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中午是老板煮的粥,他说我们容易晕车的人最好是喝粥缓缓神。吃完饭后老板娘就带我们下楼把店门打开,大门是两卷有两米多长的卷闸门,后门完全是一面透明玻璃墙,不过外面有一层铁门保护;老板娘开门后把我们带到洗手间出口位置让我们熟悉怎么开灯,店里除了天花板和地面不是玻璃,四周几乎都是各种能照人的玻璃;鞋架里面是褐色玻璃,鞋架就是透明玻璃,中间的一根大柱子上就是四面镜子,地面上放鞋的地台上也是褐色玻璃;而支撑着周围鞋架的就是二十几跟暗黄色的小腿粗细的镂空圆柱,里面竖着放置着三根会发出黄色光的日光灯管。老板娘把灯全部一开,暖黄色的光折射在四周的镜子和玻璃上,让人感觉沐浴在一片暖阳中,很是温馨、舒服、无忧,如果在添加一些花草,就真的感觉像在童话世界里一样。
鞋架与地台上并没有多少冬天的鞋子,老板娘告诉我们这是年前卖剩下的,只是右边架子上摆放的能一年四季都穿的各式各样的高跟鞋让我和钱钱看的好一阵眼馋。老板娘问我们以前卖过东西没有,我说没有,而钱钱去年就是在老乡的店里卖了一年衣服所以她有经验,老板娘就说让我跟着钱钱看她怎么卖东西。两三天后老板娘看我还是老样子就一点一点开始教我,说,“婉婉你这样,我们卖东西的什么都不要做,就是要张口说,喊的声音要清朗,让别人听了感觉你家的鞋子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就比如说有人来买鞋子,她问这鞋子有什么好处,能穿多久,质量有没有保证?你就要把这双鞋子夸的天花乱坠直到她付款走,但是我们这个也是有保修的,三个月保修,一个星期内包退,这些你都要记住,鞋子才能卖的出去。”我开始慢慢尝试,一点一点去接触这个我从来没有接触的能改变我的销售行业,其实这个对于那些本身就活泼开朗的人来说不是太大问题,主要就是要知道库存有多少,这样才好为车别人推荐。但是对于我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在之后来的五个女孩子加上我和钱钱在内一共七个人,我是年纪最小、性格最内向、最不爱说话的,半年后老板和老板娘都说对我的变化是巨大的,见识多了,会看人了,懂得怎样把自己的东西卖出去,我自己对于这样的变化也很高兴。
慢慢的我和钱钱开始上手了,通常只要一看到鞋子我们就知道有多少库存,鞋子是多大的码数,来看的人她适不适合穿,能不能穿进去,这些我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元宵节过后来了一个我认识的女孩子,不过我和她的家在村里隔的比较远,十几年也没有玩到一块去,她也认识我,知道我和她在一起工作时就像一个姐姐一样很照顾我。关于她我记得一件很清楚的事就是五年级上学期还在住宿的时候,一天我们吃完晚饭就约好了一起去学校,本来我们和她不会熟悉,但是有一个和我那些朋友玩的比较好的女孩子做中间人,她就加入进来了。那时是冬天,我们每天晚上都是提着一瓶热水带去学校等晚上下了晚自习好泡泡脚。出村口是一个小坡,我和她们聊的高兴,提着热水瓶一路小跑着下坡,不想一时来不及止步,眼看就要撞到她,我连忙一侧身避让,但是没有撞到她反而轻轻地刮到了她手里提着的热水瓶,热水瓶内胆因为装着滚烫的水的原因一下子“砰”的一声就碎了。我见状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可是她还是一下子就哭出来,向我哭喊了一句,“这下我奶奶会打死我的!”说完就提着热水瓶的空壳子跑回了家里向她奶奶解释了。当时的热水瓶一个起码都要二三十块钱,对于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算个天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问她们,她们就说在这里等等吧。没几分钟她就又哭着气冲冲的向我们走来,我本来想再说声对不起的,她却看也没看我们自己闷头向前走去,一直到学校也是这种状态。因为这件事,到现在我心里都有一股内疚,不敢主动和她说话,所以她一来就笑着问我为什么来这里,我就显得有点拘谨的回答着她的话。
她就住在我和钱钱每次去洗手间或者出房间都要经过的外间,她是上午到的,下午就和我们开始一起上班。她之前就在这里做了我不太清楚是一年还是三年来着,只知道她很熟悉货品,每次到她手里的客人几乎都会买一双或者两双现在打特价的靴子,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卖的,她就让我跟着看她怎么卖,我心里高兴忙不迭的发应,却忽略了钱钱到底会怎么想。我和她熟悉起来之后,她就问了怎么和钱钱这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我就说我和她是一起过来的,她当时没说什么。一次老板在让我去二楼仓库清点剩下的库存,我正数着中间一排,她过来拿鞋子顺便一把把我拽到角落低声和我说,“你不要和那个钱钱走的太近了,她不像表面上的这么好相处。”我就说知道了,我很愿意相信她,她毕竟比我阅历丰富,看人能看清本质。