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到底是渭城, 静溪阁虽然看着门面不算豪华, 客流量却着实是平远不能比的, 这不过才十来日的功夫,顾衡的人手忙的几乎没有歇气的时候,可是她目前也实在没有多余的资金流再扩大规模招人了, 只能减少产出量,走饥饿营销的套路,这恐怕得把她推新品的计划提前了, 想到这顾衡忍不住叹口气, 这样一来她回平远的日子怕是又要推迟了。
余氏正在替顾衡铺床, 听到叹气声回头问道, “掌柜的这又遇到啥难题了?是不是灶房里哪个丫头妇人偷懒了,若是这样掌柜的只管让我去敲打敲打。”
顾衡摇头,“没有,她们个个都做的很好, 这也多亏了有张婶你看着。”
“嗨,”余氏摆手, “我哪里帮什么忙了,掌柜的你可别羞煞我了。”余氏铺完床走过来替顾衡把面前的蜡烛挑的亮堂些, 笑道,“说实话来渭城之前,你姑母可没少交代我,就怕你让人给欺负了去了,可现在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我看咱掌柜的气势啊,即便是那陈管事也糊弄不了你,更别说灶房里的妇人丫头们了。”
顾衡笑道,“张婶你可别夸我了,我走一步算一步罢了,不过静溪阁现在是指望着我们赚银子,我相信陈管事不仅不会糊弄我,灶房里的帮工她也会盯着的。”
“嗯,掌柜的说得在理。”余氏又纳闷道,“那掌柜的方才叹什么气啊?”
顾衡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张婶,我们来这已经快半个月了,比预想回平远的日子晚了这么多,您定是十分想家吧?”
“掌柜的都没说想家,我又不是小姑娘了,难不成还不如你嘛?再说我们不是让人捎信回去了吗,家里人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都好,也不会担心的。”
“张婶你家中尚有幼子,我怎么能和你比。”顾衡看向余氏道,“我刚才其实是在想着让张婶你先行回平远”
“什么?”余氏大惊,“这怎么行,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况且眼下咱们这正是忙的时候,我更不能一个人回去了,我回去也没法跟你姑母交代啊,这话掌柜的莫要再提了。”
余氏口气不容置疑,顾衡闻言也知道劝不动余氏,摇摇头只好又拿起笔。
余氏朝窗外望了望,劝道,”戌时都快过了,掌柜的还是快歇着吧,总这样熬夜别再伤了眼睛,等明儿个再写就是了。”
顾衡摇头,“我还得等一会,明天一早钟权要去结干果采买的账,我今晚上得把这个再对一遍,您先睡吧,若明早上钟权过来我还没醒,您就帮我把这个拿给他,我早上补补眠好了。”
余氏摇摇头,叹气道,“这都熬了好几个晚上了,这样下去你这小身子板可怎么受得了。”
顾衡冲她笑笑,“我不觉得累,精神足着呢,您不用担心。”她以前可没少熬夜,当初为了考研还有熬到凌晨的时候,虽说到这里后习惯睡得早,但最近忙起来似乎找回了不少以前的那种状态,不过睡懒觉的坏习惯也拾起来不少。
余氏知道劝不动她,只好又挑了挑灯芯,交待了两句遍自顾自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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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月,顾衡接下陈管事递过来的半月的进项,实打实的银票进账让顾衡略感欣慰些,仿佛这才有实感自己这个小作坊是顺利运营起来了,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也算是上了轨道。
“顾掌柜,”陈管事摒退了边上的丫头,看向顾衡说道,“这半个月你的幸苦我看在眼里,承你的忙碌,我们静溪阁算是沾了一回光。”
“陈管事这样说让顾衡无地自容了,顾衡和姑母靠着这点小手艺赚几个银子补贴家用,能得静溪阁赏识是我们的运气,若是说沾光,也是顾衡沾静溪阁的光。”
陈氏满面笑意,“顾掌柜年纪轻轻却聪慧过人,不得不让人倾佩啊。”
“陈管事谬赞了,我不过是仗着姑母教的几个小手艺讨生活,怎配的起聪慧二字,不敢比陈管事,更不敢比廖家大**廖掌柜了。”
陈氏闻言愣了愣,叹口气,“我们**啊算了不说这个了,顾掌柜,其实我今日除了过来给你送云糕的入账,还有一事。”说着从袖中又拿出一叠银票的推到顾衡面前。
顾衡不解,疑问道,“这是?”
“这是五百两银票。”
顾衡愣住,“不知陈管事这是何意?”
