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箱般的嘶吼声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当机的感觉。
这是哪里?百蟾阁的顶楼!只有天字九女接待身份尊贵的客人才会来这里!商都地界怎么会有人不长眼来这里闹事?
正因为这种骨子里的优越感让跛脚男人有了可乘之机。
跛着脚一路小跑,男人捡起尤山掉落的shǒu qiāng胡乱塞在宁八斗手中,同时将手中锯掉枪管的老火铳顶在尤山的头顶。
“尤山,你动我兄弟试试?”男人虽胡须满面,但眼中那抹藏不住的彪悍却被尤山看个清晰。
也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顶楼的黑衣人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拿出腰间的钢制甩棍指向跛脚男人。
“把枪放下!”
“快放下枪!”
……
见咬住自己手臂的黑狗松了嘴,尤山握住手臂伤口,红着眼对跛脚男人道:“徐瘸子!朗哥敬你是条过江龙,对你在百蟾阁旁的盘子放任自由,你还真他妈得了几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枪给老子放下!”
闻声,狠狠的一枪托砸在尤山脸上,算是跛脚男人的回应。
不屑的看着尤山脱落在地还粘着血丝的后槽牙,徐烈冷声道:“尤山,少拿内个狼崽子压我!我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混饭吃的时候你们还他妈和尿泥呢!百蟾阁怎么了?以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你要弄我兄弟,我就先弄死你!”
望了眼正蹲在一旁与黑狗嬉闹的年轻人,尤山心里泛起嘀咕,这徐瘸子从一年前出现,一直是一个人,性格孤僻,怎么会突然多了个兄弟?还恰巧正在打听百家人的消息?这分明是早有预谋!自己不能放他们走!
心中较量,尤山朝畏缩不敢上前的一众黑衣人大吼道:“你们还他妈看什么?还不给我上!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闻声,跛脚男人一个健步,用手臂扼住尤山的脖子,整个人躲到他的身后,手中的火铳扫过四周怒声道:“不想尤山死就都别动!”然后与蹲在地上的宁八斗眼神相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沙哑着嗓子道:“八爷,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出去咱好好喝两杯,那家伙会用吧?”
看见那熟悉的容貌,宁八斗木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推开不停与他嬉闹的嘲风,将放在一旁的shǒu qiāng握在手中:“见徐爷用过,我想应该不难。”
二人的对话仿佛是尤山挺过最好笑的笑话,任由嘴角鲜血直流,尤山呲起满是血水的牙齿恶狠狠道:”呸!徐瘸子开枪啊!你他妈有种就杀了老子,我看你们怎么活着从百蟾阁走出去!那顿酒你们他妈的去地底下喝吧!“
见尤山疯魔的模样,徐烈用手中的火铳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尤山!把我逼急了可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尤山笑的更加疯狂:”哈哈哈,来开枪!你他妈倒是开枪啊!“
徐烈双眼紧紧皱起,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他现在都不敢杀了尤山,但如此僵持下去对他和宁八斗来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这回事情难办了!
心中思绪万千,但徐烈却忘了,宁八斗一直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正当徐烈犹豫不决时,宁八斗提枪走上前来,望着如同疯魔的尤山轻声道:“尤山,我真无意冒犯,也不知道你们和我在寻找的百家人究竟有什么过节,但他们的下落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还请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们现在就离开。”
宁八斗的话让尤山笑的更加疯狂起来:“哈哈哈,徐瘸子,听见了么?你兄弟他妈的被吓傻了!小子,外面都说我尤山是个疯子,我看这个称号现在可以给你了!你是白痴么?已经到了这种情况我会让你们离开?你现在让徐瘸子放下枪,我还可以考虑让你们少遭点罪,不然你们就等着被乱棍打死吧!哈哈哈!“
徐烈的眉头也随之皱的更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萦绕开来,虽然他没把尤山的话放在心上,但有一点尤山没说错,宁八斗真的就是个疯子!
果不其然,听见尤山的话,宁八斗摇摇头,将枪口对着尤山举起。
“来啊!开枪啊!会吗?不会老子告……”
“砰!”
“啊啊啊啊!!!!”
