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雨,绵绵雨滴随风乱窜,不停变换着方向从四面灌来,行走于官道上的魏井岩,手里举着一把四五尺长宽的油纸伞,却还是被雨生生浇湿了背。
前边的人群传来阵阵骚动,魏井岩踮起脚尖寻着声响望去,就见一劲装男子面色焦急地径直寻着自己小跑而来。来的这人魏井岩可是认得,是轮着今天走在商队前边探路的趟子手。
心知又该遇上了麻烦事,魏井岩不由想着:这出门在外,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魏井岩所在的商队今日本来就着急赶路,偏偏天不从人愿,到了上午的时候就下起雨来,雨势虽说不大,可崎岖的官道路面被雨水一淋更显湿滑,很是拖慢了商队一行人马的脚步。雨断断续续的,这都一直下到中午了还不见停。
头发和胡须湿漉漉地黏在头上脸上,拨也拨不散,让魏井岩感到很不好受,心里还担心着:自己这老武师身体硬朗,还能熬得住,要是商队里的老幼妇孺被雨淋出病来走不动,那就真麻烦了,可别到时候又拖着一整队人上不了路,这入了秋之后可是一天冷过一天冷。
旁边传来几声咳嗽声,魏井岩应声望去,却见后边一个娄民装扮的老人在不停抚着胸口喘着气,旁边一个青年男子见状连忙用手在老人的背部轻轻拍打。
看到这一幕,魏井岩皱起眉头,心里越发烦操起来,咬牙暗道:这厮要是敢给老子病倒,老子就索性叫他们一家滚蛋!早知道启程的时候就该定好章程,商队不收留老幼妇孺。魏井岩呀魏井岩,当初你发的什么善心!这都多少次了,亏还没吃够吗?老是心软,看吧,这回又得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时候,探路的趟子手已经喘着气奔到魏井岩跟前,一看魏井岩黑着个脸,显得有几分紧张,支支吾吾地说到:“岩,岩哥。前,前边……”
见探路的趟子手这幅模样,魏井岩也怕误了事,安抚到:“前边何事,你别着急,与我慢慢道来。”
探路的趟子手闻言放松了些,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后说到:“岩哥,往前两里地,小的发现有一伙人聚在官道上,路都给他们占了,咱们的马车应该是过不去。”
“二里地?”魏井岩闻言心想,按自己定下的规矩,探路的人可是要查探到商队前面五里开外。这探路的趟子手发现情况后跑回,算算时间和商队行进的速度,如无延误,发现情况的位置应该是从这往前四里才对,将雨天路不好走的缘故算上,起码也要是三里以上。如今只有二里,这探路的趟子手分明为了偷懒,没按照自己的规矩办。
心里想着这些,魏井岩嘴上也没耽搁,张嘴问到:“那一伙人有多少个?何许穿着?可有随身携带兵器?”
被魏井岩瞟了一眼,探路的趟子手表现出有几分心虚,目光左右闪躲,回话到:“回岩哥,小的远远望了两眼,看得不是太清楚,就见着十个来人,穿得都是官道上常见的粗布衣裳,兵器貌似有几把,但也不多。路上还有着车马,估摸着该是商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在道上不走了,小的看不明白,就赶紧回来禀报岩哥,请岩哥定夺。”
魏井岩又看过探路的趟子手一眼,暗道:敢坏老子的规矩,现在状况当前,先放着不与你计较,等回头有空了,再找你算账!
