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此前郭德禄姐弟诉薛佳文与保险公司的案件判决书送达到了她手里,宋岩溪忙赶着周一去交通事故法庭调取案件,复印郭兆坤死亡证明及郭德禄三姐弟的身份证明。
温敬廷对于她的举动自然存了好奇,便走过来问道:“此案已经了结,你还要这些材料做什么?”
“我……呃……”宋岩溪本欲撒个谎,称是所里需要归档,但看温敬廷的态度,只怕糊弄不过去,只好低着头讪讪道,“温庭长,最近我又新接了一个案子,据当事人所说,她是郭德禄的……继母。”
继母?
郭德禄他们居然还有个继母?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温敬廷果不其然万分惊异:“如今判决书都发出去了,你想变更主体都变更不了了。”
“我知道的,温庭长。”宋岩溪忙不迭的点头,“所以我们不打算再打交通事故责任纠纷官司了,我们打算到起诉到民事审判庭,要求分割遗产及赔偿款。”
这倒也是个办法。
温敬廷点点头,但对于这桩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没想到郭德禄他们经法庭训诫以后,还敢弄虚造假,我们上一次去调查竟然没有调查出来他们还有个继母尚且活着。”
宋岩溪恐他过多自责,于是笑说道:“说来也不怪你们,郭德禄太狡猾了,而且他继母和他父亲之间没有领取过结婚证,也没有进行过结婚登记,你们去调查,怕是也调查不出来什么。我也是巧了,才接手了这个案子,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希望如此。”
温敬廷说着,便让书记员李焕把卷宗材料找出来,带着她去复印了资料。
宋岩溪客气的道谢,有了这些证据,她终于能去法院立案了。
因为从立案到开庭还有一段时间,事务所里容不得闲人,便给宋岩溪分了一个案子来,是很普通的物业服务合同纠纷,她接了案子全当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数着日子就过了一个月,法院那边终于发了胡桂芳案件的传票与出庭通知书来。
宋岩溪活动活动筋骨,利索的把材料准备妥当,单等着开庭那日带过去。
近来她忙于奔波,一时不曾得闲,难得开庭前两日有时间,怎么都觉得似乎是少了点什么。
事务所还是那个事务所,玻璃门还是那个玻璃门,同事也还是那个同事,到底是哪里少东西了呢?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忽而想起一个问题。
之前一直赖着她不走的那个幽灵呢?
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话说,已经死过的人,会不会再死一次啊?
“不会!”
“啊呀!”
宋岩溪正暗自嘀咕时,冷不丁听到身畔出来说话声,禁不住骇了一跳,待到回过神,才见她刚刚还念叨的孟初元大律师,居然就在她身边站着。
江城这地方还真是邪门啊!
宋岩溪拍拍胸口,不觉问向孟初元:“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去地府走了一趟,和郭兆坤见了一面。”
和郭兆坤见一面能用得着去十天半个月吗?
宋岩溪深有些怀疑,孟初元亦不知自己究竟是触动了什么机括,似乎从他碰见秦广王和宋帝王之后,他在阴间和阳间的时间,就再也对不上号了。
他去地府打探过,也不曾打探出什么。好在这种改变还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便暂且把这些古怪处放在一边,同宋岩溪道:“打官司的材料都准备齐了?”
“嗯,准备齐了。”宋岩溪点着头,便把证据都拿出来,给他过目一番。
孟初元看她一页页翻动着,目光从纸上掠过,直到看见亲属关系证明,才开了口道:“把这页拿出来。”
宋岩溪忙把公安局出具的户口迁出证明放到孟初元眼皮底下,待他看完,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孟初元不置可否,看完了让她收起来,便没有多说什么。
是日九点正是开庭的时候,宋岩溪穿戴好律师袍,理了理衣袖,又给胡桂芳整理好衣领,便领着她经过安检进到法庭里。
才入内不久,正见之前打过交道的夏东东推门进来,脚尖轻点着地面,依旧不改跳蚤本色,蹦跳到她面前道:“宋律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宋岩溪微微地笑:“无恙,不知夏律师好久不见,良心安否?”
“嗯?哈哈、哈哈哈,宋律师还是那么幽默。”
夏东东起先似没听明白她的话,待明白过来不由抚掌大笑:“不过,光凭幽默可是打不赢官司的,还得需要这里和……这里。”他伸手指了一指头脑,又伸手指了指手里的文件夹,“宋律师,你可别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哦。”
宋岩溪含笑,抿着唇不言语,一双手却在底下扭成了麻花,恨不得啪啪两巴掌打得那只小跳蚤半死才好。
他此前分明是知道胡桂芳的存在的,也不知是收取了原告什么报酬,竟然昧着良心隐瞒了胡桂芳与郭兆坤系夫妻的事实。
这会子两人又是同台打擂,看她不把他打趴下才怪!
宋岩溪暗暗鼓劲了半天,眼瞅着孟初元一声不吭似老僧入定地坐在旁听席上,忙撅起嘴啾啾两声,吸引到他的注意,才动着嘴型道:你不上被告席来坐了?
孟初元淡漠摆摆手,全不似他往日一见官司就走不动步的风格。
宋岩溪心下好奇,但想着自己眼下是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需要孟初元指点的地方,便不再强求他,安心等着法官来开庭。
却没料到这一场看似简单的庭审,居然一开就开了两个时辰。
诚然她证据准备的甚是充分,但她没有料到,正是因为她举证的胡桂芳户口迁出去的证明,竟然被夏东东抓住漏洞,反咬一口,说是胡桂芳虽然与郭兆坤之间曾构成了事实婚姻,但二人因为家庭问题,早在几年前就离婚了,所以胡桂芳才把户口迁了出去。
甚至还请了证人作证,证明胡桂芳两年前就不在郭家庄居住了,搬到外面自己租房子住,以此证明夫妻二人因为子女问题而导致了感情不和。
宋岩溪据理力争,胡婆婆也禁不住当庭哭诉,可再哭再闹,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她们无法证明胡婆婆当初迁出户口是为了多拿粮食补贴,毕竟那时候没人会预料到今后会有这么一场官司,更没有人傻到会把这事说出去,留待以后作证。
她们不出意外地输了,输得惨烈而凄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