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生为掩护大家牺牲自我,大家雖然悲伤却也来不及迟疑,只卯足了劲疾驰数里,靖之一方剩下得两艘残船终于驶进了支流,水势瞬间变得更为湍急,追逃双方的船只均呈一泻千里之势。
此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民船立刻释放出浓烟。
靖之更站立船头,着人架设了简陋的香案,烧一道朱砂符箓上表天听,随后口中念叨:
太元浩师雷火精,结阴聚阳守雷城。
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雾起幽灵。
飘诸太华命公宾,神灵有敕急速行。
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
今朝奉咒急急行,此乃穹苍帝君名,敢有拒者罪不轻。
吾奉太上玄清急急如律令!
一番祈雨兴雾咒在他嘴里反复念了三遍,每念一遍,天色就有一变,不久竟然真的雨雾齐至。民船上的众人无不惊叹靖之的神通,可谁又知道这些玄门术法正是从紫霄宫的万藏道典私自偷学出来的呢?
敌舰此刻为雨雾所扰阵脚大乱,加上黑烟弥漫江面,把原本船灯映出的微弱视线也完全遮蔽住,视野不清的情况下,清军舰队根本弄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加上河道变窄,水流湍急,此处又是暗礁满布,吃皇粮的人才不会冒着沉船丧命的危险去追几个反贼呢,终于,他们放慢了追逃的速度。
一边是全速前进,貌死逃出生天,一边是畏缩贪生,速度减缓,此消彼涨之下,转瞬靖之的船已远远抛离了对手,没入了水光与星光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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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锋等人逃出生天后,在鄱阳湖畔的芦苇荡中,弃船登陆。众人先将阵亡同伴葬了,顾青锋清点人数,一百多人只剩得四十来个,更折了义子梅念生,伤悲之情油然而生竟而泪也流了出来。靖之不免一阵劝慰,又着简易法门为这些阵亡的同伴做了超生法事,之后才将这剩余的四十多人分成八组,化整为零,改走陆路行进,大家约定,一个月后十月二十日在湘西武陵源东北部的索溪峪汇合。
顾青锋和靖之、石头及纪妃烟一队,买了快马,乔装打扮一番,向索溪峪驰进。
一行人马不停蹄十几日,终到得湘西唯一重镇吉首。几人找到城郊真言寺附近的红溪村住下,这里有一个顾青锋早年混迹江湖的生死之交,叫做胡麻子,多年来二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在他的帮助下,顾青锋采办了这次任务需用的铁锹、百链索(飞爪)、缆绳等入山的用具。
由于吉首再过去,就没有大的城镇,靖之和纪妃烟便也去弄了不少药品,用来应付山里的毒虫和其他不测。
最後,胡麻子还找来了一堆朝廷明令禁止贩卖的炸药,连同两把私人珍藏的火枪,一并交给了顾青锋。
顾青锋把火枪分发给靖之和石头,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不太满意,这种破枪顶个球用,蚊子都打不死一只,心血来潮之下,又不知从哪弄了几把快弩来。
说白了,其实是石头压根就不太会用枪,也用不惯,但弩这个东西作为中国老祖宗的神奇发明之一,如果材质和构造都过关的话,近距离击发威力绝对高过火枪,而且装填速度更快。
万事俱备后,胡麻子请大伙吃了一顿湘西腊肉,当作饯行饭。
石头几杯酒下肚,笑嘻嘻朝靖之道:“兄弟,湘西这地方苗族、土家族杂处,听说那些夷女可是个顶个得漂亮,个顶个的苗条,啧啧……你说这一趟办事之余,要能娶一个回来,真是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一手捂着嘴,求饶似的又朝纪妃烟笑道:“额……喝喝多了,妃烟姐别见怪,哈哈。”
纪妃烟白他一眼道:“我看是你脑子尽想这些事了,自己想想就罢了,可别把靖之给教坏了。”
石头又饮一杯,笑道:“那是,谁不知道靖之哥的眼里,只有妃烟姐一个昵”
“你还说!”纪妃烟佯作生气道
胡麻子吃的差不多了,听了这些,笑了笑道:“我说诸位好汉,这些苗女、土家女虽说确实有长得标志好看的,但也不全是,脾气火烈的辣妹子倒是不少哟。尤其是男女之事,可不能乱来,万一那么不幸撞上个草鬼婆,给你来点阴毒的****,管包你哭都哭不出来,所以我说还是少惹那些婆娘的好。”
顾青锋点头道:“老胡说的对,我当年听湖南的江湖朋友说,湘西的苗人分做生苗和熟苗。。。。。。”
还没说完,石头插话道:“顾大哥,啥叫熟苗?难道是被水烫熟的不成?”
“啪”
靖之被这话吓得碗都摔碎了。
顾青锋没好气道:“我说大石头,你都这么壮了,还只知道吃。所谓熟苗就是服从朝廷管辖,与汉人交融的苗人,他们这部分人大多精通药草虫性,能医治疾病。而生苗则是最纯粹原始的苗人,他们有的擅长种蛊施毒,被汉人唤作草鬼婆,若叫撞上了还真是很头疼昵,所以未免节外生枝最好少招惹!”
纪妃烟本是乐天奔放的江湖侠女类型,全然不似那些羞答答的小家碧玉,她听得乐了,一搭石头的肩膀笑他道:“顾大哥的话你可听见了我们这一趟要去的,可是生苗扎堆的地方,万一有哪个七老八十的草鬼婆,看上了你这身腱子肉,恐怕非要扒了下来做成风吹腊肉不可咯。”
一边说,他还一边着筷子夹了块腊肉,在石头眼前来回晃悠,直弄得他心里发麻。
胡麻子抿了口酒,眯着眼道:“这还不算,湘西这片天,除了邪事儿多,土匪也贼多,要是撞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男的通常宰了去填河,像这位纪美人嘛,怕是要抢去做了压寨夫人了。哈哈”
靖之听了面色不悦,正待说话,胡麻子从怀里掏出块起了绿的铜牌道:“还好你们来找我,我和顾大哥又是过命的交情,那,我当年曾在官兵手上就过一个匪头,他给了我这个牌子,说是遇上土匪给他看,便会买账。现在我把它给你们,希望用不上啦。”
靖之接了牌子,细细瞧了,嘴里说道:“其实我才进湘西的时候,就感觉被什么人盯上了,难道是给土匪做眼线的哨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神色一变,似是镀上了一层严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