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大宋还可以抢救一下》 第十二章，内乱

    郑山坤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当初他在自家营里那是说一不二的千户，但面对元人派下来的“达鲁花赤”简直跟当孙子一样。前几天有些蒙元士卒被蒙军千户训斥一顿，出营时刚好看到郑山坤这不开眼的路过，把他拉过来就是一顿痛揍，说是汉军不尽力才让他们挨打。

    按理说郑山坤是千户，那几个士兵只是最普通的士卒，但实际上他白挨了一顿揍以后不要说还手，就连跟自家上司的达鲁花赤告状都不敢。人家都是元人，好多都是一个部落的，他郑山坤算哪根葱？一个宋人水军降将而已，怕不是要再挨上一顿揍就不错额。其实主帅唆都本人对这些事情也知道一些，但还要依靠这些蒙古人的力量压制汉军，其他方面，比如粮饷之类的可以给汉军平等待遇，但汉军不敢还手这种事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汉军在元人军队中是地位最低的一档，被蒙古人欺负了以后还要被女真人欺负，这种蒙人做大爷，女真人随着蒙人一起欺压汉军的等级制度很好地保障了东路军架构的稳定，可郑乾坤这些汉军军头自然是大为不满。

    跟他接头的人是本家，名叫郑利，趁着元军攻陷万劫的时候扮做伙夫混进来的，见他被蒙人揍了，觉得可以拉拢一下，就偷偷靠近他，把事情跟他说了。他一听，”什么！大宋已经复国了！？什么？‘大宋枢密使张世杰’和‘大宋恩平郡王赵曰天’招揽我？哎呀在下何德何能！”他也是被蒙人欺负惨了的，心里又很忐忑，于是又跟郑利套话。接着郑利便自豪地将“江南已经被大宋光复，唆都色厉内荏只是在硬撑”这套演义话本拿来给郑山坤讲了一遍，忽悠得他深信不疑。

    郑山坤怕走漏消息，连身边的亲兵都没敢告诉，直到昨晚入夜前才跟营里说起：“唆都丞相被宋人断了后路，打算杀光所有宋人。”这一套谎言，又鼓动这些人出去传播谣言。这样一番安排下来才有了昨晚那一场大混战。连他手下那些士卒也卷了进去。

    如今他带着手下这几个歪瓜裂枣过来见赵昺，只见这个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小孩笑眯眯的朝他说话，翻来覆去到他耳朵里只有四个字：“你被耍了。”便怒气冲冲的想要找回一点颜面，可手下士卒不知所踪，只带了几个亲兵，他也只能嘴上凶一下。

    等张枢密过来，这个郑山坤又怂了。张世杰带兵日久，宋军活下来的将领或多或少都见过他。郑山坤这家伙被张世杰一瞪，腰杆就软了三分。他赶紧赔笑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跟张世杰打探起口风来。这边赵昺见张世杰在军里威名赫赫，轻松搞定那郑山坤。也不管他俩，只是叫认识安南国内道路的陆缜带人去通知陈晃，赵昺又把他拉过来嘱咐一番：“你若是到了白鹤，见了陈晃。要说的夸张一点，让他们先探查一番……”陆缜虽然编入军队操练已久，miàn pí晒得发黑，还是能看出来他脸上逐渐变红：“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随后众人也动身，带兵扫荡内旁和支棱的蒙元残军去了。大营里仍有人在火拼，这时候赵昺手下这点人根本管不动几万人的大营，忠君爱国在这种时候也不起作用，只能等他们的兵乱平息下来，再一点点渗透，抓住一部分兵权以后再挟持和影响其他军头，所以赵昺需要时间。

    赵昺这时还不敢跟安南人暴露自己皇帝的身份，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陈晃带着粮饷招降这些士兵，想驱使这些士兵跟脱欢兑子，或者想拿自己的身份做些文章的话，就麻烦了。赵昺和张世杰详细分析了一大圈，仍然觉得派人把自己一行人控制起来是陈晃的最佳选择。

    之前蒙罕死的很惨，显然是唆都没有通知他去向，从少量被俘的蒙古兵身上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因此张世杰心里有些打鼓。由于信息量不足，他到目前位置还不知道唆都到底带兵去哪了，因此也只能搂草打兔子，回过头来抢支棱关里的粮草。结果到了支棱城里，那些汉人守军一见那蒙罕的人头，又听城下狂喊大宋已经复国，根本没有什么斗志，趁着成里蒙军人少的机会开了门，把那一小撮负隅顽抗的蒙人士兵留给赵昺和张世杰打理。

    肃清了城池，两人只是带着兵丁隔岸观火，让手下偷偷跑到大营里打探起来。如今万劫城下的大营里没了秩序，乱战中死掉的千户们麾下兵丁基本都逃亡掉了，而那些千户仍在的，无论是女真人还是宋人千户都纷纷约束起自己的部下，毕竟乱世中有兵有粮才有本钱待价而沽，如今有兵了，剩下的就是抢粮。还有些千户凑在一起商议了一个“护保协定”，抱起团来跟安南或者蒙古人中先控制局势的一方谈价钱。

    陆缜一行人用了约莫七八天才赶到白鹤，只见这里早已人去营空。陈晃早就带人撤走了，连那些骑兵和象兵都被他一道军令叫回来带走。少了白鹤大营的周转支持，万劫和普刁两地的守军在陈晃的计划中，大概早已成为弃子。陆缜与陈国峻有些接触，只记得那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是他颇为钦佩的军人。将陈晃与陈国峻的战略一对比，他心中突然一寒，只觉得皇帝真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了。

    他带着随行的兵丁们朝升龙走去。又想起赵昺面上带笑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声：”我大宋的皇帝也会这样吗？“

    等陆缜到了升龙，只见百姓早已撤离，整个城市就像一座守卫森严的堡垒。陈晃已经带着文臣先行离开了，留下新皇陈昑带着武将们收拢扯下来的溃兵，加上刚刚开进升龙的新编部队准备守城事宜。听探子回报说脱欢正在率领大军逐一清剿本地豪族乡绅组织的抵抗力量，又大肆劫掠乡里，抢夺了大量粮草，显然就是朝着升龙来的。

    陈昑听说陆缜是从北面来的，赶紧将他请进皇宫。这位新皇面白少须，不看身上的龙袍的话，更像是一位书生。只见他面色焦急，见了陆缜进门立刻起身相迎。陆缜觉得这家伙肯定是皇帝椅子都没坐热乎呢，接人待物的习惯还没从太子的角度转变过来。

    “陆相公家的公子？快快请坐。给朕说说北方局势如何了！”陈昑极为热情，也不让陆缜见礼，只见他所在的宫内侧房有一张桌子，摆着少许酒菜，急匆匆地拉着陆缜入座就问了起来。

    “张枢密率两千破二十万，已将元军击溃，但无力全歼。唆都不知所踪，因此请国主速速遣军将平定北方乱军，收复万劫。”

    只听扑通一声，这安南新皇竟从椅子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