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额前的碎发半掩着眉，眉下的双眼里情绪难明。他在石台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眼中亮起了希冀的光。
他在想或许，或许这次能够成功。
少年抬起了左手，食指和中指紧紧并拢在一起，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都能看到有乳白色的气流在其双指上游走。
终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司徒恒言并拢的双指向着面前的石头狠狠地刺出！
这一瞬间这片天地前所未有的安静。
“哈哈哈！我就知道一定还是这样，真不愧是百年来最弱的废柴！”
“哈哈哈……”
少年眼中的光彩随着爆发的笑声一点点破碎，指间传来清晰的痛楚陈述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还是失败了，奇迹并没有出现。
他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他的双指依然抵在那块石头上，却没有能够给其带来任何程度的破损，他让体内的念气疯狂地按照异术的催发方式运行，眼中充满了不甘的疯狂。
人群的笑声依然热烈，没有丝毫冷却下来的迹象。他们都带着一副嘲弄的表情看着绝望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年，肆无忌惮地大声笑着，笑到腹痛岔气也不肯停下。
司徒恒言一动不动地站在石台前，保持着刺出手指的姿势足有半柱香之久，然后他终于放弃了。他放下了手，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一如来时那般麻木，除了脸上还未散去的不正常的红**色，眼中已经看不见丝毫异样的情绪。他先前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看见他内心的不甘与疯狂。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上去没有绝望，但也没有任何的希望，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
老者看着他面色惋惜。三年来他见证了这个少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从内心讲他希望他能够成功证明自己，哪怕只有一次。
但现实的残酷往往就是这么让人无力。
嘲讽的笑声一直没有停息，一句句难听的鄙夷之语不断地响起。少年虽然没有丝毫理会，但他迈回老者面前的脚步就像是在泥潭中跋涉，看着艰难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要沉溺下去。
“够了！”司徒墨云低沉的冷喝突然响起。他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他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喝止。
人群为之一静。
司徒墨云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沉声道：“或许我该跟大管家说一说，如今族内年轻子弟间的风气问题？”
听了他的话，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虽然只是看看热闹，动动嘴皮子，没有到触犯族规的地步，但如果身为大少爷的司徒墨云真的跟司徒伯雷说了他们的不是，今天在场的这些人绝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司徒府内，没有任何人能够隐瞒大管家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有些人默默退到了人群的外围，然后偷偷地溜走了，生怕被司徒墨云记住告发到大管家那里。但更多的人还留在原地，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最**的部分因为大少爷的原因提前结束了，但最后的部分他们还是想要留下来看完。
因为这关乎他们下一次看到如此好戏是什么时候。
司徒墨云显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见这些人都收敛了笑声，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司徒恒言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这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沉默地站在那，直到老者将测试的情况记录完毕，抬起头问他：“你还要申请进入藏宝阁借阅其他异术吗？”
没走的众人就是在等这一刻，他们想知道司徒恒言还会不会继续借阅异术修习，然后好打听到司徒恒言归还异术的时间，到时再聚集在这里看他的笑话。三年来他们都是如此做的，并且乐此不疲。
每一次来的人围观都会更多，下一次，估计就要达到百人了。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这一次司徒恒言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了声：“不了。”
人群中传出诧异的呼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过去的三年里一样，一次又一次倔强地选择继续。甚至他们考虑的根本就不是他会不会继续，留下来的本意就是想打探司徒恒言下次归还异术的时间。
可他这次竟然说，“不了”。
他们有些失望，因为以后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但却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任谁坚持了三年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报，都会这样选择的。