本来一开始我就没有很关注钱钱的种种,也就没觉得有什么,觉得她还是不错的人,直到她和我说完这一番话后我就暗暗留了个心,没客人时就假装发呆暗地里注意着她。几天后我真的发现了一些细节,算是她的缺点吧。因为我们是在一起吃饭,饭菜都有限,一般都是同村的女孩子照顾我都会让我先去吃,她最后吃,我喜欢吃肉,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尽量做到不吃,留给她们俩吃。钱钱一开始在我们聊天时也说不爱吃肉的,但是好几次她吃完饭都会和我说饭没有盖,她吃的是冷的,蔬菜肉都没了,只剩汤汁,她也不好和老板说,免得老板背地会说她皮欺负新来的。我们三个熟悉起来后,钱钱老是仗着自己是做过这行的对我颐指气使,老板娘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而我不懂自然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但是有一回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老板娘说了我一句,我就说是钱钱让我做的。之后但凡有此类事情发生老板娘和她看见都会说钱钱几句,每次她都是满脸不高兴,渐渐的我与她的话少了,也不会像刚来时和她无话不谈,倒是与我同村的女孩子教会了我很多。
过了几天后,年味已经淡去,路上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周围各大店铺纷纷忙着上新品,期间我与我爸妈通过几次电话,我说我这边很好,我爸妈就说让我不要不舍得花钱,用完就到老板那里借,我说知道,这是我妈只要我跟着谁外出她都会和我说的话,我奶奶也打过一次电话,嘱咐我要吃好喝好,不要累着。快到二月时又来了两个女孩子,一个是老板的表妹,比我大一岁,她说话很温柔,声音柔细,人也长得娇小,一双眼睛像猫咪的眼睛一样很好看,叫娇娇;另一个十九岁皮肤很黑,下巴很尖,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但是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很中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佳佳。她们两个很大方,把从家里带来的年货分给我们吃,娇娇以前也在这里待过,所以她认识我同村的女孩子。我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就把我介绍给娇娇,娇娇又把介绍给与她同来的女孩子,聊了一会儿,她们俩都说我这么文静怎么会来做这行,我就说是我妈让我来的,倒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把钱钱给忽略了。
人一多我们都纷纷担心住的地方不够,还好老板有先见之名,他在年前就租了这个店铺左边隔壁的隔壁的一整栋楼,楼下店面他说要装成衣服店,那时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老板招我们这么多女孩子是因为衣服店要开啊!房子清理后我们就搬过去了,一楼是店面,二楼是留给老板的爸妈和孩子们以及做饭用的,我们五个就住在三楼,四楼也有两个房间可以住。因为我和钱钱一起来的,所以我和她住一起,娇娇和她同来的住,我同村的就自己住一个小房间。她们的房间设备都挺好,是正儿八经的床,只有我们的是直接把席梦思放在地上,有时还会看到蟑螂来来去去,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住下去。
端午节前我们五个的关系都维持的很好,没有吵架,没有脸色,没有分歧,没有谁孤立谁,只是在我心里还是觉得她跟我最亲近,我也只想和她待在一起。我们是轮流吃饭的,我一般都是和她最先吃,有时我有客人在就会最后吃,而和留下看店的只要不是她我都会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拘谨和不自在,为了掩饰,我就只能主动找她们说话。这段时间隔壁那个店铺一直在装修,老板怕工人去吃饭时会有人来偷材料,就让我们在工人来之前轮流守着门口,我们都很好奇会装修成什么样子,没客人时都争着抢着要去那边。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那一年最开心快乐的日子了,没事就我们五个和老板娘坐在试着凳上你一句我一句聊天,老板娘人很风趣,一高兴起来就像孩子一样,嘴巴不停的和我们说着以前她在这里遇到的各种搞笑事。周一到周五那几天是要进行一个礼拜一次的换货和进货,好准备着周末大赚一场,不过通常都是星期四晚上开始收掉店里卖不出的,然后星期五一大早老板娘就雇车带着钱自己去拿新货。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做,还是后来我同村的手把手的教我,等我们五个全部都熟悉货之后老板娘就让我们自己打包,她就在一边记录哪个牌子是哪家的。