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把玩了一会儿短剑,不好意思得看看身边的二哥,将清泉剑收起,好奇得问道:“二哥,大殿上不好玩么,你怎么不陪父皇待在那里!”
李清海一刮四皇子的小鼻子,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特意过来陪你说说话,怎么,不欢迎你二哥么!”
四皇子连连点头,急忙说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二哥,你跟我说说大殿上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李清海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说有趣,也只有父皇他才能看出来吧!至少我看皇后娘娘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四皇子失望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不去殿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哥,既然无趣,你说父皇为什么每年还要将大臣们召集过来呢!”
李清海想了想,说道:“也许是父皇他喜欢人多热闹吧!不过我想,即使是父皇不举办这次的宴会,那肯定也会有别人来弄!那些文武大臣们,未必真心实意想参加宫廷皇宴,只是不得不来!这么冷的天,在家中和家人一起不也挺好的么!”
四皇子眨了眨眼睛,看着二哥问道:“为什么不得不来!”
李清海摸了摸四皇子的小脑袋,笑道:“这个问题,等你再长大一些就知道了!”
四皇子低声说道:“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所有的问题都要等我长大才能知道!父皇都同意我出。。。”
话说一半,四皇子猛然想起了什么,终于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语。但有些话不说来憋在心里又怪难受的,实在是不吐不快。
李清海看着一脸犹豫的四皇子,打趣道:“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你这么小就有秘密了啊!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反正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四皇子被这话一激,终于下定决心,二哥是自己的亲人,让他知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只见他趴在二皇子的耳根,轻声说道:“二哥,过几天我就要出去行侠仗义去了,父皇不让我告诉别人,但我想二哥你又不是别人,只是不要告诉父皇你也知道了这事!”
李清海看着一脸得意的四皇子,有些想不明白,“行侠仗义?什么意思,这长安城中有大哥在胡闹就够了,怎么,你也要去凑凑热闹!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四皇子骄傲得扬起了头,说道:“嘿嘿!二哥,这你就想错了!父皇让我出去游历四方,可不是在长安城内。天下之大,尽在脚下!”
李清海愣住了,心中不知翻起多少波浪,仔细想了想,问道:“父皇不让你跟别人说,那就是让你隐去身份,在外闯荡喽!”
四皇子点点头,“那是自然!父皇说过,若是我以四皇子的身份在外游历,那就看不到真实的世界。我也想看看若是摈弃了皇子的身份,自己能不能在外面闯出个大侠的名头来!”
李清海摸了摸四皇子的头发,眼中浮现出一丝说不清的笑意:父皇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他的心思又有什么难猜的!若是想让四弟平平安安地做个安乐亲王,父皇又怎么舍得让他出去游历呢!看来,大哥在太子的位置上已经坐不长远了啊!
心思转了几转,李清海笑道:“这确实是值得让你高兴的事情,怪不得我看你没有一丝沮丧,想来是把心已经全都放在外面的世界了吧!”
四皇子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父皇又不让我参加外面的宴会,那我只能想些高兴的事情。二哥,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那边的热闹是何种样子。要知道,在宫中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场面,父皇本来都说好的,害得我兴奋了一整夜!”
李清海想了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父皇不让你参加大殿之中的宴会,但你可以在外面偷着看一看啊!这一切都交给我,保准让你满意!”
四皇子拉着二哥的手,眼中充满着感激与亲近,“二哥,你对我真好!太子哥哥就不会这么帮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都无聊死了!”
李清海微微一笑,拉着四皇子就出了偏殿。让太监护卫们不要出声,两人偷摸来到了大殿的一处窗户下面,站到用石头搭成的台阶上,一脸好笑的李清海陪着好奇的四皇子透过窗缝看向里面的人群。
大殿之中的宫女不知换了几波,却还是舞着宫中常见的清雅调子,舞姬们虽然清丽秀美,但眉眼之中始终保持着一份平静与谨慎。在这皇宫内院之中,若是你表现的太过出众,或是与这里的庄严氛围有所不同,那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逐出宫外。
陛下管的是天下大事,宫内的繁杂琐事自然由皇后娘娘统管。她可不想让那些小妖女们把陛下迷住。这宫里的妃子已经太多了,皇后娘娘可不想被分走太多的恩宠。
李清海看着场中那平淡的舞姿,恨恨地说道:“歌舞之类,本为助兴。后宫的这些宫女们被皇后娘娘调教得跟死人一般,看着又怎么能尽兴呢!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皇叔的云楼画舫看看,到那时你就会知道真正的舞是怎么跳的。当然,这还要等你再大一些才能去那!”
