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叶小山是吗？”她看上去雍容又高贵，年老而不显颓色，让叶小山有些艳羡。
“是的。汤太太你找我是为了……”
她摇了摇头“别担心，我不是为了我的先生，他的死责任不在你。”
“那就好！”脱口而出后叶小山才开始后悔，她有些歉疚的看着对面的汤太——她还是一脸的平静，似乎并不介意。
她问：“你多大了
“十七。”
“这么年轻，真好。”
“有什么好的，我十五岁就出来了……”
“是有苦衷吗？
叶小山一笑“不是，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汤太一愣“那你后悔吗？”
“不。”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到了我先生，他大我十岁，但是我还是嫁给了他。”她一边说一边轻轻转着中指上一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
“嗯。”
叶小山有些烦，她不喜欢听别人回忆人生，都是已经过去的东西了。
“这是我人生里第一次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也是最后一次。”
“嗯。”
“我很后悔。”
叶小山觉得她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干脆道“汤太太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
汤太又一愣“不，我希望你能陪我一晚上。”
这回换叶小山愣了“你是说？”
“没错。我知道的，你包夜一次一千？”
叶小山笑了笑，没想到这对夫妇还真是像，不过这位妻子口味更重一点，居然想要女人。
“我要加三百。”
“没问题。明天晚上9点泰明酒店308号房。”
“那是之前……”
“是的。有问题吗？”
“没有，我会准时到的。”
叶小山不怕那些东西，何况她实在是缺钱。不过进了房间后，叶小山还是觉得有些恐怖。她微微缩着头问汤太：“汤太太你为什么要选这间房。”
汤太轻撇了她一眼“这是我先生死时和你待的房间。你们是在沙发上做的吧。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还是死在一张逼仄的沙发上。”
叶小山哂笑“我也没想到，他做到一半突然就死了，我当时也吓坏了。”
汤太没有理会叶小山的话，她脱掉外套转身进了浴室“我洗个澡，你自己先随意。”
叶小山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听见水声响起她眯了眼看向浴室的磨砂玻璃，上面映出模模糊糊的身体来，辨不出男女也辩不出老少。
汤太洗完澡后不施脂粉的脸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裹着浴袍的身体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叶小山皱了皱眉进浴室飞快的洗了澡。
“汤太太你已经睡了吗？”听见汤太太迷迷糊糊的应了她一声，叶小山小心翼翼的进了被窝，伸手搂住汤太的腰，汤太并没有反应，叶小山便轻轻将手往上滑，穿过宽大的浴袍触碰汤太已然下垂的乳。
她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满，五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没有什么过多的赘肉。轻轻揉捏着汤太，感觉到挺立叶小山伸出另一只手从汤太的腿缝中要滑进她的底裤里，寻到那处幽密，却兀的被一只手制住。
“你在干嘛？”
叶小山并没有听出语气里的恼火，她软声媚笑道“拿钱办事呀。”
“我只是让你陪我一晚上，你不需要做这么多，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小山不笨，终于听出汤太语气里的明显的鄙夷，但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感觉了一丝怜悯，她愣了一下道“汤太太你和你丈夫真不像。”
笑话，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那晚安吧。”末了她又加上一句，汤太并没有理她。
叶小山睡的太沉，或者是汤太人到了年纪自然起的早。反正叶小山醒时汤太已经不知去向，只床头柜上放着一踏钱，叶小山细细数了十三张一张不少，心满意足笑了笑又睡了过去。
汤太和叶小山第二次相遇，是叶小山挽着某位中年富商。那人恰好同死去的汤先生有过合作关系，路遇汤先生遗孀，当然不好意思视而不见。谎称叶小山是其侄女，初到尧山不熟路作为叔叔接她到酒店似乎也说的通。
然叶小山在一旁几乎要笑出声来——她不知道做过多少人的女儿妹妹了。汤太点点头目不斜视走了过去，但还是看到叶小山趁人不注意朝她眨了眨眼，竟颇觉俏皮。
汤太的电话还是让叶小山很惊喜的，她喜欢这个年老体衰又雍容华丽，气势凌厉又悲天悯人的女人。就像喜欢一切她不能得到的东西。
而汤太这次约她，和上次一样的，谈话内容让叶小山惊奇不已。
“你确定要包养我？”
“是的。如果你愿意，请把合同签了吧。”
“好。”
叶小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被包养，她所预计的是在年华将逝的二十七岁随便被一个老男人包养，好再赚几年衣食费。
可她现在被一个女人包养，还是一个似乎对那方面没什么需求的老女人，而她自己也认为并无不妥。
汤太和叶小山可知的第一次关系，发生在她们同居的第三个月，显然汤太论力气是比不过年纪轻轻的叶小山的。
但是被叶小山抵住从额角细细密密一路亲到腰间，触感像花瓣轻贴再轻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叶小山手一边动一边一遍又一遍地絮叨**是人天性使然，没什么不好。她要汤太不要害羞。
事闭汤太轻轻抚摸着叶小山的头发笑称她是恋老癖。随后又讲起了她的过去。和上次不同这次叶小山有耐心的多。
她告诉叶小山她当年怎样在一次舞会中遇到风度翩翩的汤先生怎样倾心于他不顾一切嫁给他，后来汤先生出轨她又怎样从愤怒慢慢变成麻木。
“我和汤甚至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我想过要离开他，但是我不敢，我害怕。”
“我害怕我离开他庇佑会后悔，害怕承受不了别人的风言风语。”
“我一生都在害怕，我一生都不快乐。”
叶小山握着她的手道“别这么说，你的一生还没完。”
随后又问“那你在嫁给汤先生以前，叫什么名字？你的本名。”
“…姜伶，我出嫁前叫姜伶。有人叫我姜小姐。后来我嫁给了汤，大家都叫我汤太太，叫了几十年，我都快忘了我原来叫姜伶。”
某日。
叶小山看着站在窗边的姜伶，日光温柔的覆在她象牙白色的脸上。她的脸上皱纹不多，只是都很深，阳光一照更显得如刀削一般。
“你老了”叶小山脱口而出。
姜伶闻言转过身来笑道“我早就老了。”
（完）
灵感源于电影《花容月貌》片尾段落。电影中那位太太告诉女主角“我一生都不快乐，你很勇敢。”
这篇小文的主旨即源于这句话。而电影里家境优渥的女主角最终回归家庭，这段另类的时光最后可能会成为一种别样的回忆。而叶小山不是，她和姜伶都知道，一个年老后通常是晚景凄苦的，叶小山所爱也同样是姜伶作为汤太太呈现出的意象。求之不得而望梅止渴。
最后，电影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