站在尤山身后的徐烈瞪大了眼睛,他只听见一声震耳的枪响,接着便被鲜血淋了满脸,感受到胡子上坠坠的感觉,徐烈知道,那是尤山被子弹打飞的半截耳朵!
“啊啊啊啊!我草你妈,你们还看什么?快给我剁了他们!”只剩零星一点碎肉挂在左耳之上,尤山浑身颤抖指着宁八斗歇斯底里的对黑衣人喊道。
一旁畏缩不前的黑衣人们再次躁动起来,有几个大胆的已经举着手中甩棍朝宁八斗身后摸去。
“我要是你们现在就不会动,这东西我还不太会用,说不准下一枪会打在哪里。”宁八斗没有回身,手臂朝后发胡乱指了指,镇定道。
见到还冒着硝烟的枪口,黑衣人急忙后退,虽然老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和钱相比,显然还是命更重要些!
听身后脚步声渐渐隐去,宁八斗目光再次与尤山对视,眼神没有一丝晃动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啊!老子不知道!不知道!”
“砰!”
“啊!!!!”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枪响狠狠抽了一下,尤山已经是商都出了名的疯子,但与他们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再次被鲜血淋了一脸,徐烈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恐惧,他看见宁八斗开枪时的眼神,那是漠视,赤果果的漠视!就算宁八斗下一枪真的会打爆尤山的脑袋他也一点都不会吃惊!
“现在呢?”宁八斗的声音如魔鬼般再次响起,所有黑衣人都不禁退后半步。
脑袋两旁光秃秃的尤山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望着宁八斗的眼中满是惊恐,痛苦的嚎叫着:“我他妈真的不知道啊!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宁八斗摇摇头,所有人听了他的话后后背都泛起了一层冷汗:“我不会杀了你,shā rén是犯法的,我只想知道百家人现在到底在哪?”
看见宁八斗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臂,尤山带着哭音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话音未落,尤山终于难忍失去双耳的剧痛,如愿昏了过去。
“八爷,算了吧,看来他真的不知道。”徐烈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轻声道。
宁八斗点点头,放下手臂,回身对跪在他身后已经傻了的芍药道:”姑娘,你快走吧,我们也要走了。“
房间中寂静一片,许久之后,芍药看见宁八斗询问的目光,这才点点头:“好……好!”之后逃也似的跑下顶楼。
芍药离去,宁八斗带着歉意的眼神对徐烈说到:“徐爷,抱歉,你给我的这东西我真的不太会用。”
徐烈心中一阵恶寒,暗道:多亏是你不会用,你要是会用,恐怕我就活不到今天了!嘴上却急忙道:“没事!没事!八爷枪法挺准的!”
“那我们也走吧?”说罢,宁八斗将手中抢仍在角落,头也不回的朝楼梯走去。
一种黑衣人急忙后退,下意识为宁八斗让出了一条通道。
见状,徐烈急忙放开已经昏死的尤山,带着嘲风追了过去。
楼梯口,宁八斗突然回身,对远处已经吓破胆的鸢尾轻声道:“那位姑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嘴上还是应该积点德。”说完不等鸢尾的反应,自顾走下楼梯。
确定宁八斗离去,黑衣人们才一窝蜂的围在尤山身边,却不想楼梯口再次露出一张表情木讷的脸。
“那个,麻烦你们送他去看医生,谢谢。”
众人急忙点头应是,目送宁八斗这个煞神再次离去。
鸢尾整个人软倒在梨花椅上,她知道,这回她完了!真的完了!
百蟾阁的大门前依旧门庭若市,往来的客人们并不知道就在刚刚,顶楼上发生了一场血腥盛宴。
而作为当事人的宁八斗,此时却在一众迎宾xiǎo jiě的秋波中若无其事的走出百蟾阁。
一位满是书生气,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与宁八斗擦肩而过。
感受到背后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宁八斗回身对望。
男人礼貌微笑,点头致意。
宁八斗一怔,点头回礼,之后钻进身旁的老式桑塔纳扬长而去。
“龙盘运极,了不得!“
正当男人望着老式桑塔纳喃喃自语时,一黑衣人急忙跑到他身旁耳语几句。
随即,男人脸上的笑意隐去,阴沉着脸走进百蟾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