刨着。一部分房屋还仍旧燃烧着，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个房子是完整的。

    偶尔可见人的某个血淋淋残肢在一群老鼠的争相撕咬下变成碎渣，满地可见碎肉和血沫。

    陈爸脸色刷得变得苍白，一身粗布衣衫也不知是被黑雾沾染还是碰到了什么植物到处是黑色的斑点。他的身上自动涌起一道道护主的能量鞭，不断把往这边涌来的魔鼠抽成碎片，但陈爸就跟失了魂魄一般呆呆地踩着血沫往之前陈妈呆的地方走去。

    忽然，一声凄厉不似人不似兽的尖叫响起，音色奇异，音调高亢刺耳，如传说中能让人连夜做噩梦的厉鬼之嚎一般。那声音一响起，满地黑色雾气缭绕的老鼠全都浑身颤抖着往一个方向汇去，连陈爸这个大活人都不管不顾。一些老鼠甚至直直冲过陈爸的护体能量鞭，刹那间便被粉碎。

    陈爸一呆，感应忽起，他忙跟着鼠群跑去，一路上快速挥手，一道道符咒浮现身旁，符光乍现，替他扫平前路。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给了陈妈无数个符咒，怎么都不可能挡不住这些渣渣魔鼠。

    自从当初在酒馆一见钟情爱上陈妈开始，每一次他看到jí pǐn符咒都会赶紧凑钱买下来，然后屁颠屁颠儿地给陈妈送过去，说是拿来防身用，防灾防妖防强盗，尤其防liú máng。

    陈爸早早就是闻名一时的顶级佣兵，却不大懂情情爱爱的事，也一直没有心思想过这方面，直到在酒馆里看见一个新手姑娘彪悍而不失婉约的作风才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情海，然后拼了命地给人家送这种护身道具，那种护身道具。虽然后来因为这事被陈妈嘲笑过很多次，但是那些东西也真真打动了当时的少女。在一起了以后因为被说是不解情调，就在陈妈的调教下就换了看起来更美妙的礼物。虽说这样，陈妈这么多年的储备可一直没有少过，每次陈爸碰到危险的情况还会继续把符咒往陈妈身上塞

    陈爸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脚下步子越加快了起来，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一堆魔鼠聚集的地方。

    这里是以前村子的墓地群，后来时代进步了，大家都火化了埋到镇上公用的墓园，渐渐的这里也就荒废了。但是此刻，无数黑色老鼠如过江之卿一般汇聚到一起，密密麻麻的黑点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即使是陈爸这种脑袋里不都是脑子的粗人都瘆得不敢靠近。

    老鼠们一个接一个靠在一起，黑点连绵，长过几百米，黑色雾气如同潮水一般将众多老鼠连在一起，直往前方扑去。

    在一众老鼠的前方，也就是老墓地的入口处，一个刻着“活人勿扰”四个大字的木牌上，一个巨大的胖老鼠正双爪抓着木牌，直立在上！陈爸看到那只胖老鼠，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不就是之前他踩死的那只吗！

    只见那只巨大的胖老鼠两只后爪如钢钩一般扣入木牌，两只黝黑的前爪竖在胸前，不大但是异常狰狞的黑嘴大张着冲着面前的鼠群，奇异的声音正是从它的嘴中发出。

    哪有老鼠这样叫的？陈爸懒得去想，但是这胖老鼠身后的一群人却是让陈爸格外兴奋。

    “哟！我来了！”陈爸仰天一声长嚎，大步一踏就越过如海一般的老鼠群直直往围住那群人的符阵前跳去。

    陈洛看着如此活跃的陈爸脸色一黑，心中暗道一声，猪吗？

    一众活下来的乡亲看到陈爸赶回来，感动得都要哭了，他们以前并不知道陈爸是个高手，但是之前却是看到了陈爸大显神威，一下子就把他当成了主心骨。虽然陈妈拿出了能够保护他们的符咒，但是直到看到陈爸回来才敢确定这次是真真死不了了，当下就有人哭了出来。

    陈爸落地，随手一挥，笼罩着众人的符阵随之破碎，旋即一个更加巨大而凝实的符阵出现在了原地，做完这一切之后陈爸就看着陈妈和陈洛傻笑。

    陈妈看着面前的人，脸色却并不好看，她转头看了一眼躲在符阵角落里的两个人，眼中的黯淡愈加明显。

    “为什么不早回来？”

    一个阴郁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爸闻声看向角落，只见一对夫妻缩着靠坐在一起，其中一人还是他们的“老熟人”陆豪。

    “为什么不早回来。”说话的是那女的。

    陈爸等那女的转过身来才看到她的半边面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面白唇白，一眼看过去甚至柔弱地有点懦弱，但半边脸的眼神却是呆滞而绝望得有些狰狞，这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表情，更像是刚过世不久的死尸，了无生气。

    “为什么不早回来？”

    是她在发问，但听起来却更像是陈述某个事实，某个残忍的事实。

    陆豪畏畏缩缩地躲在女子身后，死死地抱着身子连头都不抬，哪里还有原来蛮横的模样。当初他被陈洛炸伤之后，不停地来找陈妈麻烦，直到有一天他碰上了陈妈不在家的陈爸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老实多了。

    但是陆豪的老婆是个出了名的懦弱女人，不但常常被陆豪家暴，就连陆豪一起混的几个liú máng也欺负过她，但陆豪一直嘴上挂着女人如衣服，管都不管，还跟着那群人有说有笑地谈论那件事。

    她几度想死，但为了儿子陆槐都忍了下来，可是后面的日子愈加难过。陆豪表面不在乎，但酒后会发疯似地质问她陆槐是不是他亲生的，把所有事情都怪到她身上，还打得更加凶残。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直到附近所有村子都知道了这个事情。还是大家一起出面调节才让这些事情过去，但那时，她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就连这样她都挺了下来，只为了陆槐。儿子就是她的信仰，也可以说是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陈爸却没有看到陆槐，他差不多可以猜到一些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女人抬起头来，露出另外半边脸，头发披散着，但真正吓到陈爸的既不是她的脸色，也不是她的眼神，而正是她的另外半边脸。

    半边被啃烂的脸！

    血还在不停地流下来，那边脸的眼皮都没了，只露了一个惊悚的眼球在转动！陈爸赶忙伸手，一张绿色的治愈符咒飞起，刚要到那女rén miàn前，却被她挥手扇开了。

    女人挥手时陈爸才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那是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儿，浑身是血地躺在女人怀里。

    男孩胖胖的小脸上沾着些许血迹，面色惨白，明显已经过世多时了。他的胸口有一个空洞，鲜血已经凝成了黑色，从空洞中甚至能看到里面残破的内脏。男孩的身上，像是黑色老鼠身体碎片一样的东西糊满了衣服。

    “为什么不早回来？”女人僵硬地抬起头盯着陈爸，嘴边粘着许些黑色的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