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闻有真凶落网,三人同时惊诧莫名,自己挖空心思,绞尽脑汁都找不到的人,怎么会陡然间落网?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一切有人安排好的?
宫三忙问,武昌府抓到的真凶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抓到的?官差回答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先前这人在黄鹤楼行凶伤人,还砸了酒楼好些东西,官差赶去拿人才牵扯出原来他和钱家命案有关。
听了这话,不及再细想,三人马不停蹄赶往武昌府衙大牢。
这里的大牢不如大理寺戒备森严,但依然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清新明媚,牢里潮湿腐霉,间或有丝丝寒风从极小的窗孔吹入,扬起死灰,飘荡半空,酸臭糜烂的气味愈加浓重。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愿意待?
终于,在大牢最里面的一间囚仓,关山月等人见到了那个,那个他们做梦都想知道是谁的人!
“薛斌?”
“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
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蓦地,三人彻底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关山月他简直觉得,这事情就像暴风雨一般,将他的经验和判断随便的吹打和蹂躏。
薛斌见到他们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他的头低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嘴里喃喃道:“确实是我,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关山月脸色一变,冷冷道:“喔,我们应该从哪里说起?”
薛斌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得要问你们。”
关山月深深,深深地看着他。
良久才长出了口气道:“好吧,听武昌府的郝太尊说,你已经招认了高义门连环凶案均是你所为,那就从你怎么杀死自己的表兄弟萧武开始说起吧。”
薛斌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看霜儿和宫三,他抬起头,只是怔怔地望着高墙上极小的窗口。阳光里,仿佛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一次性告诉你们,我两个表弟萧武和岑文都是我杀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争夺高义门门主之位!”薛斌淡淡道。
这个回答本是在关山月意料之中,但听到薛斌亲口承认,还是不免动容,道:“既然如此,那钱家的管家汪成,以及那个无端身死的下人也都是你杀的么?”
薛斌全无辩驳,茫然若失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关山月道
”因为汪成知道遗嘱的内容,如果他将遗嘱公开,那么高义门家主的地位就未必能轮到我来做,所以他必须死。“薛斌冷然道。
关山月犀利的目光此刻正注视着他,而他也毫不回避的迎着他的目光。
“那个下人呢,难道他也是非死不可?”关山月道。
“非死不可!”
“为什么?”
薛斌朗声笑道:”为什么?因为他竟然敢威胁我。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遗嘱的事情,但即便知道他也应该保持缄默。可这个不知死的奴才,竟然敢跑来威胁我,所以他也该死。”
关山月听了这话,心念一转,觉得哪里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这两个人的死,以及这一连串的凶案,你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了。”
霜儿和宫三也认同这个看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无声无息杀人,还要移尸别处,若不是有同犯,一个人是很难完成的。
此刻,眼看案情的真相要水落石出,两人不觉心底激动,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薛斌。
相比之前的回答,像在诉说一见别人的事情,薛斌这时终于神色有了反应,低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错,当然有帮凶!“
”那人是谁?“关山月问。
”那个人就是钱孝贤,如果那个下人孙瘸子不是去对假扮成我的钱孝贤施以威胁,说要将遗嘱告诉其他人,或许他可以不用死。”薛斌面无表情道。
这个回答又大大出乎了关山月等人的意料,如果说钱孝贤是帮凶,那为什么薛斌又要杀了他?还有,为什么钱孝贤要和薛斌合作还要假扮他呢?关山月立刻说出了这个巨大的疑问。
薛斌身子一怔,淡淡道:“当然也是为了门主的位置。钱孝贤要来寻我钱门报仇的目的就是要独得钱门家财,当我知道他的盘算后,我便已设好了这个局。我对他言明没有我的帮助他想达成目的无疑痴心妄想,那么不如我们合作,等事成后钱门家业就我两个人分。他倒不傻当即与我达成协议,但他又怕我事后反悔,于是约定由他假扮我的身份,而我则分身去杀萧武和岑文,因为我这两个表弟對於我这个表兄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防备的,且事后我也再无退路可言。”
关山月接话道:“你机关算尽,等到所有的绊脚石都清理干净后,你再伺机将钱孝贤除去,这样整个高义门就剩下你一个人有资格继承门主,届时无论慕青嫁不嫁你都不再重要。”
薛斌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向那扇小的可怜的小窗望去。清凉的风,从高墙上的小窗轻轻吹了进来,仿佛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可是在囚仓里的人都没有感觉。
至此,真相终于大白于世,但谁都高兴不起来。
兄弟阋墙,不择手段,人命、亲情变得微不足道,诡谋、仇怨被无边放大,到头来胜也是败,每一个人都只是成了这场游戏里的牺牲品。
此刻,窗外仿佛有歌谣隐隐飘来。。。。。。
田也空来,地也空,
换了多少主人翁?
金也空来,银也空,
死后何曾在手中?
…………
关山月不说话了,薛斌也没有说话,囚仓里回复了沉默。
宫三静静地望着薛斌,良久,良久,突然道:“不对,你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所有人都为之一怔,惊讶的目光转投在他身上,疑云瞬间又笼罩了整个囚仓。
”胡说,你胡说,我就是凶手!“薛斌情绪陡然变得异常激动。
宫三没有去看他,只气定神闲的一边折着手中的纸扇,一边道:“我起初听了你的话,也以为你就是凶手。但是,你忽视了一件事情!”
薛斌双目睁圆,恶狠狠的望着他:“什么事情,你说!”
“呵呵”宫三冷笑道:”如果换做我是你的话,在做了这些事情后,一定会消失一段时间,等风波淡去,再编个合理的故事现身钱家才对,怎么会到黄鹤楼去行凶伤人,横生是非惹得官差来抓?最後还坦然认罪?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是故意为之。”
薛斌似被洞穿心思,眼神变得闪烁,默然不语。
霜儿像被宫三的话猛然惊醒,凝视了他一眼,只见这个有勇有谋的美少年,眉目间闪烁着光芒,几乎连囚仓里的晦暗也要被除去一般。
宫三抬头望她,只见霜儿也恰好正注视自己,眼波如水,仿佛在轻声诉说的着什么,当下报以迷人一笑,才转头说道:“其实,薛斌你的供词看似合情合理,却并不高明,你之所以这么说,我猜无非是想维护什么重要的人,自己把全部罪责担当下来,是也不是?”
“我…………”薛斌欲言又止。
宫三轻摇纸扇,来回踱两步,突然拉高声线:“如果我没猜错,你要维护的人是慕青对不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