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茶捻动着胡须,直看着斗云破、幽蓝二人:“难道真的要输,古怪,古怪啊?”
老六祝余欢不由搔动长发一阵焦躁道:“不赢就输,这又有什么好古怪的,许老三只有你才最古怪不过。”
许清茶摇摇头:“正是因为看不清,道不明,似输非输,似赢非赢,这才古怪啊。”
祝余欢顿时呸的一声道:“古怪个屁啊,道心强弱,只看于天下影响大小,你睁开眼睛看看,一横一竖,纵横交融,阴阳刚柔混合一体,这样的书法,连我都忍不住要偷偷临摹,想要留个法帖做镇宅宝物留传千万年呢,放心,这样的书法,人间是不会再有对手了,我老祝敢拿人头作保!”
诔江月、诔西风两兄弟也不由点点头,都忍不住向前一步,望着那纵横两笔,默默钻研临摹了起来,这样的笔意境界,的确千百年后也照样是无价之宝啊,千百年后也照样是胜过一切的无敌之招啊。好字!两兄弟越是钻研,越不由意醉心迷了起来。
斗云破和幽蓝夫妻二人,却仍旧双手相合,凝笔空中,笔管微微晃动,空中却仍旧未有一字。
铁笔翁高高立着,长吸一口气,晃动手上大笔,一声大喝:“再写——!”
秃笔翁倒立其下,手腕一转,掌中大笔已然丢溜溜一转,正要倒拖了半尺狼豪直抹上去,却忽然心中一动,一支大笔已生生凝在半空不动了。
“老九!”铁笔翁一脸横肉顿时凶相大露,一声怒喝道:“发昏么?”
秃笔翁摇摇头,却笑道:“确实发昏了,好,再来。”
“再来!”铁笔翁一声大喝,右手狠狠一提笔管,如举千钧一般,正要一撇刷到,却顿时一呆,已整个人定了住。
“师兄?”秃笔翁笔管晃动,不敢妄动,忙问道。
铁笔翁啪啪一拍脑袋,连连将头一晃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再来,再来!”他大笔刷的一提,正要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直点下去,却突然大喝一声,笔端凝在了半空却是一点挪动不得了。
“老九!”铁笔翁一阵焦躁,却不由大喝一声道。
秃笔翁和铁笔翁做了近三十年的师兄弟,早同他心意相通一般,也顿时一声大喝道:“确实岂有此理,但却又明明无可奈何。”
“你说怎么办?”铁笔翁恶狠狠瞪着手中笔管,却犹如立时就要暴起shā rén一般。
秃笔翁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望一眼手中的笔管:“既然无可奈何,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妈的,只好这样了!”铁笔翁一声大喝,却已直跃了下来,秃笔翁哈哈一笑,翻个筋斗,也平平落在了铁笔翁身后。
赭黄泥顿时大喜,早慌忙走来恭喜道:“有劳二位了,今番大胜强敌,多亏了二位妙笔生花,为我琼花城大大别开生面。”
赭黄泥看着空中郁郁生辉的两个大字,铁笔翁二人虽然去了,那字却愈来愈见了精神、境界,越看越是喜欢到了骨头里,不由仰头一笑道:“哈哈,这样的两笔,堪堪做我琼花城一城重宝了,唉,不是斗云破、幽蓝这两个强敌,也逼不出你两个老鬼的家底来,哈哈,真所谓因祸得福啊。”
赭黄泥正要讨教这两笔书法奥妙,一回头却不见了人,顿时惊道:“贤昆仲!”
“你小声些!”却是铁笔翁恶狠狠向赭黄泥一瞪眼道。
赭黄泥循声看去,却是大奇,只见铁笔翁这两兄弟正伸长了脖子站在斗云破身边,四只眼睛紧紧盯住了斗云破小小一支笔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小小一支笔尖在空中纵横来去。
“你们!?”赭黄泥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怎奈铁笔翁狠狠一瞪,却顿时不敢再声张了。
良久,铁笔翁、秃笔翁只是站在斗云破身边看他一笔一划慢慢的在虚空中点点抹抹,不由自主得,已提起了指头,一边思索一边也点点抹抹了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书法?”又是良久,铁笔翁终于忍耐不住,小声问道。
斗云破摇摇头,却是凄然一笑:“这不是书法。”
“不是书法!这,这,这明明就是······”
斗云破看一眼脸色越加苍白的幽蓝,终于笑道:“不用写了吧。”
幽蓝一笑,双眼微微一睁:“写够了,真好,再不写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书法?这,我拜你们为师,求求你们教我这门书法!”铁笔翁噗通一声已直跪了下去,通通磕头道。
斗云破仍旧摇摇头,看着幽蓝,眼中凄然有泪,只是缓缓道:“这不是书法。”
“那这是什么?”铁笔翁瞪大了眼睛问道。
“这只是心声,人人都有,不用学的。”
“心声,心声!”铁笔翁心中剧震,霍的一下已站了起来,呆呆望着师弟秃笔翁道,“你听到没有,他说这是心声!”
“不错,是心声,咱们只是去埋头苦练什么狗屁书法,倒连自个儿心声都几乎完全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哎呀,糟糕!”秃笔翁猛地一下拍拍脑袋道。
“唉!糟糕,大大糟糕!“铁笔翁仰天大喝一声,却忽然哈哈一声大笑,已然扭头大步直走了。
秃笔翁却恭恭敬敬向斗云破,幽兰深深一礼,这才若有所思的慢慢一步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