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龙双手一阵阵地剧痛,天丛云剑也随之微微颤抖。但那头蛟蛉的大颚却死死地钳住剑身,令第一龙无法抽出利剑。
这时,皮皮虾刚好爬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吓得目瞪口呆。
他的左腿胫骨似乎被蛟蛉钳得骨裂,一阵阵剧痛通过神经,直窜到心里,即使咬住牙也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钻心的疼。
但疼痛在生死面前,是微乎其微的。
他看到这个情形,一刹那似乎就忘记了那种疼痛,胸膛里提了一口气,就豁然站起来,靠在背后的石壁上,举起了手中的竹笛,心中盘算着该唱哪一首歌。
竹笛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心意,又愈发滚烫起来。这应该是作为乐神的源博雅,在珍惜甚至渴望每一次的演出机会。
把歌声转化为笛音,把笛音转化为战力。似乎一人一笛的配合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第一龙瞥了一眼在沉思的皮皮虾,脸色却出奇地难看。他好像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用力地一蹬大地,就凌空飞跃起来,将天丛云剑一点点刺向蛟蛉。
虽然蛟蛉的大颚有着无法抵挡的钳力,但毕竟不能将天丛云剑钳碎。而光滑的剑身也减少了很多摩擦力。是以虽然需要极大的力量,但剑仍然可以一点一点向前滑动。
第一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么多力气,双手虎口处的血汩汩地流,令他整个手都染成了血红色,黏糊糊的。那种疼应该比皮皮虾更疼吧。但是此时此刻,他也好像忘记了疼痛,火炬一样的双眸,紧紧瞪视着蛟蛉的一对大眼睛。
蛟蛉已然成妖,能够从第一龙的眼中看到他的怒火。
这怒火,让它有些害怕。可是它也知道此时决不能松开大颚,否则那把剑就会刺穿它。
这就好像两个武林高手在比拼内里,谁的力量大,谁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一切都好像陷入于僵局中,包括时间。
皮皮虾终于想到了他要唱的歌。
他清了清嗓子。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歌声嘹亮,笛声也立即悠扬起来,空气被笛声震动,仿佛掀起了轩然大波,一道道透明的光影开始在半空中缱绻徘徊,紧一刹那间,就好像银瓶乍裂水浆迸,幻影成形,化作金戈铁马持刀擎戟的万马千军,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地扑向蛟蛉。
只听到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蛟蛉被虚光幻影中的刀枪不断地斩刺在身上,碧绿的血浆不住地迸溅出来,大地上、石壁上、第一龙的脸上身上,都洒满了绿液。
好在这虫的血液不是酸性的,否则第一龙恐怕就要毁容了。
“皮皮虾,你这什么路子?”第一龙怒吼。
皮皮虾哪敢理他?歌还没唱完,虫还没杀死,万一断了片,让那虫缓过劲来,只怕他们俩都要交代在这儿。
不过那头蛟蛉被这些虚光幻影斩得招架不住,根本再没有耐心与第一龙死拼。只好使劲地把头一甩,将第一龙连同天丛云剑一起甩了出去,继而长身暴起,甩动两把巨钳似的大颚,与那些虚光幻影奋勇厮杀。
那些虚光幻影也只不过是虚光幻影,被蛟蛉巨大的颚一扫即溃。可是它们终究还是虚光幻影,溃散之后又立即重新凝聚。
斗了半晌,蛟蛉显然伤疲交加,但虚光幻影却在浩荡的歌声与笛声中,越来越汹涌澎湃。
这虫子竟也动了心眼,忽然抛下那些欢迎,直冲向皮皮虾。
那情形就好像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向皮皮虾撞来。皮皮虾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向后疾退,这一惊吓他便忘了唱歌。笛声也戛然而止,所有的金戈铁马都溃散成虚影,最终消散于空。
蛟蛉得意地大叫,发出铮铮的虫鸣。两条大颚就好像两把大铲,直刺向皮皮虾。
忽然间,一个人影从石壁上高高跃起,如流星疾雨倏然降落。轰然落在蛟蛉的背上。寒光闪烁,天丛云剑自蛟蛉的脊背上,直刺下去,没到剑柄。
此时此刻,蛟蛉的巨颚眼看就要刺在皮皮虾的身上,却一瞬间定型了。它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碧绿的虫眼却迅速地蒙起一层白色的翳。
紧接着是整个虫身,原本别幻影剑阵斩出的血口,碧绿的血不再流淌,伤口上都蒙起了白色如冰晶的结痂。继而以这些白色的结痂为圆点,白色冰翳迅速覆盖整个虫身。
不过短短的片刻之间,这头小车一样大的蛟蛉,就被冻在了一层厚厚的冰中。
皮皮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往上看。
他看到第一龙好像一个天神般站在蛟蛉的脊背上,右手按着天丛云剑的剑柄,威风凛凛。
“我擦!你也被冻住了!”皮皮虾惊呼一声,慌忙往前走,要爬上蛟蛉的脊背,却救第一龙。
然而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蛟蛉的身体,那一层冰翳就好像活了一般,攀援上他的指尖,就往手指上蔓延。
好在他反应迅速,立即收回手,甩开残余的冰翳,但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凉。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天丛云剑的真正威力。这把源自深海龙族八岐大蛇的神兵,蕴含着无可匹敌的阴寒力量,即便强如蛟蛉,竟然也被迅速冻结。而第一龙显然是因为没有抵抗这种阴寒力量的能力,而遭到了殃及。
毋宁说,像荒神素盏鸣尊那样本身蕴于阴寒之神,才能使用这把极为阴寒的神兵。
这似乎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神兵择主的原因。
只有自身的力量强于神兵,才能安全地驾驭它。
问题是,这把剑的阴寒太过强大,皮皮虾怎样才能救出第一龙呢?
沉思之间,洞穴里忽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是……留香!
皮皮虾立即听出了留香的声音,心中不禁有燃烧起一点希望的光芒。
他循声迈步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望了望蛟蛉背上,被冻在冰壳中的第一龙。
暗想,即使守在这里,他暂时也无法救出第一龙。不如找到留香,再做打算。
于是他一咬牙,循着留香的呻吟声,往洞穴里一步一步走去。
此时,他才感觉到左小腿钻心的疼痛,只好拖着脚步走,心却在不断地颤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