四皇子正四处张望,听得最后一句,不满得反驳道:“二哥,我都已经很大了。父皇都同意我去外面的世界游历,那云楼画舫我当然也能去得!”
李清海一声坏笑,却也不再反驳这个尚未成年的弟弟,只是示意他看向大殿上方,无不得意地说道:“你不是想看热闹么,你看皇后娘娘的脸是不是跟苦瓜一般!”
大殿之上太子不知去了何处,陛下与茗亲王在随意聊着什么,皇后娘娘不便去打扰陛下的兴致,也不敢就这么离去。殿中的大臣们虽然对她尊敬有加,但这时候谁也不敢,也不能上前来为皇后娘娘舒缓寂寞的心情。大汉的女主人在这里仿佛一个被人忘却的花瓶一般,无言无语只是用作点缀着场间的氛围。
茗亲王不知听到陛下的什么话,哈哈大笑起来,在这殿中热闹却不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皇后探过身来,讨好得问道:“陛下,您这说了什么让茗亲王如此开心,不知能否让臣妾也高兴高兴!”
陛下像是没听到一般,连头也没转过来,只是自顾和茗亲王谈笑如常。而茗亲王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这可是我们男人之间才能说的话,陛下可不敢和你说。”陛下李天承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皇兄,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妇道人家,又怎么能懂男人之间的事情,来,我们再喝一杯,这酒可是我珍藏许久的佳酿,我们一定要喝个尽兴,这样才能对得起这殿中的群臣啊!”
皇后又碰了一鼻子灰,虽然有茗亲王给她解了围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堪,但皇后的心又更冷了几分。总说母凭子贵,难道这儿子不争气也会连累到做母亲的!看了看身边空着的那个座位,皇后只觉得大殿上的群臣都在笑话自己,只能自饮自酌,努力平复着心情。
正殿之中的大臣们虽然不敢直视龙椅左右,但也时时刻刻得在关注陛下的一举一动,皇后的尴尬全然在他们眼中,但也没有谁敢将可笑的目光投入到皇后的身上。
帝国最老的将军白明虽然座次在帝国右相商重山的下方,但论在军中的威望却比商重山还要强一些,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不能在军营中做个实权的将军,但在长安城中依然有一个平胜将军的名号。
此刻,就连商重山也移步坐在白明老将军的身边,聆听那久远的战事。白明自幼从军,生平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战役,在北方跟草原人真刀真枪得拼过生死,在南边与森林中的土著燃过战火。当下的帝国上将中有不少是他带出来的士兵,如今征西军大将军白客更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若不是陛下对他有所忌惮,那右相的位子也轮不到商重山来做。
矮桌上酒杯盈满,商重山端起杯子,恭敬说道:“白老将军,帝国有如今的盛世全靠你们当年的拼杀,可惜我没能与将军在一起并肩作战,真是可惜啊!这里我只能以杯酒释怀,还请老将军不要嫌我烦啊!”
白明咳了一声,笑道:“商大人这是哪里话,我为帝国杀过草原蛮子,你也为百姓抵挡过森林土著。再说我只是一个空有勋爵,没有品阶的糟老头子,这一杯酒应该是我敬你的啊!”
商重山苦笑一声,继续劝道:“老将军这是折煞我了。帝国将士之中谁不知白老将军的大名,若不是陛下厚爱抬举我,那枢密院应该在您的统管下才对。再说此时此刻又哪里有什么丞相大人,我在您这里只是一个后辈,那后辈敬前辈一杯酒您就不要推辞了吧!”
白明端起了酒杯,却把美酒递给了身边的一个汉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独子白客。身为帝国的征南大将军,白客回来并没有几天,也只有在这年节时分,陛下才会同意他回长安城中陪陪自己的父亲。
只见白客微微颔首,恭敬说道:“商大人,家父年事已高,并不适合饮酒,不如让我来替他老人家喝上一杯,不知可否!”
商重山点头笑道:“既然老将军不便饮酒,那我又怎么敢强求呢,白将军更是我军中栋梁,由你来替老将军一杯是再合适不过。只是我等会还要亲自再敬白将军一杯,感谢你为帝国百姓挡住了那些森林中的野蛮人,到时你可不要推辞啊!”
白客将酒杯举高,平静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商大人,请!”
商重山与白客轻轻碰杯,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笑道:“白将军果然痛快,不愧是名门之后。那我就不打扰老将军了,改日我再亲自登门拜会,到时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就好!”
白明微微躬身,笑道:“商大人说的哪里话,到时我必扫榻相迎,就怕您不来啊!”
商重山起身拜退,回到了自己的座次,商法见父亲面露不快,凑过身子,问道:“父亲,那白老将军可是不给您面子!”