想到这里,魏井岩对探路的趟子手说到:“你速去车马队后边叫上树墩,你们两人带上兵器,准备妥当了之后,一起到最前头的马车那里找我。”
听了魏井岩的话,探路的趟子手点头答应后,连忙往商队末端跑去。
魏井岩抬脚正要向领头的马车走去,又转头看了看刚才咳嗽的老人,就见他还是捂着胸口,不住喘着粗气,被身边一对青年男女搀扶着,在泥泞的道路上走一步停一步。
老人这一家子看上去该有五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当中一个男丁用竹扁担挑着好些东西,一位中年妇女打开挂在肩上的粗布包裹,正在里边着急地翻找些什么。一名梳着朝天辫,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落在一边没人搭理,扯着中年妇女的裤腿一边走一边嚎嚎哭着。
这家人貌似只带着两把伞,其中一把还很破旧,伞面上的皮棉纸破了好些窟窿。为了照顾老人和挑东西的男丁,两把伞都用上了,落在后边的小屁孩就关照不到,正劈头盖脸淋着雨。
见到这幅景象,魏井岩恼火地把头一撇,只道是不想再看,思量片刻后,又砸吧砸吧嘴呼出一口气,却是挥手将旁边的一个趟子手招呼到跟前,吩咐到:“你知会弟兄们一声,让车马队中不便行走的老幼妇孺坐上马车,待这雨停了再让他们下车。快,速去帮着招呼。”
说完这话,魏井岩迈步就走,结果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将手中的油纸伞一把扔给那趟子手,指着后边那老人一家子说到:“把这伞给他们送去。”言罢这才走了开去。
到了商队前头,魏井岩喊停领头的马车,与坐在车厢上的丰子交代上几句,待树墩和探路的趟子手赶到,便领着二人一同顺着官道前行。
行不多时,魏井岩三人在探路趟子手的指引下,攀上一座土坡顶,拨开地上的杂草,小心地弓着身子向坡下边眺望,果然看见那边的官道上聚着一群人。
遥遥观望这群人的身姿,里边有老有少,其中大多停留原地或坐或蹲,像是在安静等待。当中有几人腰间配有长物,该是兵器。旁边的路面上还停着马车,只是因为隔得太远,还有树木山石阻挡视线,看不出车马和人的具体数目。能望见的就一二十个人,两三架马车。
魏井岩一边眯着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官道那头,一边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揉捏,貌似在活动手掌。如此半晌过后,魏井岩轻轻点头,似是心中已有定计。
将手掌向后挥了挥,魏井岩对身边的树墩和趟子手二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后退几步下了坡顶,凑过头围成一圈,小声耳语了起来。
“对面那些看起确像是商队来人,只是不知为何在官道上停顿,我先一个人过去跟他们碰碰头,看看情况,你们在这坡上远远望着就好。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直接退回商队示警。”魏井岩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正色说到。
“岩哥,不需要咱们上去帮手吗?”树墩一手扛着大圆锤,一手抓着脑袋问到。
“树墩,在镖局混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手?我一个人见机行事,可进可退,人多了反而添乱。”魏井岩一挺眉毛说到。
“哦。”听了魏井岩的话,树墩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都听明白了吧?可还有疑问?”魏井岩环顾二人一眼,问到。
树墩和探路的趟子手纷纷摇头。
“响箭带了吗?实在紧急的时候可就要用到,会用吧?”魏井岩又问到。
“带了,在镖局操练的时候试着使过几次,放心吧岩哥。”探路的趟子手拍拍肩后的包裹说到。
“要是不小心走散了,暗号都知道认吧?”魏井岩再问到。
“知道,三块石头,三条横杠,两长一短,看短的那条对着的石头认方向。”树墩回答到。
“行,我这就过去了。”
说完,魏井岩整了整衣物,将系在腰间的长刀拔出,着手轻抚刀身,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后收回鞘中,接着下了山坡沿着官道朝着那批人马走去。
在泥泞的路面走了半晌,魏井岩方才碰见聚在官道上的人群。当中貌似还有人在留意着道路这边的状况,魏井岩刚一靠近就被他们察觉,那批人马中当即分出几人向魏井岩这边靠了过来。
见此情况,魏井岩面带微笑冲着来人遥遥招手,看他这副很是随意的模样,谁会知道就在刚刚,他还那般煞有介事。
魏井岩和几个来人靠近后,很有默契地同时止步于官道上的一片开阔地带,双方相距十丈开外,互相打量起来。
魏井岩将对面这几人一一仔细看过,发现都是身着深色劲装,随身携带着兵器的青壮男子。看他们体格健壮,表情沉着,气息稳重,外观气质和自己身边的镖师趟子手尤为相似,不由心下稍安。
看过几个来人,魏井岩又着眼观察他们后边的这批人马,就见各式马车在官道上停成一长串,彼此间隔数丈,数量该有十余架之多。马车与马车之间,分布着一个个路人装扮的男女老幼。
这幅情景,却和魏井岩所在的商队别无二致,见此,魏井岩顿时心中暗定。
对面那几人凝神看过魏井岩一会儿,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也是面色和蔼了不少,当中一个劲装男子上前一步抱拳说到:“看来这回是碰见道上的同行了,能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遇上也真是缘分,不知这位兄台是在哪个山头高就?”
