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寡妇当时雖然身在梦中,意念却还是存在的,就想用力推开黄衣女,却没想到一连试了好几次,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就是连根手指也动不了。
“喔,她这铁定是遇见鬼压床了,你老人家平素有没有听她提起过有类似的遭遇呢?”听到这里,霜儿提出了疑问。
“没有,我那媳妇心大的很,都是一觉睡到大天光,从来也没听她说过有什么鬼压床的事。”张母道。
“那就奇怪了,真是奇怪了。”霜儿愁眉深锁,自言自语。王有财见了过来问道:“天师觉得哪里怪了?”
霜儿道:“照张母所述,刘寡妇的死是因为那个黄衣女子,而王有庆的死也同样是因为那黄衣女子,这么说那黄衣女子八成是鬼非人。可是鬼魂、妖魂一类的东西到过的地方,往往有阴气、煞气凝聚,累日不散,但现在看来,无论是王有庆的房间,还是这刘寡妇屋子,却都没有半点‘味道’,难道不奇怪么?”
这一点疑惑,从先前霜儿踏进王有庆房间时便已经察觉了,但一时半会儿又弄不清楚原因,想来只好先把刘寡妇的事情听完,看会否有新的发现。
只听张母续道,眼看那碗东西就要送到嘴边了,刘寡妇清楚的瞧见那碗里装的,骇然全是蛆虫和一些生得又像虱子又像蜈蚣的东西,每一条都足足有拇指那么大,在碗里活跃的蠕动。
这一下吓得刘寡妇魂不附体,拼着命的想大声叫人来救命,但是无论她怎么费力,喉咙里始终像卡了团厚厚的棉花一样,出不得半点儿声响。
说来也奇怪,大凡人睡觉做梦,只要自己能意识到是在梦里,又或者受到极度的惊讶,都是会猛然清醒的。
刘寡妇这会儿则不然,醒又醒不来,动也动不了,最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黄衣女子,把一整碗驱虫之物全部喂进自己口中。
王有财听了反胃的不行,立马跑去树边一阵狂呕,那感觉直像那碗东西全让他给吞了似的。
霜儿到底是修行之人,定力过于常人,她隐隐感觉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可怕,急急问道:“婆婆,那后来呢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母嵌满皱纹的手,朝鼻子上一抹,甩掉把长长的鼻涕,悲伤道:“后来我那媳妇除了腹泻外,还开始频频作呕。我没法子,就托人去请大夫来瞧,大夫只说是虚寒吐泻,是清气不升、浊气不降、清浊交混所致,开了个房子让煎两幅药给她服就会没事。
邻居也还热心,帮忙去城里把药抓来煎好,让我喂她服下,却怎么都喂不进去,即便稍微从嘴角灌入少许也都马上呕了出来,而且是越呕越凶,越呕越臭,那气味简直比六月天的烂猪肉散发的臭味还要难闻。
到了晚间,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刘寡妇直抓着我的手,痛苦得脸都扭曲变了形道,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这两年张胖子死后留下的积蓄也花的七七八八,日前她在王猎户家的丧礼上捡了块好玉,想来值点银子,等自己死后让我拿去当了,一来用来为自己办身后事,二来也可以留做日常用度。
交代完后,总没撑到一个时辰就咽了气。“
霜儿听完唏嘘不已,一来感触刘寡妇的坎坷遭遇,一来也是深感张母将来的孤苦无依,沉默了好一阵才续道:“人死不能复生,婆婆你要节哀顺变,敢问那块玉现在在哪里是否有去典当了?”
张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搐了半天,泪眼蒙蒙道:“媳妇死后还没来得及去当,连丧葬银两也都是左右乡亲给凑齐的。现在,那玉还依然放在她房间的枕头下面没动过。”
言毕,张母去刘寡妇房里把玉珏拿给了霜儿。
霜儿终于见到了这块骨子里就透着邪气的古玉,她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许久,这玉真如王猎户怨魂所说,除了翠中带血色,玉质精良以外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想着,霜儿突然又由此联想起刘寡妇的事情,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刘寡妇的死看来和那个可怕的梦有关,她得了玉珏,才做了那个梦,而在梦里又见到了一个黄衣女子喂刘寡妇喝了一碗污秽之物,那碗东西莫非是。。。。。。?”
霜儿想着想着,竟然开始觉得头皮发麻,心惊胆颤,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不简单。
“看来,要想弄清这事儿,还得先设法弄清这块玉的名堂。”
于是,霜儿向张母提出要买下这块玉,张母早就觉得这玉诡异的很,别说是买就是白送恐怕都愿意。霜儿一喜,当即把玉盘了下来,不过钱自然王有财给的。
霜儿雖然是修行之人,但对于鉴玉确是一窍不通,便问王有财望峰乡是否有精通此道的行家?王有财被刘寡妇梦里吃的那碗东西弄得吐到呜呼哀哉,连隔夜饭都出来了,这会儿听霜儿问起玉的事,忙不迭抹了抹嘴道:“这乡里乡间的大多是些靠力气吃饭的粗人,哪里有什么懂得看画鉴玉的行家。只是平素去州府卖货的时候,听大户人家的老爷们说起,州府衡阳城潇湘街北边儿‘集宝斋’的钱掌柜倒是个老行尊,對於古董字画,金银玉器样样精通。”
既然知道了有这样的人在,事情就好办了。霜儿连忙向王有财交代一番,让他先回王家,告诉马佃户回去衡山县,自己查清楚这件事再去找他。随后她又问明“集宝斋”的详细地址,便马不停蹄的赶去府城衡阳。
墨黑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马上就要坠下来,淅沥沥的碎雨已经开始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沉重的天色所致,身后刘寡妇的家里,渐渐笼罩起一副诡异的阴影,形同人的身形,正呆呆的注视着霜儿远去的背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