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近两个时辰,霍扬总算找到了洛阳城东南隅的百花坊。
正沿着坊外的一条小街走着时,霍扬不经意间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立着一座牌坊,上面写着:百花亭。
——百花亭?这个字号怎么这么眼熟……
霍扬眼睛一亮,赶忙走上去往里看。
果然街里匆匆走着很多乞丐,这些乞丐和寻常的乞丐不大一样,衣服不那么破烂邋遢,最多只是打着几个补丁。再细端详,他们肩膊上大多缝缀着几个小口袋,最少的也有五六个。
乞丐身上口袋的个数标志着其人在丐帮的辈份,口袋越多,辈份越高,最高的便是九袋。
——这里随便走的都是五袋以上的弟子,应该就是丐帮总舵吧?
——乔峰会不会就在里面?
一想到这种可能,霍扬还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今年是元佑三年,丐帮内乱削夺乔峰的帮主之位,发生在元佑五年,也就是说,现在的乔峰正值如日中天的时期。只要在两年之内解决掉导致内乱的元凶,康敏和全冠清,说不定就能改写他的悲剧性命运了……
霍扬正在暗自琢磨,忽然一声大喝在边上响起。
“呔!那卖柴的,你鬼鬼崇崇张望什么?”两个手持竹棒的乞丐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挡在了霍扬前面。
再看他们肩上,赫然缝着四个小口袋。
霍扬又扮作傻小子的模样,嘻嘻一笑:“两位大哥,我想见见你们的乔帮主,可否行个方便啊?”
两个乞丐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说道:“我方便你个大头鬼!你这卖柴小鬼,咱们乔帮主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别在这里胡搅,快滚去卖你的柴吧!”
霍扬装得好像是被吓跑了,转回来继续打听侯太的家。
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了。只见一幢瓦顶泥墙的灰房子临街而立,正面只有一门一窗,连个院落也没有,显得有些寒酸。
霍扬敲了几下门。
门内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霍扬站回台阶下面,对着门缝说:“我是侯大哥的朋友,他有东西要我捎回来。”
“原来是我儿的朋友……”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门内的昏暗之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果然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妇。但见她一头雪也似的白发,满脸褶皱,腰背佝偻,身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灰裙,手里拄着一根焦黄的藤木拐杖。
——这就是侯夫人了?
侯夫人眯眼打量了霍扬一阵,又看了看他身后,这才说道:“哦,是个卖柴的小哥呀。请问小哥,犬儿现在何处?”
霍扬胡乱答道:“他现在洛阳城外一个叫独乐园的地方写书,得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他让我把这锭银子捎给你……”说着把五十两银子递了出去。
“独乐园……莫不是司马相公的园子?”侯夫人一边嘀咕着接过了银子。忽然她手一发抖,银锭落到了地上。
她抓住霍扬的袖口,紧张地说:“犬儿一生从未带回这许多银钱,小哥可如实相告,犬儿是否……出事了?”
霍扬忙说:“没有的事!我今天还看见他了。只是他写的书有关……朝廷机密,不写完就不能回家。”
“小哥是说,犬儿在为朝廷做事?”
“嗯……”霍扬含混答着,低身把银锭拾起,又塞进侯夫人手里。
“那便好,那便好。不回来也成,不回来也成……”侯夫人终把银子收了,叹声说道,“犬儿多年寒窗苦读,如今总算是有了用处。小哥,请屋里来坐!”
“不了,我这就走。婆婆,请多保重!”
“这便走了?好,走吧,走吧!”侯夫人连连挥手道。
忽又颤颤巍巍紧朝霍扬追了两步,扬手说道:“小哥慢行!老身有句话劳烦小哥转达犬儿,你教他安心为朝廷写书,不用记挂着我……”
别了侯夫人,霍扬的心情莫名地有点压抑。
因为侯夫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姥姥。
小时候,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他和他的双胞胎弟弟霍抑,可以说就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只可惜他大学还没毕业,姥姥就去世了,最终也没能用亲手赚到的钱让姥姥享一回福……
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憾事。
霍扬出了洛阳城,来到独乐园西门。
门口那两个武师昨天亲眼看到霍扬施展“浊浪排空”,这时再也不敢来招惹他,远远地站到两旁,用又敬又畏的眼神目送他进了大门。
霍扬刚晾完柴,只见青儿面无表情地托着一套衣服走了过来。
由于在21世纪交过不少女朋友,霍扬早总结了一条经验:如果一个女人总是主动来找你——无论她用的是多么合情合理的借口,摆出了多么高的姿态——那就极有可能她已经喜欢上你了。至少对你很有好感。
想到这里,霍扬忙笑着迎上去:“有劳青儿姐了!”
青儿把衣服往回一收,冷冷地说道:“你昨晚不是说不要这衣服吗?”
“昨晚那衣服是流风姐给的,我当然不要了!今天这衣服想必是青儿姐为我费心准备的,怎么能不要?”霍扬一本正经地说。
“哼,整天只会油嘴滑舌!”青儿虽然这样说着,面上的冷淡却被一丝难掩的喜色冲掉了。接着把衣服丢进了霍扬怀里。
“多谢青儿姐美意!”
霍扬进到柴房里,展开衣服比量了一下。果然跟伙房伙计的一样:一件灰色的麻布短袍,一件白色内襟,一条灰色裤子,还有一双短筒的黑布靴。
穿在身上一看,虽然还是感觉很矬,不过比之以前的乞丐服多少还是强了些。
这时青儿走进柴房,一见霍扬那挺拔的身材,俏目顿时亮起,点着头道:“嗯,你穿这身衣服确实比他们穿得好看,只可惜没有帽子……”
“不用不用,我这人不习惯戴帽子!”霍扬说的可是真心话。
沉默了一阵之后,青儿看着霍扬,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下唇。
“你那里……还疼吗?”
霍扬身怀“小无相功”,哪会在乎那点小伤,这时经青儿提醒才想起来。伸手一摸,发觉伤口早就愈合了。
“嘴倒是不疼了……”他故作夸张地抚着心口说,“不过这里却疼得厉害!”
“你——”青儿红着脸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说话?”
“好好好,我正经说。有点疼。青儿姐要怎么赔偿我?”
青儿白了霍扬一眼,朝他伸出手来。
只见一个蓝莹莹的小瓷瓶立在她白嫩的掌心里。
“这是……”
“这是我家祖传的‘田七蜜糖膏’,消肿止痛很灵的。”青儿认真地说道。“你快坐下,我帮你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