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殊的马是从夜府带来的,他虽不喜骑马,但也是学过的,而且有专属坐骑,君子六艺中他最不善骑,箭却是极好的,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夜家人的重中之重,就连他的弓箭都是夜家特别定制的,现在带来的这些由工匠刻上他的名字与皇家准备的弓箭放在一起,正好给了他过去的借口。
与夜瑾殊不同,顾苏年的骑射都是极好的,她没有带马,民间的马自然比不上皇家的,她不需要弓,她有一把用惯了的弓。夜瑾殊去的时候,顾苏年在挑马,身后顾言拿着一把弓。
夜瑾殊,走了过去。
这两年夜瑾殊和顾苏年都长高了,顾苏年依旧比夜瑾殊矮上大半个脑袋。夜瑾殊走到顾苏年身边,随手抓了一匹通体漆黑的马:“这匹吧。”
顾苏年正有些不知到怎么选,面前的几匹都挺好的。而这个时候,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直接将一匹马的缰绳拉倒了她面前,淡淡的话语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顾苏年一抬头,便看见夜瑾殊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千凡。”
夜瑾殊看他,微微一笑,拉过顾苏年的手牵过缰绳,说着:“这匹马适合卿之。”
顾苏年觉得手上被他碰过的的肌肤都烫了起来,心跳也在他的笑容中有加速的迹象。她稳住心神,微笑:“我正不知该选那匹,千凡倒是给我解决了难题。”
“见你一直站在这,便过来看看。”
“千凡是来挑马?还是?”
“我来拿羽箭。”夜瑾殊说着,那边铭九便已经拿了弓箭过来了,顾大人身边站着小厮,自己过去也不算打扰吧。
“少爷。”铭九站在夜瑾殊身后,“箭支拿来了。”
“巳时快到了,卿之与我一起去宴上吧。”夜瑾殊对铭九点头,有对顾苏年发出邀请。
“好。”顾苏年答应,将马匹交给顾言,顾言到时间自然会将马牵到营地前面。
“少爷,铭九先下去准备了。”铭九非常识时务的告退。
最后夜瑾殊和顾苏年一起往宴会的地点而去,夜瑾殊不是多话的人,顾苏年自从知道自己隐隐的心思之后便不敢与夜瑾殊说话,最后竟是相对无言的同行。
快到宴会地点的时候,夜瑾殊突然说话了:“卿之。”
“嗯?”
“若是我这次醒不过来,卿之会难过吗?”夜瑾殊想,大概不会吧,毕竟自己死了就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顾苏年很久都没有回答,夜瑾殊也没有再问,心中却开始感叹自己情路艰辛。
两人的座位分隔尚远,却正巧相斜对着,就在分开走上各自的坐席的时候,夜瑾殊听到了顾苏年的一声低语,“大概会吧。”在有些喧闹的宴会上根本就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夜瑾殊听到了,他猛地回头,看着顾苏年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也转身向座位上走去,他很开心,至少顾苏年不是恨不得他死,也许心中已经将自己当作朋友。
然而,这一次夜瑾殊低估了自己在顾苏年心中的地位,以至于日后两人形同陌路,夜瑾殊心伤离去。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随着黄门官一声洪亮的呼喊,一道年轻的身影走上了高台。
所有男眷女眷都站了起来,对着高台方向,弯腰。年轻的帝皇身穿黑色滚边常服,金丝勾勒而出的交领衬出帝皇的威严,慕容泓在高台中间落座,皇后一身大红正装坐在皇帝身旁。
随着帝后落座,所有人齐齐下跪,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煦帝温和平静的一声“平身”,跪下的人们纷纷站起:“谢陛下。”
随着众人站起,黄门官又是一声“开宴!”,安静肃穆的宴会顿时变得有声有色起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推杯换盏之间,夜瑾殊看得最多的还是顾苏年,看着她与人谈笑声风,看着她官场之间游刃有余,夜瑾殊唇边的淡笑都多了几分真意。
夜瑾殊一直悄悄看着顾苏年,王惜月在悄悄看着他,这个宴会让不少闺中少女都在借此机会悄悄看她们的心上人。
这时候,高台之上有了些许动作,一名内侍凑近华煦帝耳边:“陛下,吉时到了。”
原本就一直注意着高台的人们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华煦帝站了起来:“诸位随朕前往祭台。”
“诺。”
祭台是昨天晚上就开始搭建的,每三年一次的秋猎都要在此祭天,几百年来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
帝后一同走上祭台,皇后点香递给皇帝,华煦帝亲手将它插入香炉之中,随后的众人,跪下叩拜天地。
仪式完成以后,华煦帝宣布秋猎开始,女眷们都退了下去。参加秋猎的男子们都从自己随从手里牵过挂号弓箭的马匹,上马,只等响箭一出飞驰而去。