起码他们是这样想的。
人们准备散去，离开时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兴致阑珊。
司徒恒言也转身打算离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你打算放弃了吗？”司徒墨云神情认真地问道。
他不这么认为。因为他觉得司徒恒言离开时没有那种放下了某种执念的轻松。人一旦对某件事抱有执念并为之坚持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到最后不管是做到了，还是放弃了，应该都会感到轻松。
但他没有从司徒恒言的身上看出有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所以他想问一问，问一问这个人真实的心意。
司徒恒言猛地将手臂从司徒墨云手中抽了出来，眼神冷漠地看着后者，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容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的。”
人群中传出一阵嘘声，有好事者喊道：“你都已经放弃了，还说什么大话？超越大少爷？白日做梦吧你！”
人们纷纷应和那人的话，一时之间藏宝阁前又嘈杂了起来。所有人都在贬低司徒恒言，同时刻意抬高司徒墨云，企图讨好后者，以免事后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去和大管家告状。
甄月冷冷地看了最开始喊话的那人一眼。司徒恒言那句话虽然是冲司徒墨云说的，但却并非单独针对司徒墨云。此人却一开口就引导所有人在潜意识中把司徒恒言的话当成了是在针对司徒墨云，以促使两人对立，用心可谓是险恶。
那人似是感受到了甄月的目光，转头见甄月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脸上表情一阵慌乱，趁乱匆匆退出了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
司徒墨云没有理睬周围那些声音，而是对司徒恒言点点头说道：“我期待着那一天！”既然他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他还没有放弃，知道了这一点，司徒墨云的心情才稍好了些。
听到他的话，司徒恒言却微微一愣，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异样的情绪，只是那抹情绪转瞬即逝，让人还来不及看清就变回了原先的冷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语气冷硬地丢下这句话，司徒恒言转身快步走上了廊桥，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司徒墨云张口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怜悯他，但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司徒墨云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并不介意司徒恒言那略带敌意的态度，相反的由于他的坚持，司徒墨云心里觉得对这个人有些钦佩。若换自己处于他的境地，司徒墨云自问未必能做到他这般地步。
随着司徒恒言的离去，聚集在此的族人也散去了大半。只是还有十数人没有离去，在一旁犹豫着是否该上前跟大少爷多说几句好话，表明自己的立场，是支持大少爷的。司徒恒言那样的废柴，拍马也比不上大少爷的一根头发丝儿。
见司徒墨云反身走来，有一人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司徒墨云面前，笑容讨好地开口道：“大少……”
司徒墨云却是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稍微改变了方向从那人的身侧径直走了过去，冲等在老者桌旁的甄月和司徒静雨招呼道。
“月儿，小雨，我们走吧。”
其余的那些人见此也是打消了巴结大少爷的想法，纷纷离去。只剩那名率先出来的年轻人站在那里，笑容凝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司徒墨云领着二女向藏宝阁的大门走去。司徒静雨的俏脸上还带着几分怒色，冲司徒墨云道：“哥，这些人太坏了，你回去一定要跟爹和娘说一说，好好整治一下这些人！”
司徒墨云闻言又想起了方才众人肆无忌惮嘲笑司徒恒言的丑陋嘴脸，心中消下去的气愤又涌了上来，脸色也是阴沉了几分，低声回答道：“嗯。”不是他愿意打小报告，而是绝不能让这种不正之风留存于司徒家。他作为少家主，必须要考虑家族的未来。如果任由这种风气蔓延下去，以后必然会极大的影响司徒家的发展。
所以无论是从个人情感上讲，还是从家族利益出发，司徒墨云都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至于司徒恒言，司徒墨云打算下次见到再告诉他自己没有可怜他，顺便问问他无法修习异术的具体原因，看看能不能帮到他些什么。
他没有理会方才那人，甚至连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是因为相比于围观的那些“天才”，他更愿意去结交司徒恒言这样的“废柴”。在他看来后者的心要比前者强大了太多太多，至于司徒恒言对自己的敌意，司徒墨云认为那不是什么问题。
推开了藏宝阁的大门，三人进入了大堂，此时有几名族内子弟正三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见三人进来忙冲司徒墨云和司徒静雨问了声好，二人一一回应。来到了大堂的尽头，却有“宝物”和“异术”两扇门。每扇门前都有两名身穿武者练功服的侍卫守护，司徒墨云走到异术的门前出示了通行玉牌，守卫确认无误后帮三人打开了门。
司徒墨云道谢后领着二人踏进了藏宝阁的一层。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