“顾掌柜,昨日咱们阁里去平远的马车回来了,我让下人去平远把这里半月的情形都告诉了我家**,下人昨儿个回来递话,我家**知道这的情形后大发雷霆,说我怠慢了顾掌柜,骂我这些年的差事都白干了,眼界浅看不出轻重,万不可再如此做事。”
顾衡听的云里雾里,着实没弄明白陈氏的意思,只好问道,“自打我们来渭城,在静溪阁里的吃住用行陈管事哪一样都照顾有加,何来怠慢之说”况且就算怠慢了也没必要给她塞银子吧,说到底她不过是卖东西给静溪阁,没必要**她吧。
“顾掌柜不必多想,”陈氏把银子往顾衡这边推推,笑道,“我就算送银子给您您也不会收下的,这个我还是知晓的,这银子啊是给顾掌柜你做生意的。”见顾衡一脸不解,陈管事接着解释,“我日前与顾掌柜提过,增加云糕订单的事儿,顾掌柜当时回我的是没有多余的人力物什,而且在初期口碑比销量更重要,对吧?”
顾衡点头,“没错,几日之前我的确与陈管事说过这话。”
“顾掌柜那样回我,是因为顾掌柜你不熟悉咱渭城这儿的采买量和采买习性,仆妇我在这守着这铺子这么些年了,也知道也门道,我敢说,在咱们现在的云糕售量基础上再多三倍依然有人排着队抢着买!”陈氏说着指指桌上的银票,“这银子就当咱借给你的,一分利不要,顾掌柜想什么时候还都行,你拿去雇帮工也好,买炉灶也好,您看着办,只要能再把现在的云糕售量多增加三倍,您看如何?”
顾衡听明白了,这静溪阁是吃到甜头了,指望靠她吃成个胖子。在平远的时候她可是见过廖溪云对这陈管事的态度的,虽说这管事称呼廖溪云为**,廖溪云对这管事可是恭敬的很,万不可能像她学的那样把她臭骂一顿,陈管事现在来演着一出八成是观望了半个月后相信了顾记云糕的能力了吧。
其实静溪阁肯投资对顾记糕点铺当然是好事,顾衡却并不想把这钱收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渭城之前她着实是欠考量,小看了在渭城把这个作坊搞起来需要她投入多少心力,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月过去,比预定回去的日子已经晚了好些,若像陈氏说的这样再扩大个几倍的规模,然后还得让它正常运营,那得再投入多少心力啊,而且规模越大就越需要有得力的人看着,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她根本就走不开,那她还指望回平远吗?
“顾掌柜,”陈氏看出顾衡的犹豫,说道,“这事儿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会,要不顾掌柜回去考虑一晚上,明日再答复我”
顾衡摇头,“陈管事,静溪阁如此看重我们顾记糕点铺,顾衡感激不尽,但是不瞒您说,这事儿我还真做不了主,家里大事儿都是姑母拿主意,况且这事儿大到怕是书信里都说不清楚,我得亲自回家与姑母商议了才能给您答复,我本就打算这个月回去一趟,眼看也没几天了,若陈管事有耐心等着就容我回去与姑母商议了再说。”
“这”陈氏愣了愣,思索了片刻笑道,“是这个理,我到底是糊涂了,顾掌柜平常聪慧能干,我竟是想当然的以为你什么都能做主呢,家里还有长辈在,是应该回去商议了再说,我们自是该等着。”
顾衡笑道,“陈管事能理解,顾衡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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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权这个采办业务能力好的让顾衡有些意外,把顾衡原先最有顾虑的牛乳和冰块的采买源都搞定了,顾衡看着手里的采买契约,心理偷偷诧异,她之前自己有去打听过市价,契约上的价格均比她自己打听来的价格低,着实替她省了不少银子。
“这些都没问题,可以按照契约上来采买,”顾衡看向钟权,“对了钟采办,我让你找的香料,可有些眉目?”
钟权摇头,“没有,不过城里几家香料铺子我都已经打过招呼,有什么特别的香料会让我们知晓的。”
顾衡点头,这个钟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幸苦钟采办了。”
“香料铺子里虽说没什么收获,不过我却找到了这个。”钟权跨几步从旁边的立柜里拿出个蓝色包裹,递过来放在顾衡面前的桌上,“掌柜的打开看看吧。”
“这是什么?”
“这些叫银丹草,”钟权解释,“掌柜的上次跟我提过的那味新奇的香料,虽然在香料市场上没有收获,不过其味道口感倒很像这银叶草,特意找来一些试试,掌柜的不妨一看。”
“银丹草?”顾衡确信自己没听说这玩意,伸手打开包裹,等看到包裹里的嫩绿色叶子完全愣住了,“这不就是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