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用了禁法材料?
就在这时候,未无来身后传来呼呼风声,显然那夜行人又跟了上来,未无来也来不及多想,俯身环抱住一根铁索,悬吊着往桥对岸攀爬而去。
稍过片刻,那夜行人也一闪出现在桥头,望着不远处悬吊着的未无来,二话不说一把飞刀直接就掷了过去。
本想着一刀建功,谁知飞刀刚过桥头就如同撞在了棉花上,带起一段小弧就栽了下去。
夜行人顿时警觉起来,四周打望一眼也注意到了铁头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夜行人也不磨蹭,从桥头一跃三尺纵身俯下,环抱住铁索直追了上去。夜行人的身体素质明显好过未无来太多,很快就迎头赶上。
然而夜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隐约看见前方一个小纸团抛了过来,当即右手一划想要挡开,只听见轰隆一声,掌心呲啦啦一阵裂疼,竟是那纸团一触即爆。
夜行人气得目眦欲裂,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这炸裂的伤口并不算大,若是有法力在身,很快就能自愈。可现在这种情况嘛,就只能咬牙忍受了。
可后面发生的事简直气得人跳脚,只要他敢追得太近,前方就会抛几枚纸团过来问候,炸得一片噼啪响。
照理说,一切的符箓在禁法领域都该失效才对,但后来他也看出来了,对方分明是把各种符箓胡乱揉成一团,破坏了它们原本的结构,使得纸团变得极其不稳定,然后再把纸团向他抛过来,只要纸团一遇到外力就会崩溃引爆。
夜行人气急了,抓起腰间几柄飞刀就向着前方丢去,可平时他的飞刀术都是法力牵引,真要这么丢完全没个准头,而且也没有威力可言。
“你现在尽管得意,一会下了这怪桥有你好受的!”
“哟,你都这么提醒我了,我干嘛还下去啊。咱俩就这么吊着呗,反正身上背着命案的是你不是我!”
说到这,未无来也不继续往前爬了,不断把锦囊里的符箓揉成能量不稳定的纸团备用,一副你敢过来就准备吃火炮的架势。
这时候,二人都已经爬到了天外桥的中后部,相隔不过三丈远。
那夜行人往日里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当即喝骂道:“你这崽子,让贺爷白白费了这么多功夫,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了。”
夜行人仰头长啸一声,面容一阵扭曲,随即身体从铁索上一弹而开,舒展双臂扑入桥下云海之中。
还没等未无来搞明白怎么回事,却听一声鹤鸣从铁桥下传来,随即就看见一头巨大的白鹤冲霄而起,腾入到铁桥上空。
那白鹤双翅一振,顿时百余道银白飞刀凌空生成,刀尖全都对准了未无来。
可还没看见飞刀显威,就稀里哗啦跌落一片,化作片片白羽四处飘浮。那白鹤见了也不意外,知道法术神通用不出来,干脆就利爪长喙扑上来干。
眼见白鹤一对利爪杀了过来,未无来也不敢吝啬了,捞出一大把纸团迎头砸了过去,噼里啪啦炸了个满天星。
白鹤惨鸣几声,顿时从爆炸范围内后撤出去,一身白毛也被炸出了几个窟窿。原本它想着挨几下疼,硬拼也要把对手从铁索上抓下来,谁晓得别人一撒一大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符箓。
白鹤悬停在了不远处另一根铁索上,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
未无来也看出来了,这厮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一会缓过气了肯定还会再动手。他兜里的符箓还有一些,但终究是有限的,耗在这铁索上对那白鹤太有利了。
于是未无来又开始向着天澜关的方向攀爬而去,白鹤也看出了对方意图,时不时过来侵袭一番,可惜它没了法力护体,本身又不是皮糙肉厚的妖兽,所以终究不敢靠得太近。
一人一鹤进进退退,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天外桥的末端,天澜关也在云雾中露出了半截身子。
眼看走到了头,白鹤也没再和未无来纠缠,向着桥头疾驰而去,很快就飞出了禁法区域。
只见白鹤双翅一展,百余枚飞刀再次凌空而起,上下围成一圈不断旋转,一副严阵以待誓要将未无来千刀万剐的架势。
未无来见了倒也不害怕,他心中早就想好了几种脱身计策。那白鹤虽然堵在了桥头,可他并不一定要上天澜关啊,往哪逃不是逃啊。
“你这鹤精真不嫌事多!我想你心里也清楚,你作案的事我啥也没听着,偏偏追着我跑这么远!天高地远,咱们有缘再见!”
