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欣拖着下巴坐在梯子上，看着云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遮住了月亮，又放开，露出了反射时间的光。
他感觉有点悲伤。他想，最后一眼她红着眼。他想，最后一眼。
方成欣下了梯子，回屋拿了手机，方成欣毕业后才可以碰的手机。
他打开音乐播放器，想了想，搜索了《他的爱》，看着歌词听着曲调，他觉得这歌一般，然后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没有听懂。于是又搜索了《小星星》，听完他觉得还算好听。那就这么放着吧。两首歌就这么循环播放着，他抬起头，看着月亮上黑色的斑，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真是该死啊，那是毕业啊！
方成欣终于感受到了惶恐，终于体会到“毕业”二字，是何滋味。
他点开聊天软件，点进她的头像，点开会话框，沉默好久，终于不知道说什么。“我的爱只能像微风悄悄掠过”，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感觉考的怎么样？
消息回的很快。
还行吧。我觉得文综答得不好，别的都还行。
方成欣还没打完字，又发来一条：你呢。
我觉得化学这次很简单。也是最后一次了。
方成欣想起了看到的一条有意思的动态，说“老师，你还有一套题没有给我们讲。”是的，还有一套题没有讲。方成欣已经忘了当年中考的每一道题，也忘了考完那天晚上和她聊了什么。方成欣只记得她打字很快，只记得他没有问关于他们的任何问题，只记得他们聊到很晚，很晚。
方成欣把西瓜放到门卫处，说给初三二班的老班。他不知道现在的“初三二班的老班”是谁，他想这样或许会让当年的自己有些安慰，不合逻辑。明明已经不是很在意。
方成欣戴上耳机，随机播放，第一首歌让方成欣有点发愣，是曾轶可的《花样年华》，他突然想去一个地方。
当年市里有两所重点高中，二十一中和二十二中。大家都说二十一中要更重点，因为二十一中离市中心更近一点。
方成欣去的是二十二中。二十二中他没有去过几次。他去过了几次。现在他想去看看。不合逻辑地想去看看。
方成欣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想起高二那年他问她有没有什么好听的歌推荐，她想了想回复说自己在听汪苏泷的《晴》和曾轶可的《花样年华》。于是方成欣选中了《晴》。那天晚上他让汪苏泷的歌一直切随便切，听了一夜，听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听到他觉得自己听懂了。六月二十二日晚，方成欣听歌，汪苏泷成就，达成。
然后听曾轶可。听她作的曲，看她作的词。方成欣想起那天他躺在床上觉得曾轶可的歌就是为她而作的，所以自己听到《视觉系》，听到《告诉他》，才会那么矫情吧。
方成欣付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车费，站在陌生又熟悉的路口记起她说她的家就在附近。他向校门口走去，耳机里已经切到了陈奕迅的《不要说话》。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爱是用心吗不要说话”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