晚上九点时客人就渐渐减少,我们欢呼一声开始清理不好卖的货,店里留下一个人看店,其余的全部上了二楼仓库,把堆的高高的鞋盒子全部搬下来放在走廊空地上,老板会过来打包,然后我们在一一提下去让老板娘记录。其实我们也没有觉得很晚很累,但是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老板看我们一个个都累的或坐在地上、或蹲在一边、或躺在沙发凳上休息,亲自出去骑着电动车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七份炒米粉,于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吃了我人生中第一份夜宵。有时候收工早,老板就会带我们去外面吃,经常去的是一家做奥尔良烤翅的快餐店,里面的各种东西都很好吃;还集体吃过几次广东烤鱼,我现在也在我家乡吃过,但都没有广东那边的味道正。
五个人中我们四个人的名字刚好是婉婉、娇娇、钱钱、佳佳,都是叠字小名,老板娘有时就会拿这个调侃我同村的朋友说,“你怎么不叫一个两个字的名字?”她就会说,“要不你帮我取一个!”我们和老板娘的关系有时像朋友有时像姐妹,到更多的时候就是上下级。其实也不用老板娘再给她取名字,因为我们已经够混乱了,好多次周末忙起来时老板娘一边要收钱打小票,一边还要照顾客人的需求,然后就会叫我们,让我们帮忙上楼找鞋子。但每次她都叫错我们的名字,把我叫成“佳佳”,把钱钱叫成我,把佳佳有叫成“钱钱”,她叫谁的名字谁就应一声说一句“怎么了”,老板娘才发现她叫错了人。事后就会和我们抱怨说,“你们为什么要取一样的名字!”我们听后大笑出声,这种情况多了之后,不管她叫谁,我们都会集体应答一声,就像恶作剧一样很好玩。
端午节前几天,老板娘每天都会出去拿将要卖的新衣服放在仓库等店铺完全装修好在挂进去,那时我们五个都看中一套同时带有一点蕾丝、一点雪纺的粉色立领牛仔短裤套装,老板娘老了说我们的眼光不错,就和我们商量要不要都买一套端午节那天做工服穿。一开始我有点犹豫不决,因为太贵了,拿货价就要两百九十多,但试过之后也挺好看的,在她们的说动下我定了一套。
开张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很忙,因为衣服店刚刚竣工,要是没有我们这么多人,恐怕端午节都来不及开张了。那天晚上鞋店只留了两个人看店,我们都在服装店帮忙拆包装、挂服装装饰、熨衣服和把服装分类,老板和他特地请来的一些亲戚朋友就帮忙安装模特和墙上挂钩。本来我以为到了十二点就可以去睡了,毕竟我们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熬过夜,谁知道老板说了一句,“大家加油把这些做完明天才好开张,我请大家吃好吃的。”结果一忙就不知不觉忙到了凌晨三点,老板一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才放我们回去休息,等我们洗漱完天际都露出鱼肚白了,立马一窝蜂的跑回床上抓紧时间睡。
第二天我是八点半起来的,通常老板都要我们一定要在七点半起床在楼下等着开门。洗漱完见她们还没有起我就自己下去了,到服装店就看见她已经忙活很久的样子,她说了一句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说没事,又问你什么时候起的,她说七点半,然后我们就都没说什么。老板也起的特别早,他在服装店到鞋店门口的这段距离都铺上了红地毯,三个店铺前包括中间那个关着门的都架上了红拱门,一直连着三个店,服装店门口也摆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花篮。
九点时大家都起来了,我就去了鞋店,老板买来了豆浆包子和饺子给我们吃,我们一边吃一边打量对方身上将近三百的工装,也不枉这么多钱,无论穿在谁身上都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老板都说很好看。两个店都没有像老板娘预计的人山人海,只是不时有人进来看个新鲜,却鲜少有买的,于是我们五个加上老板娘就有点闲。和我同村的女孩子老板娘就让她直接待在服装店,但是她说无聊没有生意,就时不时的和她们几个换过来换过去,老板娘看她们两边店里跑的欢也没有说什么。其实我也想过去看看没有没喜欢的衣服,但是她们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时间,一过来就拉着我问她们身上刚换上的衣服好不好看,要么就是挑选合适的高跟鞋搭配。看到她们穿高跟鞋我就会调侃,“你们可以出去走红毯了。”说完我还指了指门口地板上的红毯,她们顿时大笑,老板娘看见也跟着一边直笑,路过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
我在慢慢长大,渐渐就发现周围已物是人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