未无来话一说,直接放开了怀中的铁索,一头栽向了云端之中。这天外桥虽然有禁法的效果,但最多也只能管到桥下五丈的位置,再往下落就恢复了正常。
刚一脱离了束缚,未无来就手一挥撒出一片传灵纸鹤,这些纸鹤纷纷依附在他身上,并试图将他的身体托举起来。
但纸鹤终究不是乘重用的,虽然能缓解下坠的速度,但要带着人飞起来却不现实。
再往下坠落一阵,未无来隐约看到了倾斜的山壁和陡峭的石坡。他下坠的位置距离天澜关桥头不过几丈的距离,这山壁和石坡显然是天澜峰的一部分。
未无来留意着自己和山壁的距离,一枚移形符紧紧捏在手里,趁着自己与山壁距离最近的时候,手中符箓一催,整个身体顿时横移七丈远,一头撞在了一处壁上窠槽里,摔了个七荤八素。
由于未无来撞崖力道太大,身上幻身符的效果顿时化为无形,暴露出六岁孩童的真身。
未无来可不敢原地久留,天上那只臭鸟肯定马上就要飞下来,当即攀着山壁上的凹槽,向着侧下方露出的土坡而去。
天空中,一阵阵暴怒的鹤鸣声传来,显然那白鹤真的追了下来。
未无来一落到土坡上,就赶紧往山里的树丛里钻,一口气没歇着,能跑多远是多远。
没办法,那臭鸟的叫声依然嘹亮在耳,显然还在到处搜寻他。
想想今晚还真是他活着以来最狼狈的一晚,说是被人追了个抱头鼠窜也不为过,心中更加笃定回去要加快修行。
还有符箓一道,不枉他过去五年花了大把的时间,今日能逃出生天全靠之前的准备。此番回去,一定要炼制更多的符箓储备起来,那未来阁顶上的符傀儡,也必须早早炼制出来。今日若是有他在,完全不会是这般被动局面。
也不知道在天澜峰里蹿了多久,周围陡峭的石壁渐渐少了,似乎走入到了山间的谷地之中。
一片青枣林的背后,十丈高的古旧风车缓缓转动着。风车下方是一大片的矮小狭长的平房,红瓦白墙,井然有序。
未无来此时已经累得快瘫掉了,偏偏那白鹤的鸣叫依然时远时近,让人不得安生。
未无来轻手轻脚地摸向了平房区域,翻过一人高的篱笆,刚走到一间红瓦房下,就听见窗户里传来几声嗷儿嗷儿的怪异声响。
未无来一阵狐疑,跳着脚想朝窗户里打望一眼,正巧碰上一个硕大的猪头也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一人一猪看了个对眼。
未无来先是一惊,随即视线往下移,果然在那大白猪后背上瞧见了一对肉翅。
未无来往房里远眺一眼,隐约能看见瓦房里分出了一个个隔间,里边全都躺着一头呼呼大睡的白猪。
这是天澜关饲养天猪的地方?居然瞎撞到这地方来了。
正在这时候,又是一声嘹亮的鹤鸣传来,似乎白鹤也追到了这山谷里。未无来赶紧一跳从窗户里钻入,藏身在了猪圈对面的一堆稻草里。
鹤鸣声越来越大了,未无来缩在一角动也不敢动。又过了片刻,外界似乎传来微弱的轰鸣声,未无来第一反应是,应该有人和白鹤打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未无来此时可不敢冒头出去打望一眼,还是躲在猪圈里安全。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再过一两个时辰天估计就要蒙蒙亮了。未无来已经想好了,等到大白天的时候再想个办法混出去,最好是能直接进入到赛天猪的赛场里。
未无来躲在稻草堆里眼观鼻鼻观心,很快睡意就跑了出来。实在是今晚折腾了太久,未无来倚靠着稻草,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食相府的藏书密室里,夕夜木然地站在杵极的身后,整个气氛有些紧张。
“杵老,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等我击溃了那些符兵追上去,那人早已经上了天外桥。天外桥禁法忌空,过桥拖了我太多的时间。我走到一半就失去了对潜入者的感应,于是只能折返回来。”
杵老闻言一阵若有所思,倒没有在任务失手这事上纠缠,口里反复琢磨着:“撒出一片符兵,撒出一片符兵?这世上还真有撒豆成兵的法术么?难道真是上边派过来的人。”
杵老自言自语一阵,然后转身安慰道:“好了夕夜,这事我自会向老爷交待。任务毕竟失败了,我也不过多追究什么,一会你自个儿领罚去吧。”
夕夜应声领命,随后匆匆退去,剩下杵老在那满肚子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