“夜瑾殊,你随朕一起。”夜瑾殊本想悄悄跟着顾苏年,这时候却被华煦帝一下叫到了身边。
“诺。”夜瑾殊遵命,驱着马来到皇帝身后,于卫子俞并列,铭九依旧跟在夜瑾殊身后。
铭九看着少爷胯下的白马,再看顾苏年骑的黑马,若说少爷不是故意选的黑色,他才不信。
“咻——”响箭射出,皇帝一马当先飞奔而去,夜瑾殊立即跟上,一身白衣的他驾马而去,丰神俊秀,不知道少人感叹他不是女子。
入得密林,华煦帝放慢了马速,也不打猎,颇有几分游玩赏景的意思。
“夜瑾殊,朕那日出宫听说了一个传闻,你可知道是什么?”华煦帝温和一笑,说话又不是帝皇威严。
“回陛下,臣不知。”夜瑾殊恭敬的答话。
“朕听说,这帝都的第一美人不是女子,而是你夜瑾殊。”华煦帝回头看着夜瑾殊,笑地戏谑。
“陛下见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也无能为力。”夜瑾殊不慌不忙的回着话,一旁的卫子俞早在华煦帝开口的时候就知道,华煦帝要说什么了,这看着温和威严的年轻帝皇其实私底下还有些调侃臣子的恶趣味。
“原本朕是不信的,今日见了,才知道那些个女子当真比不上你这般姿容。”华煦帝摇头叹息着,似是可惜,又道:“你若是女子,朕必定将你纳入后宫,可惜了。”
“陛下说笑了。”夜瑾殊波澜不惊,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只是说话之人的身份不同罢了,一旁卫子俞觉得,陛下大概是被美色所迷了,虽然他也认同陛下的话,但第一次见就说出来实在是惊悚了些。
“对了,你那日向朕换了一盏灯,可找到另一持灯之人?”华煦帝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柔色,不由得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得他一颗凡心。
夜瑾殊默了一下,微微一笑:“大概找到了吧。”
“嗯?”华煦帝回头,“大概?”
“大概。”夜瑾殊微笑。
“看你这样子,莫不是还没去见人家?”华煦帝心思一转,想着应该不是被拒绝,那就是还没去见那女子。
“见倒是见了。”夜瑾殊依旧从容不迫,只是眉宇间染上了丝丝无奈之色。
“你这是告诉朕,你被拒绝了?”华煦帝越发想见这名女子了。
“应该是。”夜瑾殊沉吟,他还没开口,但如果开口大概也是拒绝吧。
“哦?以你如此姿容,天下还有能够拒绝之人?倒是稀奇。”华煦帝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就连卫子俞也想知道是谁了。
夜瑾殊笑得有些苦涩:“她若能为臣容色所惑,倒也不枉臣长了这样一张脸。”
“千凡如此苦恼,不如告知于朕,朕看看能否为你们赐婚。”华煦帝直接叫起了夜瑾殊的字。
“陛下,何必强人所难,臣,也还未放弃。”夜瑾殊摇头,赐婚?不可能的。
“倒是越发勾起了朕的好奇心。千凡成功之时,朕倒要看看你这夫人是个什么模样。”华煦帝说着,便没有在提这个话题,驱马向前,夜瑾殊跟在后面,清冷的眸子盯着华煦帝的背影,眸中有着思索之色。
华煦帝身边只留下个卫子俞,夜瑾殊身边只有个铭九,一行四人或快或慢,走走停停,打到的猎物不少,却大多是华煦帝打下的,夜瑾殊极少出手,每次出手射的都是白狐,白兔,冬天不远了,他想趁此机会做一件狐裘大氅送给顾苏年,所以每次出手都只射眼睛,不伤皮毛半分。铭九和卫子俞负责护卫,自然不会出手射杀猎物,但射杀下来的动物都有他二人保管。
“吼!吼!”忽然,东方传来一声巨吼,听起来与他们四人离得不远也不近。
“陛下,可能是谁惊动了猎场外不远的两只老虎。”卫子俞辨析了一下方位,猜到是有人惹了胡须,这事自然会有守卫的兵士处理,无需他们烦扰。
夜瑾殊却忽然皱了眉头,看着那个方向,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铭九,你去看看。”
那地方不是很远,快马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可到达。铭九领了命令,便骑马飞奔而去。
“子俞,你也去。”华煦帝见此,挑了挑眉,让卫子俞跟了上去。
“可是有何不妥?”华煦帝驱马缓缓向那个方向走去,边走边问夜瑾殊。
“臣只是觉得有些许不安,叫铭九查看一番好放心罢了。”夜瑾殊摇头,其实他更想自己过去,只是不能将华煦帝扔在这罢了。
“玄武军就在附近,出不了大乱子。”华煦帝淡淡道,依旧慢行。
只是越靠近,夜瑾殊心中越不安。
一盏茶过后,铭九骑着快马飞速而来。
“陛下,少爷。”铭九刹住马匹,语气急切,夜瑾殊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是顾大人!”铭九刚刚说完就见夜瑾殊一夹马腹,扬鞭,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绝尘而去,能够让铭九直接回来报信便是玄武军出了问题,没有到,而他自己的武功不足以抗衡两只老虎,才留下卫子俞拖延时间,他回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