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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第百八十五章 铁血腕</h>
郭荣昌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脸上神情惶恐:“殿下折煞微臣了,不知小儿犯了什么错,请殿下看在微臣多年来兢兢业业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他一次。”
这郭荣昌一边说一边对着姜琬叩头,额头磕在地上砰砰砰的声音,让人听着格外凄凉。
姜琬看着痛哭流涕的郭荣昌,在看看四周投过来那些不忍的目光,心一冷,不过是哭两声就心软就目露不忍,怎么就不想想正是因为你们的纵容,才会有更多人遭遇磨难、遭遇不公、遭遇生死?
姜琬不说话,现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姜琬才凉凉开口:“郭大人起来吧。”
没有得到姜琬不追究的许诺,郭荣昌不想起来,可又不敢不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想起了前丞相宋庆云。
宋庆云当政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名声,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稍微表现出悔改的模样,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宋庆云就会抬抬放过去。
虽然会损失一些钱财,可是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还能再来,可命就只有一条,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尤其是这位储君殿下行事腕强硬、软硬不吃,让如郭荣昌这类人,又惊又俱,没想到今日居然是自己儿子犯到了她的,郭荣昌脑子里飞速旋转,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躲过这一劫。
郭荣昌故作颤巍巍的站起来,拿出帕整理了一下仪容,仿佛刚刚痛哭流涕的人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郭大人家里派了人传话,请郭大人务必回家一趟。
姜琬眼露出若有所思,郭荣昌刚刚擦干净的汗珠,只一瞬间又冒了出来,就连拿着帕擦汗的都颤抖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开口请求:“殿下,微臣想要告假。”
姜琬不置可否,让人把郭荣昌家里报信的人带上来,不急不缓的开口:“总要听听是什么事情才好,不然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来请示,未免把朝政太不放在眼里,莫非你们督察院的人,都是如此办事的?自己家里有丁点事事草木皆兵,真让你们做该做的事情时,就装起了鹌鹑,这个习惯可不好。”
郭荣昌咬了咬牙,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不是事情大条,自己解决不了,绝对不会来督察院通知自己,可是偏偏殿下就在眼前,想要遮掩一二都不成。
还没等郭荣昌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听见姜琬开口让人进来,郭荣昌无奈,只能期望来的人激灵一点,能看懂自己的眼色,不要说些不该说的,最好没什么大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一名锦衣卫的带领下,一个身穿郭府家丁服侍的小子,满面惊慌、走路跌跌撞撞的来到督察院办公大厅,也不看四周的人,找到自家大人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跪下来,声音里带着惶恐不安:“大人,您快回去吧,咱们府里出了人命了。”
郭荣昌一个趔趄,赶紧稳了稳心神,出口就问:“哪个奴仆死了?”
郭荣昌力争将人命往家仆上按,谁知道这小子可能是吓坏了,并没有听出郭荣昌话里的深意,反而哭丧着脸瑟瑟发抖:
“死的不是奴仆,是少爷前两天抢进府里的那名学子,今日少爷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府之后就把人给糟一蹋了,那书生不堪受一辱,趁着没人的时候,撞墙自尽了,临死之前在墙壁上写了血书‘苍天不仁,圣人不义,郭家满门,孽海滔滔,百子千孙,尽皆灭绝’
少爷让人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把那血字弄下来,还有那个房间里的纱幔,原本是白色的,如今全成了血红血红的,还带着血腥味,少爷已经吓傻了,管家让人赶紧通知大人,希望大人回去主持公道。”
郭府小子也算个伶俐人,尽管自己因为害怕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这话说的却是条理分明,只几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郭荣昌两条腿已经站立不稳,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可是刚刚还同他一起奚落筑子遥的那些同僚,一个个仿佛避瘟疫一样避开了他。
