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洒落,在风中翻飞的叶子泛着金光。八房看着眼前这一切,总有些梦幻般的错觉。
现在的他,不用在贫民窟中每天为了几块黑面包而干着不见天日的苦工,而是成为了光明教会修道士的一员。
“哥哥……可不要迟到了,今天神父特地叫了牧师来为我们授课。”一个小女孩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经过了几日的静养,小姑娘的脸色明显好上了许多。
“放心吧……还有小半个时辰,不会迟到的。”八房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
在哪怕现在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他从小就在贫民窟中长大,自然不会有惰性这种毛病。
“可是神父跟我说了,今天我们要学的东西非常重要……还说什么了“神觉”……好复杂,我记不太清了。”雨苿开口,揉了揉被八房捏过的小脸,笑眯着眼睛。
“什么……神觉!”
八房一怔,瞳孔慢慢缩紧。小姑娘一句无心的话,却在他的心中里泛滥成灾。
神觉……因为叫“启魂神觉”才对。
没有人知道,之前他所以重病垂死,就是为了想要尝试觉醒神觉……
“咚——”
教堂的钟声响起,将八房震醒过来。小姑娘拉着他,朝着门外走去。
“见过斯格仕牧师。”一座教堂中,一群半大的孩子齐声叫道。
一个同样身穿绣金线的白袍的牧师站在讲台上,在他的眼前则放着一本厚重的《光明神典》。
不过很多孩子,更多的则是将注意力集中了牧师胸前那枚由黄金铸成的太阳神纹章上。
在这群孩子中,八房和雨苿座在前列。很多孩子都有意无意的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在这教会中,谁都知道八房和雨苿是神父带回来的,跟他们又有所不同……
对此,八房不以为意。他知道,哪怕是在宣扬公正无私,平等爱人的教会中……阶级制度也是不可能消失的。
“前些日子,我一直教你们识文断字。今天,就跟你们讲讲我们光明教会的历史及这个世界的起源。”斯格仕牧师说到这,顿了一下,抬头扫了台下各位孩子一眼,又继续说下去。
“一千三百年前,天地遭受大变。路边的野草结出了拳头大的果实,兽禽开始口吐人言……古老传说中的神迹重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八百年前,大地上出现了名为“圣廷”的组织。圣延之主夜帝发动亡灵天灾,使得妖魔再度肆虐人间。”
斯格仕清了清嗓子,看着下面听得入迷的孩子们,他微笑着,嘴唇抿起。
“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们光明教会正是为了对抗圣延而组织起来的,由我们初代光明神殿之主炽武神冕下所创。”斯格仕说到这,一脸虔诚。
“斯格仕牧师,“亡灵天灾”……是什么啊?”有一孩子问道,听得很认真。
“那是一种咒言……是神觉者才能施展的强大力量。”斯格仕开口,眼眸中亮着芒光。
“神觉者?跟亚若神父说的……神觉有关吗?”雨苿开口,歪着小脑袋,很是好奇。
“雨茉很聪明。这也是我接下来想要讲的内容。”
“据《光明神典》中记载,天地大变,有一小部分人得到了恐怖的异变。这些人……便是最初代的神觉者。”
说着说着,斯格仕故意停顿了一下!。
“想要成为神觉者。必须先要觉醒神形才行。”
“启魂神觉……觉醒神形?”雨苿喃喃着,小脸上写满了迷惑。
很多年纪比雨苿大的孩子也是一脸茫然。像他们这种被遗弃的孤儿,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可能有这方面的知识呢?
“斯格仕牧师,启魂神觉失败了,还有机会再次觉醒吗?”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八房突然开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斯格仕。
“排除那种不需要进行启魂神觉仪式的就直接觉醒神形的天才,普通人若是觉醒失败,就算再次尝试,也很难成功的。”
“是因为醒神花吗?普通人服食一次这种可以致幻的毒花,便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服食一次,估计启魂仪式还没结束,精神就会先失常了。”八房开口,娓娓道来。
“你说的很对,虽说没能说全,但差不多。”斯格仕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被亚若神父从贫民窟中捡回来的少年,竟然有着这等学问。
这让他不由想到,亚若神父对这对兄妹照顾有加,或许有着别的什么原因……
一群人孩子看着八房,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倒是雨苿心情很好,哥哥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哥哥受到了斯格仕牧师的表扬,她自然就很开心。
斯格仕牧师翻了一页摆在他眼前的那本《光明神典》,又继续讲起他的课。只要这次他没有发现,受他表扬的八房,心思却已经不在教堂上了。
“咚——”
教堂的钟声响起,斯格仕牧师结束了他今日的课程。一群孩子们还沉浸在对启魂神觉的幻想中,幻想着成为那种百中无一的觉醒者。
“下月初一教会将举行一年一度的启魂仪式。觉醒神形者可入光明教会,成为堪比贵族的神职人员。”这是斯格仕在授课结束后所说原话。
一步登天。一群少年少女顿时就被镇住了。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雨苿拉了拉八房的衣袖,看着有些走神的哥哥,关切地问道。
她对什么起魂神觉,什么觉醒者不是很感兴趣。她对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满意了,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就算一辈子都待在这教会中,当一个修道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没,哥哥没事。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八房回过神来,看着雨苿,脸上挤出强硬的笑容。
“听说了吗?城南那边的小树林中又发现新的尸体了……”
“当然了……又出人命了。我不敢去看……听说整个肚子都被掏空了……神啊……不会真的有妖魔流窜到我们白马城吧?”
一路上,八房和雨苿他们听到了很多信徒窃窃私语着,讨论的都是这些话题。
“妖魔吗……”午膳之后,回到房间内的八房低语着,将一对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可不像雨苿那样单纯和容易满足。自小从贫民窟中长大,他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冰冷。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有人习惯粉饰,但也无法否认这便是无数年来人类社会共通的法则。
现在是过得太平了。但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更何况,他总觉得高高在上的神父对他们兄妹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他不安……
八房走到床边,从床头拿起一件叠得十分整理的旧衣服,仔细的解开衣袖里一根颜色特殊的线头。
经他一扯,衣服里便出现了一层皮革暗层。
暗层里面,是大小不一,一排又一排的银针和金针。
八房轻巧的取了几根银针出来,他从母亲那学到的不只是那远超常人的渊博知识,还有一手深藏不露的医术。
“只剩下这最后一份了。”八房从衣服暗层中取出手指长短的小巧银筒,从里面倒出一些晶莹的白色粉末。
凝视这些粉末许久,八房张口,就把这些粉末吞食到肚子里。
那是醒神花的研磨成的粉末。
银针消毒,脱衣上床。神庭、膻中、气海、涌泉……银针过穴。
八房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痛苦的呻吟声还是压制不住地时断时续的传出。
如果说醒神花折磨的是人的精神意识,那么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行针之法则是在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身体所能承受痛苦的极限。
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他第六次服食醒神花了。
他精通医理,不会不明白醒神花的花毒有着怎样的副作用……他不会不明白这样超负荷地压榨自己的身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一直都明白。
在这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只有成为神觉者,才能有与命运抗争的能力,才能保护想要守护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