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子鹿全身一颤,终于完全解脱一般,跌跌撞撞却又泪流满面的一步步向孔距走了过来。
“好孩子,师傅在这里。”一步,两步,三步,明明只有数步之遥,却似乎更远胜过了三年中追出的万水千山,孔距几次要冲出去,皆都被郁无关死死拉了住。
“子鹿!”孔距终于一把抱住了自己三年来朝夕相对却又形同仇寇的弟子,一时间老泪纵横,再难自已,扬天大恸道,“孔距对天立誓,从今日后,再不出山一步,这世间万种一起俱都于我无关,好徒儿,咱们日日在滴芽洞中潜修,却不知道滴芽洞就是昆仑啊,却白白的舍本逐末来自找这一场无穷奇苦,奈何,奈何?”
子鹿挣扎的跪倒下来,未曾低头泪水已然滚滚而下:“弟子该死,该死!害师傅如此伤心。”
“不不,一切因由本就是师傅贪图外物奇功所致,若不练什么狗屁剑阵,又哪有这无穷烦恼?是师傅害的你们啊。”
郁无关在一边看的不由眼睛发酸,顿时转身道:“快些,其他三百弟子也一起放来。”
剑阵黑雾中一阵声音回荡道:“这些弟子入断灭空已深,行尸走肉一般,岂能说放就放的,哼,入魔容易出魔难,你难道不知?”
郁无关一阵气结,却又无语,只见剑阵中宫冶寻亦是一阵挣扎摇晃,终于如梦方醒一般一声大叫:“师傅!”
“好孩子,师傅在这里!”孔距眼见众位弟子一个个还归本真脱去魔氛,老怀大慰中连连颤声道,“快,来谢过鱼龙大菩萨殿下再造重生之恩。”
“多谢鱼龙大菩萨殿下。”十数弟子一起向有容子渔跪下道。
郁无关顿时噘嘴道:“我才是劳苦功高的那个好不好?他这十煞洞不过是一番大自在心境,魔头假装一切放下未必不能在这里溜达一圈的,假者只不过必定不久而已。”
宫冶寻连忙深深拜倒道:“一瞬间一切放下即入昆仑,即在十煞洞中畅行不碍,所谓迷时为魔不迷即仙,十煞洞果然不愧是历代老祖宗亲传衣钵,具无量神通。”
郁无关眼见众弟子向他一一跪倒,不由笑道:“神通倒是未必有,穿衣镜倒有一面,入我洞来,照彻脏腑,虽然化妆重重可镜中了然明澈,又何曾留着一物?”
孔距门下弟子顿时深深拜倒,一起由衷感佩:“多谢鱼龙大菩萨殿下**,开悟之恩,天高地厚。”
郁无关大为得意,洋洋笑道:“你们百年修为,本来道体清净非凡,我不过将后世无数论证拿来与你们参究而已,悟则可听即又入一层迷障。”
孔距亦听的连连点头,不由诚心求教道:“鱼龙大菩萨殿下智慧无量,虽然謦欬吊臂、嬉笑怒骂,却无不见到海印放光,我等迷惘,非菩萨殿下之光,不足以拔云见日。”
眼看又有数十名弟子走来,孔距更是诚心求恳道:“他们刚刚脱去迷氛,正该大菩萨殿下普施雨露、洗润心肠。”
郁无关见这些人各个求道若渴,又句句话搔在了自己痒处,不由摇头笑道:“清净心是道,融洽心是道,大德常言无所为而无所不为,其实却该倒转来念的,无所不为而无所为,不入断灭空,天下诸工百业都大可用心去为一为,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状元,此便是无所不为,然为而不为,做了却又不做,即孔子所说君子不器,为道不拘,视自己为器皿工匠,却又陷入另一层断灭空中,依旧是死静非活静。”
宫冶寻忽然哈的一笑道:“原来可以无所为不为!那姑娘如此美貌,为何却又不与我们大家为上一为?”
郁无关见宫冶寻眼神浮浪,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不住打量自己胸脖间,不由一阵大怒道:“混账东西!如今无所不为的是谁!”
“无所不为的当然是我?”宫冶寻回头对着众人哈哈一笑,却洋洋不睬的站了起来,勾着手对郁无关讪笑道,“只不过,不许我为所欲为的又是哪个?”
郁无关冷若冰霜道:“为所欲为的是魔,看老娘打出你的清净心来!”说话间,唵嘛尼叭咪哄六字大明咒已然脱口而出,宫冶寻如遭雷击一般,啊的一声已捂着心口远远跳了开。
“师傅救我!”宫冶寻脸色苍白,筛糠一般颤抖哀嚎道,“弟子再不敢了。”
孔距正要说话,郁无关已冷笑一声道:“哼,不敢便还有敢在,仍旧不是清净心,再看打!”说话间,又是唵嘛尼叭咪哄六字大明咒脱口贯出。
宫冶寻全身一阵啪啪乱响,身子已然蜷缩如弓,更是痛苦到阵阵痉挛道:“我,我真的不敢了,我,我很清净了,鱼龙大菩萨莫打莫打。”
“清净心是打不痛的,痛便依旧不清净,看咒!”郁无关柳眉一竖,六字大明咒又是一声声如雷一般轰出。
孔距眼看自己弟子才脱出死人剑阵中,又遭受这般苦楚,连忙跪倒哀求道:“鱼龙大菩萨殿下,他一时糊涂入魔,求大放慈悲饶恕他吧。”
郁无关一双妙目紧紧盯着宫冶寻,连连摇头道:“不对,他心中的破绽越来越多,倘若当真心中清净,我这六字大明咒又岂能奈何的他?不对,一定不对!”
“他,他刚刚由断灭空中走出,自然,自然道心不稳,鱼龙大菩萨殿下宽恕,孔距一定加倍责罚督导。”
“可是,他心中明明就”郁无关仍旧满脸疑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