“鄙人讨活的地方小,说出来怕几位也没听过。”魏井岩抱拳呵呵笑道,“这不咱刚引着东家的一队人马从官道那边过来,远远瞧见几位师傅在这,就过来问候问候。”
听魏井岩这几句话说得圆滑,对面那几人互望了几眼,相视而笑,显得不以为意,当前的劲装男子接着说到:“得,这位兄台既是同行,说话就不必多绕弯子,咱们这队人马堵在这占了道,也是无可奈何,一匹拉车的马倒了地,到现在都还没救起来,怕是已经不行了,连带着那架马车也上不了路,眼下正忙着卸货。既然兄台你们的人来了,我们这就安排把道让出来。打搅之处,还请兄台多担待。”
对面那劲装男子把话说得客气,魏井岩听了却笑容不改地说到:“原来几位师傅遇上了这等麻烦事,鄙人在官道上走动有些年月,照料马匹也有几分经验,几位师傅如不嫌弃,可以带咱过去看看,指不定能帮得上忙。”
听了这话,对面那几人凑近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当前的劲装男子继续说到:“这位兄台倒是谨慎得很,行,咱兄弟几个就带兄台过去瞧上一瞧,没准兄台真能把那匹马整服贴了呢,兄台这边走。”言罢那人朝后一伸手,做了个请势。
见状魏井岩也举手相邀,眉开眼笑地与那几人并肩行去,看魏井岩这股客气劲,好似那几人是他经常往来的老友一般。
走入这队人马当中,魏井岩不动声色地用眼睛余光四下观察,就见眼前这车马队可比魏井岩所在的那队要大些,不只马车多,随行路人的数量也要多上一倍有余。
行至车马队中的某处,魏井岩看见果真有一匹马横躺在地,棕色毛皮,看着还挺高大。这马此时眼睛紧闭,口边尚有未干的白沫,半天也不见动一下,也不知是死是活,旁边见不着人,只有几个路人隔着老远指指点点。
魏井岩见状收起笑容,走过去蹲在一边,用手在马匹胸腹几处位置抚按了几下,又掰开马目看了看,而后凑上头去嗅了嗅马嘴。
如此摆弄上一阵之后,魏井岩捏着下巴想了想,回头对领他来的那几人说到:“这马怕是本就有病,吃错了东西,腹部胀气,再加上淋着雨,又被车夫催赶得急了些,这才不支倒地。本来咱那边还备着些给马匹用的草药,若是发现得早些,兴许还能救得回来。现在这马脉象虚弱,晕厥不起,鄙人怕是爱莫能助了。”
当前的劲装男子闻言说到:“不怪兄台,咱车马队里的老车夫也是这么说的,这马品种不错,年岁也不大,就是牙口一直不太好,唉,只是可惜了都是雪花花的银子呀。”说着那人叹了口气。
就看马这一会儿功夫,车马队中的好些车马已经在几个劲装男子的吆喝声中挪到官道边上,渐渐让出了位置,见此魏井岩总算是不疑有他,便想着跟领他来的那几人告辞,好返回自己的商队。
“这马,可方便让在下试着治上一治?”
话语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魏井岩应声回头望去,就见此前同他偶遇在官道上,身着锦绣深衣的青年男子顾天怜,此刻立在路边的一处岩石之上,正用清冷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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