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烈日,那不肯退让的姿态,仿佛要落下焚遍世间万物。
色彩斑斓的贪食毛虫趴在路边鲜嫩的绿叶上,毫无节制地啃噬。
下一刻,四辆速度飞快的马车突然从森林里跑出,马蹄与车轮碾出一道道移动的痕迹,包括无辜爆掉的毛虫。
“大xiǎo jiě!老夫替你们拖延一点时间!”中间一辆马车上大义凛然的黑袍老者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跳起,选择留下拖延时间。
“黎老!”车厢中被两位贴身丫鬟拦住的漂亮少女没能够抓住老人的衣角。
“大xiǎo jiě!太危险了!”
“是啊xiǎo jiě!车上一定有内奸!把我们的位置暴露给了那伙盗贼!”丫鬟说完,往左边窗外的那辆马车瞟了一眼。
夏虹裳抿着朱唇,双手捂着双眼,无力坐下。
此时丫鬟看的这辆马车上,一位粗犷的汉子正守着一位少年沉默不语。
在少年清秀的脸上苍白与无力一览无遗,身上盖着一件粗糙的灰袍,灰袍下**的身体上无数丑陋的伤痕,既可恐又可怜。
“该死的,东方家的人这样张狂,联姻不派人来接就算了,连侍卫都不肯留。”汉子握着双拳,心中一片怒火。
半月前,统领邀水城的东方家族突然不远万里来人,说要与夏家联姻,两位主人公分别是是东方家主的次子东方溯与夏家家主唯一的女夏虹裳。
对于夏家这种小家族,东方家随便派一队护卫来都可以碾压过去。可不仅东方家没有这样做,反倒心平气和交谈联姻之事。
被冲昏头脑的家主夏说河在全家族族老都赞同情况下下一口
一口咬定了这门婚事,全然不顾女儿夏虹裳的感受。
殊不知东方溯的名声在背地里已经坏透仗着家族背景与自身修为,过着十分糜烂的生活。
此时身后的一伙盗贼可能是某些与夏家敌对的家族请来的,只要把夏虹裳杀死,夏家便失去了傍东方家这条大腿的机会。
虽然可能会使自身变得危险,但抱着见不得你好你就一定不能好的想法,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在马鸣与风的呼啸声中,柳铭紧皱着眉头,很快便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嗯…这是哪?”柳铭睁开双眼时,看见面前坐着一位颇有些煞气的大汉望着他。
“你醒了?你是谁?!”大汉脸上有一条长吓人的刀疤,从左边额头劈到脖子,再配上粗犷的五官,如果是不知道的,肯定认为是妥妥的强盗头子无误了。
柳铭倒也并不惧怕,看了眼身上的灰色麻袍下**且遍布细小伤口的身躯,身处左手将额头扶住。
“你救了我?”
“不!是我家大xiǎo jiě救了你!”大汉沉着脸将腰间的大刀拔出,指着柳铭说道:“是不是你将山贼引来的?或者说你就是山贼!?”
柳铭没有说话休息了一会,将身上灰袍穿起,遮掩住身体。扶着车窗,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在紧绷着神经的大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车头。
“后面有山贼?”
柳铭强忍着疼痛,huó dòng了下身体。
“对。”夏破釜的注意力与自身灵力时刻没有松懈,只要柳铭稍有妄动,他就立马砍下去。这样害怕一个少年是因为面前这个少年体内慢慢没有灵力波动受了那么多伤居然还能不死!
“救了我,我暂时不是你们的敌人。”
柳铭走出车门,站在炎热刺目的阳光下,让柳铭感到十分温暖。
碰轰!一个黑色球体从后方飞来,越过飞奔的四辆马车,砸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不断划出血痕,最后撞到路边一块突出大石上停止,赫然是先前那黑袍老者!
“吁!”赶马的老爷子慌乱中下意识紧抓缰绳,在马响亮的嘶吼声中,柳铭的木车由于马匹停的太突然,并没有停止。
柳铭镇定地看着,既不慌张,也不动容。
“让开!”大汉冲过柳铭,冲到马车上空,一掌拍下,强行挡下马车。
四辆简易却古朴的马车停了下来“夏老!”柳铭循声望去一个少女挣脱两个侍女的阻挠,跑到那缺胳膊少腿的尸体旁,丝毫不在意不断流出的血液,抱着尸体痛哭。
“大xiǎo jiě!”众人惊呼。
“啊哟,真惨啊!”马车后面,一俊逸青年扛着一把与身体大相庭径的大刀,领着一群蒙着面部的强盗威风堂堂地走来。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蛤蛤蛤!”
