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饭过后,老爷爷才回到草堂,还带回一匹枣红色的马。打听到消息说,朝廷有一股势力正在谋划异动,似乎是要在南方纠集人马,建立他们的武林据点和桩脚,防止生乱。同时要建立一个神秘的鸦片经销蜘蛛网,用鸦片软性地控制人们的身体从而控制人们的精神。二者相辅,笼络一方。
嵇中宵听后,感叹世道日下,世态险恶:“如果杜甫再世,必有另一番沉郁顿挫。”
白姑娘正忙着给爷爷张罗茶水和饭菜,这时刚好插上一句:“嵇哥哥难道只想着做诗啊,怪不得你在病床上也写了好多。”
“娘养我,我养病,病养诗。”老爷爷呵呵的说笑着。接着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和白姑娘聊一些家里的情况,既转移了一下话题也想有意晾一下嵇中宵。
饭毕,又吩咐白姑娘另外准备一些吃的,用篮子装好。说抓到一个黑道上的人,估计就是朝廷势力收买后派来的。被点住了穴位,放在离此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洞里面。
白姑娘知道,爷爷抓住那个黑道上的人而留他一命,肯定就意在利用或策反他,为我所用。虽然在此隐居多年,早就无意复出江湖了,但以爷爷的习惯和性格,是看情况再做定夺,该出手时还是会出手的。
嵇中宵于是自告奋勇地要和老爷爷同去。老爷爷考量让黑道的陌生人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起初并不同意,但又想自己已经老了,终究要把年轻人推出去的。又拗不过嵇中宵的执意。白姑娘也缠着说要一同前往。于是牵出私厩里唯一的一匹白马,三人二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把黑道男子从山洞中揪出来时,只见他一身黑衣,辫子散开后的凌乱头发上满是土灰和草屑,全身还在发着抖。老爷爷一解了他的穴道,便涕泗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只是受人差遣,替人行事,没干什么坏事。望大侠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小人一命。”
“没干坏事?那你们四人半夜翻入百姓人家的院内,难道还是好事不成。”
“起初只是太饿了,想找点东西吃。后来他们才见色起意的。小的该死,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爷爷:“他们三个都去见了阎王,老夫留下你,要问你话,如果有半句谎言,小心割了你的舌头然后让你追赶你的同伙他们去。”
“小人不敢,小的不敢,小的······”黑衣男子的额头鸡啄米般的都磕出血来了。
“那好,我问你,是谁指使你们的,那个你们要去拦截抓人的女子又是什么来头,到底是些什么名堂,一一从实招来。”
“小的们是受号称白山黑客的薄刀锋手下的指派,正自武当山赶往长江边,准备截住一个叫清莲的女子。这个女子小的就不清楚了,只听说是一位亲王的养女。三天后,这位女子将自三峡进入川府。”
“薄刀锋?京城里的薄刀锋?”这个恶名,嵇中宵在京城时就有所耳闻了,于是疑问道。
“他是当今皇上的大内侍卫,据说还将亲自南下。具体情况就不是小的所能知道的了。”
“你撒谎!一个弱女子,搅动了半边天,有那么重要吗?”老爷爷厉声道。
“大侠饶命,饶命。我听说这个叫清莲的女人,本是位忠良贤臣的女儿,因奸人相害,全家落得只剩她一个了,后被这位亲王收养。却正是薄刀锋一心想要娶到手的女人。而这位亲王,又是最看不惯薄刀锋、并与他明争暗斗的人。”
“你可有她的画像?交出来给老夫。”老爷爷继续逼问着。
“有有,有有。”黑衣人在身上摸索着,然后掏出一张折叠的有些皱了的画像,向老爷爷呈上。
抖开了一看,画面简约,是个年轻的女子头像,北方人装扮。一眼看去,给人一种倔强任性但干干净净的强烈印象。
“她可有同伴?”老爷爷把画像放在一边,继续审问道。
“只听说有一个侍女为伴。”
“两个女人能走那么久,走那么远?你没说实话!”白姑娘感到疑惑,一边喝问,一只脚做出要踢向黑衣男的举动。
黑衣男子身子退缩了一下,慌忙回着话:“小的也不知道详情,小的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停了一下,又忽然想起来了似的继续说,“哦对了,好像听说还与一个叫什么山友枝的人有关。”
“啊?”嵇中宵迅疾趋身上前,拽住黑衣人的肩膀,“你说什么?山友枝?山友枝?快说快说,他人在哪里?”
“小的也只是听人说的。”
“我问你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关小人的事,不关小人的事······据说,早早几天,被薄刀锋的人,给,给,收拾了。”
“啊?啊啊啊!”嵇中宵听到这话,顿时惊呆了。山友枝,一直杳无消息,一有消息就是个这么惊人的。他肝肠寸断,泪水怒火其发,情绪激动爆发,“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你们这帮混蛋,****的,你们把他给杀了?”发疯般地将黑衣男子的双肩猛拽猛摇起来,然后怒不可遏地向上一提。
只见黑衣男子腾空而起,面如死灰,高过一杆竹子的高度,然后重重的摔了下来。
当场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白姑娘惊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爷爷本来想阻止,等到正欲出手时,发现嵇中宵无意中用的竟是一招“竹子开花”,为时已晚,这招竹子开花,看似美丽如常,实则是致人于死地的绝杀技,在黑衣男子被抛上半空时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嵇中宵被自己的举动完全吓到了。
他杀了人。
他看着自己沾有鲜血的双手,脸色惨白,怔住在那里。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自己制造了这一幕。那是自己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会无意中就杀人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分不清是对着黑衣男子的尸体还是对着正在查看尸体的老爷爷,双腿一软,嵇中宵跪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既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又如此血腥惨烈。整整二天,嵇中宵精神恍惚,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根本无法入眠。白姑娘不停地给他疏导着,说黑衣人之死,这是坏人应有的下场,罪有应得,不必过于自责,而爷爷一番苦心其实并无恶意云云。
原来老爷爷见嵇中宵体格健硕,身形敏捷,而且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并且吃苦耐劳,勤奋有为,觉得是一块练武的好料。于是一举两得,以治病疗伤健身之名行传授武功之实,伤好了,武功也大进。不知不觉掌握了全套“大王猴拳”,并早已开始一种更高更强更神通的武术练习了。
但嵇中宵对练身不排斥却无意成为一个习武之人。他只想做个读书人,对老爷爷没有征询他就将他往武术上引,深表抵触。
“文章为天地立心,道德文章,老夫当然知道文的重要。”老爷爷说,“但为人在世,做个文武双全的人不好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但我可不想过那种打打杀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表面平静的治世中,藏着乱世的全部苗头。如果生逢乱世,更需要有挺身而出的人。当官发财好像也不是你一定要追求的东西,老夫正是看上了你这一点,觉得你是一个可造之材,将来或能成就一番事业。有一身功夫绝对没有坏处的。”
“圣人说修身齐家平天下,每一个儒生当然都知道。但人各有志,我只想过唐代诗人李白那种洒脱自由、抒情于天地,寄情于山水的生活。”
“端居耻圣明。说到李白,李白本就是一个剑侠。更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这个你比老夫明白,他是诗中的侠之大者。”
嵇中宵不再言语,虽然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白姑娘知道这样争论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她想这得慢慢来。于是拉着嵇中宵,邀他去湖边走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