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哟!她们人呢?去哪里了?”
赵老幺在堂屋外放下一挑鱼,看着空无一人的堂屋有些失望的问晓欧。
“就是,叔叔我妈呢?”
小蛮牛也看着又在晓欧身边摇着尾巴疯跳的小旗,冲晓欧问道。
“都在厨房忙呢,看你俩个热的!先去晒坝上喝口茶水歇个气再说。”
晓欧帮着赵老幺放下箩筐,又冲屋里指了指说。
“吔!你几个还安逸哟,还在喝断肠芽嗦?”
赵老幺去厨房里眉飞蛇舞的自夸了一番,来到晒坝上的桌边。一眼便见到了张老头手里泛着深黄亮光的楠竹杯子,羡慕不已道。
“啥子叫断肠芽哟?”
小蛮牛捧了晓欧递给他的紫砂杯子问道。
“就是只能大人喝,小娃儿喝了肠子要断的水!你还不快点把杯子拿给我。”
赵老幺对晓欧递给他的土碗不屑一顾,一双眼睛只盯着小蛮牛手里的紫砂杯催促。
“厨房水缸头有水,各人去那里喝!给老子小娃儿的水都要抢,没得个名堂!”
张老头见赵老幺正伸手要抢小蛮牛手里的茶杯,黑了脸说道。声音虽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嘿嘿嘿,我今天弄了这么两大筐鱼到你屋头来,你老人家就让我尝一口嘛。”
赵老幺缩回手,心有不甘的求道。
“哎呀!这里面加了神仙草的,闷死人了。我不喝了,你拿去喝嘛!”
小蛮牛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立即大声嚷嚷起来。将杯子往赵老幺手上一塞,便吆喝着小旗向厨房跑去,正和闻声跨出屋来的李梅撞了个满怀。
“小娃儿家家的,乱说啥子哟……”
张老头听了慌忙站起身来阻止。
话没说完,就见李梅扶着小蛮牛的肩膀盯着他冷笑。尴尬之余一把夺过已到赵老幺嘴边的紫砂杯,泼了里面的茶水在地上,又冲他嚷道:
“各人把你的鱼挑回去,老子不稀罕!”
说完收了桌上的茶杯,依旧用竹托盘装着,径直离坝过屋下楼去了。
“妈哟!老子这是惹了哪个迈,连个茶气气都没闻到就给老子倒了。硬是他妈的倒x霉哟!”
赵老幺顿时气得双手叉腰站在晒坝上跳着脚的骂……
阳光下的咪咪山巍峨俊秀,在群山环绕的盆地中拨地而起,高高的突兀出来,已是另一番景象。
清溪河自远处西北方向的大山之中蜿蜒而来,贯穿了整个封闭的世外桃源,滋养着世世代代栖息在这里的人们。
晓欧觉得与其说挺拔的咪咪山像女人鼓涨的**,还不如说它更像江南精巧秀美的山水盆景。
这里位于重州市东北部,北纬二十九度附近,属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时值五月,本应是春光明媚,山花烂漫的时节,但这里却因其独特的自然条件和地理环境,一切都仍是咋暖还寒,万物吐新的景象。
吃完午饭,他又小睡了一会,才告辞了春兰俩口子和张老头,独自带了小旗往咪咪山走。
厂房里,门边右手处几根铁丝直直的从对面的墙上拉过来,中间用几根竹杆撑着,一排排的都挂着尚在滴水的笋子。大锅内也煮满了一条条剥开的鲜笋,一锅锅的都冒着腾腾的蒸气,连大水槽里也泡得满满当当的,整个厂房都弥漫着笋子苦涩的味道。
一个忙碌其间的膀大腰圆的妇人见他来了,冲他笑了笑。告诉他说李梅和她母亲又上西山挖笋去了,让他等一下,说完又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小旗仍在往日的窝中流连,又开始轻声呜呼,昨夜梦中的景象已然全无。他呆呆的出了会神,才摇头叹了口气,告辞了妇人,转身向外走去。
他一路数着脚步往东山走,心情却越来越差。自己到这里已近一天,却几乎一无所获。同赵老二的关系搞得如此之僵,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他。忧烦之下几次数忘了脚步,又得从头再来,更让他气恼不已。当他又一次数乱了脚步时,索性一屁股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不再走了。
小旗在前边跑着,见他坐在了地上,便回过头来在四周玩耍,一会儿扑,一会儿跳的抓弄着草丛间的小虫,玩得似乎已忘了窝的忧伤。
晓欧看着小旗,突然就发现她正咬了一棵野菜在嘴里咀嚼,吓得赶忙跑过去将她抱住,伸手往她嘴里抠。抠出来的菜渣一见天日,一股浓浓的鱼腥草的味道就在身边飘荡开来,挥都挥不走。
“原来是折耳根嗦!赫我一跳。吃嘛!多吃点,居然也晓得这是消炎的草药,你到又让我长了见识!”
他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松了手四下里打望,这才发现遍地都是刚发出两片小叶的生机盎然的折耳根。就随手扯了一棵在旁边岩石上渗出的小水流上洗了,拿到嘴里咬了一口。浓烈的鱼腥味便瞬间爆满了口腔,居然比他在重州吃到的不知味道浓厚了多少!
“嘿嘿嘿!这尖叶子的折耳根倒还没有见过,只怕又是啥子新品种哟!等会回去时,定要多带些走!”
他心里美着,又振奋起来。兴冲冲的测完余下的路程,顺道上了东山。
东山高约800米,山的东南方半山腰往下,是人工开辟的茶园。茶园最高处往东一两百米,有一处两面围竹,背依山林的小草坝。草坝靠山一面有座供采茶人休息的简陋竹棚,一条清澈的溪流沿坝边潺潺流过,在阳光的照耀下,无遮无挡的一段便闪出晶晶点点流动的亮。
他弯腰捧了口溪水到嘴里,冰凉甘冽的水线从口腔直浸到肺腑,刹那间扩散到全身,只觉说不出的冰爽畅快。
他在溪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俯瞰着山下的田野和远处渺小的村庄,心胸豁然开朗起来,只觉得下岗后的失落和对未来的焦虑在这一刻都轻了好多。
雾气弥漫过来,小旗也在前方呼唤,他才起身又兴奋地向前方探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