郭荣昌害怕的不是自己府上出了人命,毕竟那人是自杀的,他害怕的是那血书,尤其最后那句‘百子千孙,尽皆灭绝’,让郭荣昌胆肝俱裂,自己人知道自家事,这自尽的书生不是第一个,却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我郭家要亡。
姜琬原本以为是家事,却没想到郭艺鸣胆大包天,居然逼死了学子,这简直骇人听闻,比之秦昊宠妾灭妻还要恶劣,姜琬身为储君,身上气势全开,目光冷冽的看向郭荣昌,吓得督察院的御史们全部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来人,将督察院御史郭荣昌府邸给本宫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格杀勿论,御史郭荣昌纵子行凶,革职查办,暂押天牢,通知原内廷卫副首领秦简,原内廷卫首领陈锦秀,暂时调入刑部行走,专门负责此案审理,本宫要他们日之内将此案彻查清楚,若有延误包庇,本宫决不轻饶。”
姜琬说完之后,就有一旁负责起草书的长吏,将姜琬的命令一字不落的写了出来,姜琬从袖袋拿出自己的印信,沾了印泥,盖上了储君亲临的印章。
夏枯草亲自捧了书去通知秦简和陈锦秀二人,二人如今还在乾清宫门口跪着呢,这都快一天了吧,幸亏如今的天气很是合宜,加上两人平日里练武身体底子不错,这才坚持到现在还跪着呢,不然早就受不住昏过去了。
在姜琬拿出印信盖上去的时候,郭荣昌就已经如同一滩软泥瘫在了地上,房间里隐隐有骚味传来,却是郭荣昌失禁了,姜琬面色不变,目光落在一旁的筑子遥身上,淡淡开口:
“筑子遥,本宫要你写一份折子,将郭荣昌这件事详细写来,立刻送到国主的上书房,能不能做到?”
筑子遥心一喜,自己赌对了,只要勤勤恳恳做事,殿下绝不会忘了自己,只会启用自己。
就如同那叛军昔日首领秦简和陈锦秀,纵使二人有罪,却罪不至死,二人有能力,这就被殿下看,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往日的一切一笔勾销很简单,前程更是一片坦荡。
想到这里,筑子遥神情激动:“微臣定不负殿下嘱托,这就去写折子。”
说完之后,也顾不上去看同僚们一副要吃人的目光,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奋笔疾书。
姜琬这才转身离开了督察院,也没回明昭府,直接回了上书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提笔就写,越是遇到的事情多,姜琬就发现自己迫切的需要人才,科举制一定要早日弄起来。
实在不行,把白宇眠先调回来,或者从暗卫选几个人出来帮自己,想到暗卫,姜琬突然记起夏侯渊明。这可是一位能人,不知道最近忙什么,除了早朝,平日里很少见到他,姜琬想了想让人宣夏侯渊明前来。
夏侯渊明盼着殿下的诏令盼的眼睛都绿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给盼到了,夏侯渊明整理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绪,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跟着明昭府的锦衣卫往王宫里去。
一路上想了许多,不知道殿下要自己做什么事,不管做什么,一定要争取做到最好,给殿下留下一个能干会干的印象,白宇眠早就说过,咱们这位殿下,就喜欢踏踏实实做事的人。
所以,只要自己有能力,总有一天殿下会看到自己的努力,一定会重用,而唯一要做的就是献上自己的衷心,用自己的能力为殿下做事。
原本快要支撑不住的秦简和陈锦秀,满心都是绝望,哪怕国主会饶自己一命,往日的荣光却再也不会有了,谁知道峰回路转,殿下竟然点明了要用他们,哪怕不再领兵,这都是莫大的荣耀,最起码不会被排除权利心。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夏枯草亲自将两人背上的荆条取下,并让人送上了衣物,做事说话很是妥帖,让秦简感动的有些哽咽:“罪臣定不负殿下期望。”
秦简说完陈锦秀说,夏枯草丝毫没有不耐烦,将姜琬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之后,才拱拱告辞。
刚回到上书房,就见夏侯渊明前来求见,夏枯草看着夏侯渊明就有些意味深长,要不是知道夏侯渊明是暗卫出身,夏枯草还真不愿意把夏侯渊明当成自己人。
主要就是这人太狡猾,不管做什么事情,总给人一种滑不溜秋不沾的感觉,夏枯草觉得自己若是和他共事,是不会完全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
不管夏枯草心里怎么想,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一惯和煦的笑:“夏侯大人来了?殿下在里面呢,你可以直接进去。”
夏侯渊明脸上也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如此就多谢夏大人。”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同走进了上书房。
姜琬在写好的信上盖上自己的印信,然后用浆糊把信封好,还在封口处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信,最后又封了蜜蜡,如此一套繁琐的程序下来,不但夏枯草叹为观止,就连夏侯渊明都是一脸的惊诧,这位殿下防范的段也未免太过严厉。
然而让他们惊诧的还在后面,只见姜琬又拿出一个稍微大一点点的信封,将刚刚密封好的信件塞进去,又用同样的方法封住,这才将信交给夏枯草。
脸上神情很是淡然:“这是本宫写给连王的信,让人送去连国,一定片刻不能离身,定要亲交到连王,就连大公子都不能碰触到,明白?”