青年抡起大刀,指着抱着尸体痛哭的夏虹裳,目光却环视了面前马车上的所有人。
“可恶!”柳铭旁边的大汉猛拍大腿,看着那易小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虹裳送到邀水城!”一白发苍苍的老妪领着几个青衣少女走出马车,青色衣衫左边的胸口处统一绣了一个夏字。
“夏莎!夏妙!带着虹裳她走!”另一辆马车也走下一白发苍苍的老头,领着一对青衣青年。
“啊!算我一个!”柳铭身旁的大汉没有注意他大吼一声,跳下马车加入与山贼对质的队伍之中。
柳铭神色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的视角,我看见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条模糊的线,而自己的,他找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有发现。
这神奇的景观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吧。
柳铭算了算时间,自己在那该死的漩涡乱域中待了五年之久。说起来也奇特,迷失在里面时,自己竟然丝毫感觉不到饥饿,而且灵力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柳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从慌张着急的各类情绪转为冷漠,孤独了五年的冷漠。
似乎是前一日,柳铭看见一个截然不同的洁白的光圈,以在这里生生将修为提升到化种境的修为,飞出乱域钻入白色光圈。
于是便来到这里。
“尽管很想了解自己处于何处…”柳缚看着眼前厮杀一片,有些烦躁。感受冥冥之中的指引,柳缚抬起手隔空抓住某个盗贼身上一条白线上轻轻一扯。
“啊!?!啊!”连绵不断的惨叫哀嚎,从那被柳铭‘扯’住‘线’的盗贼口中喊出,柳铭丝毫没有恶心或害怕,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毫不犹豫,柳铭一把将线扯出。
极端凄厉的哀嚎掩盖了厮杀的声音,引得所有人的注目。
扭曲了双腿双脚,一片红白爆出。
接着被拧成一点,归于虚无。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怔怔出神,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盗贼在周围人的注目下,活生生被拧成一团,在哀嚎中死无全尸。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在确认死的只有山贼后,夏家老者与大汉带头,与夏家的人齐齐鞠躬,一直保持着鞠躬的样子。
“什么鬼东西啊!”易小白两腿发颤,眼中一片惊恐,在近距离目睹身旁的强盗惨死之后,再也压不下心中的恐惧,扔下那把大刀拔腿就跑。
逃跑时,风吹过他一身几乎被冷汗打湿的衣衫,让他打了个冷颤,他暗自发誓,就算送他一座城他也绝不会踏进这方圆百里半步了。
“前辈!我等尚且还有急事在身!若要报酬请与我们一同前往邀水城!”大汉鼓起勇气,跪下在地上大喊。
柳铭没有理会那大汉的呼喊,抓住最后一个盗贼,正要扯断那根‘线’的时候,一股剧痛从心脏中蔓延开来。
“该死…我不能在这里…!”
那盗贼突然发现不再感觉到痛苦,一边大喊饶命一边撒丫子跑如林子内。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夏虹裳抱着老者的尸体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将尸体轻轻放在马车上。再转身走到众人身前,轻颤着身着跪了下来。
“感谢前辈的帮助!”
“大xiǎo jiě…”
没有人上前扶起她,因为每个人都在战栗,天知道下一刻会是谁那样悲惨的死去。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那个前辈已经倒下陷入昏迷。
烈日下,那位‘前辈’没有现身,就这样僵持了几百息后,双胞胎姐妹夏莎夏妙壮着胆子,走到夏虹裳旁边将她扶起。
“前辈?”
“前辈应该走了吧?”
“前辈!我们走了!”大汉面朝着地下,再鞠了一躬后,示意前面的夏虹裳三人上车。
一名青衣女子身上受的伤口上,滑落下几滴血水滴落在滴。将老者吓了一跳。
又是僵持了几百息的时间,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不知是谁带的头,快速地跑回车内。大汉与两位老者各自互看了一眼。
“大xiǎo jiě,那位前辈应该已经走了,我们快离开吧!”大汉好生劝说道。
许久之后见无人出事,夏虹裳微微螓首,与夏莎夏妙一同上了马车。
一队马车一路上被一股异样的气氛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