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究竟是怎么了啊?
半个月前在黑蟒洞里,舍命也要坠下八百米洞道跟随闵子墨的罗奎哪去了?在鱼洞峡里用琼浆救活闵子墨的罗奎哪去了?在五难劫里镇定自若和火魔较量的罗奎哪去了?在闵子墨被彭五打下望天涯之后哭得撕心裂肺的罗奎哪去了?
转眼一瞬间,在回到了人间之后,和闵子墨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突然就变得不如一个陌生人?这罗奎,转变得也太突然了,难不成真的是中邪了?
闵子墨怎么不难过?
也许罗奎说得对,泪流满面的闵子墨,心痛如割的闵子墨,幽幽怨怨的闵子墨,不要说成不了什么将军,估计什么像样的事情也干不了。妇人之仁嘛。
闵子墨瘫软在地,侧脸看了一眼罗奎高大的背影,在灌木中映着天边的一抹残阳渐行渐远,泪水再次决堤涌出。
几分钟闵子墨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罗奎毕竟才23岁,还是一个孩子,我怎么跟他一般见识呢?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鬼谷里瞎转悠,不要说找不到黄半仙,要是出个什么好歹,自己可真的是罪过啊。
闵子墨赶紧起身,跨过那几只野兔的尸体,朝着罗奎远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罗奎,你这个p娃儿,给老子站住。”闵子墨一边飞奔一边大喊。
转眼之间,罗奎竟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闵子墨立即腾空而起,尽管只能腾上两米多高,但是也能不时掠过灌木丛,脚尖点着树尖不断腾跃,在半空中把目光放远,还是不见罗奎的身影。
才几分钟的时间,罗奎能去哪里呢?闵子墨突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这里是夜郎谷腹地,号称生灵绝迹的鬼谷绝地,一千多年来常人不敢涉足。毒雾的问题没有人体验过,但是据说十多年前都还有猛兽在夜郎谷周边出入,包括现在也还有野兔在田野里乱窜。谁知道这鬼谷绝地会有什么古怪,他罗奎一个文弱书生,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他能应付变幻多端的鬼谷吗?
对了,野兔,刚刚那几只野兔怎么会窜到绝地里来,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了?看样子还蛮痛苦的。
闵子墨不觉为罗奎担心起来,于是扯开嗓子大喊:“罗奎……”
山谷回音:“罗奎……”把一个生机盎然的初夏搞得苍凉而恐怖,漫山遍野的白刺花也闻不到香味了。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山峦,或高或低,郁郁葱葱。白刺花和刺梨花倒是满山都是,但就是听不到鸟叫,除了呼呼风声,还是呼呼风声,像是谁在黄昏里粗重地喘息。
从天边的残阳推断,现在应该是六点多钟了。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完全黑尽,到时要是还走不出夜郎谷,估计闵子墨的心理很难承受这莫名的恐惧。
但是,闵子墨真的要扔下罗奎独自出去吗?把他一个人扔在鬼谷,他还有命没有?就连当年他的爷爷,那个号称罗半仙的老道士,道法应该算是比较高的了,能够在夜郎谷里生存了一个星期。但是最终还不是只剩下了半条命?要是不及时遇到闵子墨,估计半条命也没有了。
不行,必须把罗奎带出去。
这鬼谷也真是够鬼的了,罗奎居然转眼就消失得这么彻底。真后悔刚刚不该和他赌气。
闵子墨就漫无目的地瞎转着,心想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不再跌进那道地缝就行。他腰间有蚩尤杖,加上还在地宫里练就了炫龙神掌第四重,就算遇到一般的野兽怪物,也还勉强能对付。恐惧的不是怪兽,而是在心里晃悠着的那个鬼。
蚩尤杖开路,闵子墨在荆棘密布的山野里走得不算艰难,时不时被一些莫名的树叶撩动着脸颊,像谁的发丝一般轻抚,若有若无。
转眼在鬼谷深处转悠了一个小时,转遍了方圆十公里的山谷,还是不见罗奎的踪影。按理说,这小子在荆棘密布的山谷里是走不过闵子墨的,因为闵子墨有蚩尤杖披荆斩棘,而且还可以时不时的腾空跃过灌木之上,可是闵子墨偏偏就是找不到他了。
天,已经逐渐黑了。最后一抹残阳鬼头鬼脑的从西山上瞟了夜郎谷最后一眼,算是给闵子墨打了一个招呼就慢慢隐去。
东边的山坳上,一弯新月挂在树梢。这个时候,勉强算得上是日月交辉。
闵子墨不知道,罗奎其实自有他的想法。他更不知道,当年号称罗半仙的罗二公,正在夜郎谷的某个洞府里修炼成了真正的半仙。
呼呼风声格外刺耳,闵子墨准备寻找回家的方向。
从日月的方位可以辨出回家的方向。夜郎谷在闵家屯的南面,那么闵子墨现在朝着东北方向走就行了,大概方位不会错的。
夜郎谷方圆上百公里,如果闵子墨身处的位置是魔谷中心还好,按照他腾跃的速度,估计在三五个小时之内就能走到老家青杠林边的出气洞那里。
闵子墨忍不住悲伤:罗奎,别怪哥哥我狠心,我真的找不到你了。哥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忍不住掉了眼泪。
一狠心,闵子墨就朝西北方向奔去。
路,肯定是没有的,连羊肠小道也没有,甚至连动物的足迹也没有,真不知道那几只野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死掉的?
一想起那几只死掉的野兔,心里就不觉瘆得慌。好像是五只还是六只吧,当时正在和罗奎怄气没注意看。
由于山谷里灌木很多很深,虽然天边还有一些余霞,可是山谷的四周已经暗下来了,那些树影和远山的怪石,仿佛像奇形怪状的野兽,还有的像是人形。呼呼风声仿佛夹杂着某种怪叫。闵子墨的心开始莫名地颤抖起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闵子墨开始大声地唱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唱什么歌曲?流行的吧,有点对不起这荒烟漫草的环境;情歌,闵子墨没那个心情。放开嗓子,无意间就唱出了梦里的那首唱歌——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长歌一阕,拭泪遥望故乡月,
长歌一阕,夜半马嘶旌幡猎。
长歌一阕,秋风不拂英雄血,
长歌一阕,壮志未酬身不灭。
长歌一阕,长歌一阕
……
山谷空旷,四周立刻想起的回音,像是闵子墨的伴唱。
唱着唱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山谷回音,应该是闵子墨的原声才对啊,怎么就多了女人的声音?
闵子墨浑身一凛,顿时停住了歌声。
“回音”却依然继续,像是很多人的大合唱,而且其中还有女声。
闵子墨顿时吓得毛骨悚然。
一阵山风吹来,他分明感觉阴冷的妖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