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摸索了半天,眼前渐渐有了光线。皮皮虾看到一个人影正在挣扎,向他这边匍匐过来。
“留香!”皮皮虾惊呼一声。
忽然两道白光就照射过来,好像探照灯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皮皮虾,快跑!”留香在大喊,可声音却是颤抖的。
此时,那两道光微弱了不少,皮皮虾这才看清,对面竟然有一头巨大的螽斯,正在瞪视他。
而留香就在螽斯面前的不远处,努力地向前爬行。她的两条小腿已经血肉模糊,脸上也满是污垢和泪水。
那头螽斯低下头,两只大颚咔嚓一下咬住留香的右腿,微微一歪头,就撕下一块血肉,咯吱咯吱地吃进嘴里去了。
这一幕看得皮皮虾触目惊心,胸膛间也怒火中烧。爆喝一声,就冲了上来,凌空跃起一脚揣在螽斯的面门上。
他可是震山弓的宿主,那强大的力量贯穿他身体的每一条经络。虽然没有枪械在手,但这一脚的威力也足以开碑裂石。
螽斯虽然巨大,但被他一脚踹中,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与留香拉开了距离。皮皮虾趁此机会暴起留香转身就跑。
“你……放下我吧,那虫子很快!”留香显然流血过多,面如金纸,不住地颤抖。显然是被啃食的腿疼痛难忍。
皮皮虾心中难过,有一种钻心的痛令他的胸膛里涌起愤怒,只觉得双臂和脊椎传来隐隐的热量,以至于被他揣在胸怀里的竹笛,也发出了滚烫的气息。
不过他根本来不及理会这些。因为他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阴风呼啸而来,眼看就要撞到他的后背了。他情急之下竟然向洞壁飞奔,噔噔噔踏着洞壁凌跃起来,任那道冷风擦着脊背冲过,他也转身跃到地上。
这时他看到那头螽斯已经冲到了前方,正转过身来。
“留香,你再忍耐一下,一下就好。”皮皮虾只好将留香放在洞穴墙壁下,从怀中摸出竹笛,严阵以待。
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跑不过这头螽斯,那么只有战胜它才能成功离开这里。
竹笛的笛孔中散发出微微的气流波动,仿佛在呻吟一曲哀歌。皮皮虾双臂用了用力,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洪流正在汹涌澎湃。
那种感觉很奇特,因为人本身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体里的气体和液体流动的。但冥冥中的感觉里,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气息在洪水一样呼啸狂奔。他确定那不是血液加速。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竹笛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力量,发出共鸣。而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这人身材高挑颀长,面容白皙,穿着扶桑平安年代的官服,手里捏着一把竹笛,和皮皮虾手中的一模一样。
不用说,这人正是源博雅。
“准本好了么。”源博雅忽然用汉语说。
这也难怪,平安年代早已与大唐互通多年,引入了汉语发音和汉字,源博雅是闻名天下的艺术家和武官,自然通晓汉语。
皮皮虾在心中嗯了一声。源博雅的身影就虚幻开来,好像一阵风烟融化了。与此同时,皮皮虾感觉到他好像与某种力量合二为一,手中一空,竹笛竟不知所踪了。
这诡异的事让他一惊,但螽斯已经发出怒鸣,朝他沙沙地奔爬过来。
皮皮虾来不及多想,就迎着螽斯扑了上去。
螽斯张开巨大的颚,如两把大刀左右夹攻,袭击皮皮虾的脑袋。
皮皮虾左右开弓,两手一把擎住一个大颚,奋力地将它们撑开,继而身子悬空离地,一个后空翻,抬脚踹在大颚中央口器的位置。
他自被震山弓和穿云箭寄宿体内一来,身法和力气都明显提高,就好像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但此时的感觉又有所不同。他这一脚踢中螽斯的口器,脚掌上便有一股音波般的气流汹涌而出,产生了无比的距离,竟将螽斯一脚蹬飞出去。
眼见着那巨大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轰然仰面摔倒在地。皮皮虾惊得瞪了一下眼睛,却没寻思什么。反而在潜意识的驱动下,拔足狂追。脚步一起,他整个人就好像一条炫舞在水中的游鱼,飞速地奔跃到螽斯近处,纵身就跃到螽斯的肚子上。
可不料就在这时,螽斯的屁股里忽然窜出一根极长的刺,好像一条灵蛇般卷曲过来,就刺向皮皮虾的后背。
皮皮虾顿觉背后有所异动,慌忙闪身躲避,却因为猝不及防被那根刺划破了左臂。而他刚刚侧过身来,就见那根刺如同一条长鞭甩到眼前,啪的一下就打在他胸膛上。
这股力量就好像一辆车迎面撞来。皮皮虾噔的一下就被打飞起来,轰然撞在洞壁上。
好在他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从毛孔中澎湃出来,护住了身体。皮肉和筋骨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但这冲击还是让他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喘不出来,整个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但他没想到那头螽斯的动作竟比虎豹还要迅猛。只不过片刻,它就翻身跳起,一下子扑倒皮皮虾的身上,用两只巨大的前脚按住啊皮皮虾的双肩,像两把大刀一样的颚,朝皮皮虾的脑袋咬去。
这东西绝对不是先前那头蛟蛉一样,只是体型巨大。这虫子应该已经成精,而且是个大妖。否则怎么可能把皮皮虾按倒?想当初皮皮虾可是力战驩狵分身、诛杀过恶神的人。
就算他手里没有弩箭手枪,但力量上也不是可以被一般的猛兽轻松按翻的。
皮皮虾眼见着自己的脑袋就要被咬碎了,心中不禁升起一团恐惧。但这个时候太危急了,恐惧瞬间又被愤怒掩盖。他使劲扭动手臂,想要把手抽出来抵御螽斯的噬咬。但螽斯的力量却凌驾于他,将他的双臂按得死死的,令他无法抽离臂膀。
巨大的颚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咬到皮皮虾的脑袋了。
忽然,皮皮虾的脑海里传来源博雅的声音:“跟我一起唱。”
一刹那,皮皮虾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张口唱出了美妙的歌曲:“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