夏枯草神情凛然:“属下亲自去送。”
姜琬挥挥:“不用那么麻烦,本宫不过是想要测试一下咱们时常联系的这条路,安不安全而已,当然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去。”
夏枯草这才缓和了脸上的神情,目光有些不信任的看了看一旁的夏侯渊明,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种私密的事情怎能让外人在场呢?
虽然夏侯渊明曾经也是暗卫的一员,可那毕竟是曾经,如今已经有了自己身份的夏侯渊明,还能全心全意为主公您办事吗?万一这夏侯渊明心生不轨,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夏枯草的担忧姜琬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反而对着一旁的夏侯渊明开口询问:“说起来本宫和夏侯大人已经合作过许多事了,这一次本宫有一件事想要交给你来办,不知道夏侯大人愿不愿意?”
夏侯渊明当即跪下,斩钉截铁的开口:“主公有事,属下万死不辞。”
夏侯渊明这番话既是表忠心又是投诚,不说殿下,只说主公,就是表示自己依然是暗卫一员,只有身为暗卫的自己人,才有资格称呼主公。
对于夏侯渊明隐晦的投诚和表忠心,姜琬只淡淡一笑:“夏侯大人的能力,本宫心里有数,不如先起来说话。”
夏侯渊明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姜琬淡淡开口:“督察院那帮子人不说起到监察百官的作用,反倒是结党营私官官相护,本宫要他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本宫觉得夏侯大人身上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品质,若是让你去督察院里任职,你可愿意?”
夏侯渊明当立断的再次跪下,这一次说话同样的铿锵有力:“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琬直接从书桌上拿起一封已经写好的任命书,交给夏侯渊明,淡淡开口:“督察院郭荣昌郭御史刚刚被本宫罢官免职压入天牢,你就顶了他的位置吧,本宫希望你能继续保持自己优良的品格,不要同流合污官官相护,否则,本宫既然能用你,也能罢免了你。”
夏侯渊明接过任命书,再次行礼,姜琬让他直接去上任。
在夏侯渊明走出之后,夏枯草就有些不解的看向姜琬问道:“殿下,这夏侯渊明为人处世圆滑的就跟那泥鳅似的,他这样性格的人,能干好御史的活吗?”
在夏枯草心里,真正的御史就该是那种刚正不阿、眼里不揉沙子的刚烈之人,夏侯渊明差的远了。
姜琬看了夏枯草一眼,淡淡开口:“督察院的那帮子人,本宫迟早要收拾了,刚正不阿确实是御史应该具有的品质,可是刚过易折,总要有一个腕比较圆滑的人来做这间的平衡,夏侯渊明正好。”
夏枯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这些都好复杂,自己还是好好跟着殿下做事才是正经。
在凤藻宫的姜太虚听到自己的人过来禀报说了姜琬刚刚下的几个命令,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寡人的储君果然不错,有寡人一半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