瞪了一眼这个急脾气的儿子,商重山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这朝堂之上,除了陛下,又有谁能不给我三分面子呢!”
商法不服气,犹自说道:“那我看您敬酒他也没喝,这不是瞧不起咱们么!”
商重山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这是从哪学的小人之心,那白老将军年事已高,我又怎么好强求。若是喝出毛病来那岂不是我帝国的损失。那白客身为征南大将军,年岁也比我小不了多少,替他父亲挡酒也算是给足了我面子,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商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端起矮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愤恨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白将军一家并不怎么服气父亲您。”
商重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呀!服气如何,不服气又如何。反正如今的帝国右相姓商,不姓白。再说了,白老将军从军一辈子了,是我们的前辈,就算跟我摆摆老资格,那又有什么紧要的呢!我帝**人必须团结一心,才不会被那些文臣们看扁,你可明白!”
商法轻叹道:“我当然明白!可是,父亲!您如今也和那些文臣一般,手中无兵,又如何能镇压一方呢!”
商重山轻轻摇了摇头,为自己斟满美酒,看着杯中的清澈佳酿低声说道:“手下千军万马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留守一方。我又不准备造反,那手中有没有兵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替陛下统管四方军队,这已经是陛下对我最大的信任了。若要统领四方,那除了陛下又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呢!”
商法仔细想了想,看了一眼那边的白客大将军,说道:“说到底,他们白家还是觉得我们只是长安城中的暴发户。可惜大哥早已不在,否则这征南大将军的位置还未必能轮得上他白客。父亲您在战场上杀敌时,他还只是长安城中的一纨绔子弟。现如今只是借着白老将军的名头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又有什么得意的!”
商重山看了上方一眼,低声说道:“你不用管他是如何坐上大将军的位置的,我也不是得于陛下赏识才能在这长安城中站稳位置的么!你就好好打理好神策军就好,至于别的什么,那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得回去坐好,不要让别人看我们商家的笑话。这宴会!怕是也快要结束了!”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殿上,贴心得陪着母亲聊天解闷。茗亲王注意到太子脖子上的唇印,低笑一声,却不敢让陛下回头去看,只得继续和陛下谈论着那难以忘却的旧事。
孔清挥手赶走了身边一脸谄媚的大臣们,来到桌子对面,不去与商重山拌嘴,却来到了白明老将军桌前,微微躬身说道:“孔清见过白老将军,家父一直念叨着白老将军的风采,可惜他身子弱,不能亲自来此。在这里,我代表家父向您问个好!希望您不要怪罪!”
白明眯着眼瞅了一眼孔清,冷冷说道:“孔太师是念叨我早死吧!你回去转告那老匹夫,我白明虽然不在军中,但我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当年的事情他可以忘,但我会永远记在心中!我若是见到他不给他两拳就已经很客气了,至于别的,还是免了吧!”
孔清还想多说几句,面前却站出一个魁梧的身影,白客直盯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道:“孔大人,家父已经有些乏了,还请孔大人见谅!如此皇室宴会,大家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以免陛下动怒。您!还是请回吧!”
孔清无奈地摇摇头,轻声说道:“既然白老将军有些困乏,那我就不再打扰。值此良辰美酒,还请白将军要照顾好你的父亲。”
白客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做出了送客的动作,孔清轻笑一声,慢步踱回座位。孔儒见父亲败兴而归,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父亲阻止住了。
斜眼瞄了一下上方的陛下,孔清坐回矮桌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做。白明与你的爷爷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过去也只不过是又碰了一个钉子而已。成天面对那些谄媚的笑脸,偶尔去体验一下别人的冷漠会让自己不至于轻浮。你且好生坐着,这宴会差不多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宴会之上的小插曲全然在陛下眼中,而他却好似看不见这场中的明争暗斗一般,犹自与茗亲王笑谈对饮。也许宴会的本事并没有什么节日的快乐,陛下只是想看一看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的人脱去官服以后的模样。
而众位大臣们的一生就是在演戏给帝王看,官服在不在身上又有什么区别呢!整个宴会除了陛下和那寥寥数人是坐在上方的观众,其余人等**********的小丑罢了!
二皇子李清海看了一眼正在伸着懒腰的父皇,对身边的四弟说道:“据说父皇刚开始登基那些年。每年的宴会都无比热闹:文臣口若悬河,武将殿中对垒。可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宴会变得无聊起来。”
四皇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宴会又什么好玩的地方,听得此言,问道:“二哥,为什么?难道是那些臣子们胆子变小了么。”
李清海摸着四皇子的脑袋,轻声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些事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是啊!无论多么复杂的事情,总有一天大家会明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