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暗箭偷袭我的契兽!”看到十字刀疤男子现身后,东风奠怒不可遏。
“诬陷,会让你失去生命。”十字刀疤男子的话语如同他的眼睛,没有温度,却令人胆寒。他甚至都懒得打量东风奠一眼,径直向天子走去,仿佛东风奠是广袤森林中,一片不起眼的落叶下,一只小蚂蚁口衔的一粒小石子。
“风虎!暴沸技--天虎暴碎爪!”东风奠一向高傲,十字刀疤男子的无视是对他最有效的挑衅。心知此人不简单,东风奠直接祭出最强战技。
暴沸技,对于灵契师来说,是搏命底牌,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因为此招要求契兽与契主的体内力量达到暴沸状态,然后运用到某一特定招式上,一口气爆发出去。暴沸技虽然可以打出爆炸伤害,但却会瞬间抽干体内力量,对体内脉络也会造成不小的冲击,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两次暴沸技间的最短恢复时间称为极限冰期,不同的灵契师,极限冰期往往不同,但绝大多数都在一到五天的范围内。
东风奠的极限冰期是四日,这就意味着使用完天虎暴碎爪后的四天里,他无法再次使用此招式,并且由于脉络受到冲击,战斗能力也会比较低。他冒此代价也要使出此招,足见心中愤怒之浓烈。
雪翅风虎闻言,奋力催动体内脉路中的兽力,使之在脉路中疯狂运转,犹如洪水决堤,瀑落九天。须臾,雪翅风虎脉路中的兽力,如同烈火煮水,竟达到暴沸状态!仿佛脉路内壁无比炽热,运行其中的兽力被烫得上窜下跳,恨不得咬开一个缺口一股脑溜出去。
霎那间,一股庞然气劲,以雪翅风虎为圆心,向四周爆散,方圆数米内的高大树木,皆被震成碎屑,四散飘去,如同在下一场黄色的雪。
东风奠身上气劲,亦是宛若暴沸,所穿衣物都在猎猎作响!他的双手覆上一层金色气流,十指弯曲,化作一双利爪。
一人一虎,心神默契,同时跃起,在到达最高点后,皆是宛如拉满弓的箭,“嗖”一声向地面俯冲下去,雪翅风虎拍出右爪,东风奠挥出金色左爪,左右夹击,袭向十字刀疤男子。
就算他躲得过这一击,还会有顺势第二击,以及终结第三击。东风奠嘴角微微一笑,毕竟,这是他称霸年轻一辈的招式。
然而,十字刀疤男子并未闪躲。
甚至未回头。
他只是轻启两片嘴唇。
“咒术·饕餮之吞!”
乍然,十字刀疤男子身后浮现一个庞大的诡异咒纹阵,一个嘴占比极高的硕大头颅,自咒纹阵中伸出。说是头颅,但却并无眉、眼、耳、鼻,单单只有一张嘴,一张利牙长得比向日葵盘还密集的嘴。它似打哈欠般将嘴打开,犹若一个镶满匕首的巨型漏斗,俯冲而下的一人一虎,如同两滴渺小水珠,向庞大漏斗滴去。
东风奠僵住的微笑,竟是遗容!吞天巨嘴,瞬间合上,口中利牙交错,一人一虎,瞬间粉身碎骨。怎奈巨嘴太大,血都没有溢出。
“你也是来杀我的?”天子看到东风奠被轻易抹杀,心中不免大惊,但经历方才死亡劫难,他突然间变得淡定许多。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嘛,而他,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
“方才一幕,还未让你体味到诬陷的代价吗?”十字刀疤男子的话语似是冰敷一般寒冷,“我来此,是为带你去西行。”
其实在天子双目赤红并击退雪翅风虎的一刹那,十字刀疤男子就怀疑天子便是九罪禁龙的人间体,因为,无论从眼睛颜色还是招式效果来看,天子的赤红双目都像极了九罪禁龙的第八罪--罪瞳。他大可将天子格杀,以除后患。然而,这一切仅停留在怀疑层面,毕竟,世间瞳术千千万万,有人模仿罪瞳能力开发出类似瞳术也说不定。最重要的是,十字刀疤男子一心只为解封咒非天,虽然不杀天子会为九罪禁龙的复活埋下一种隐患,但杀掉天子却会封堵掉解封咒非天的唯一途径。
十字刀疤男子在乎的是咒非天。
就算九罪禁龙复活,他对咒非天斩杀九罪禁龙也有十足信心。
“父亲对我寄予厚望,极力推荐我去参加新人比斗,我不能辜负他!恕难从命!”天子拒绝得斩钉截铁,从死亡边缘踏回后的他,骨子里不知不觉间多了股硬气。
“弱者就要服从强者的安排,遵循法则才能生存。”十字刀疤男子双眼逐渐眯起来,似那瞄准猎物蓄势待发的毒蛇。
“咒术·罗难之体!”
毫无预兆,一股土黄色波动,自十字刀疤男子体内迸发而出,活像一个半径迅速增大的球壳,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土黄色球状波动最开始颜色十分浓郁,但随着球体半径迅速增大,土黄颜色逐渐消淡。
天子猝不及防,被这股波动“嗡”得一声扫过身躯。霎时,天子感觉身体僵如死尸,动弹不得,身体似是被囚禁在一个等身的模具里。
“失血过多,你的价值可就打折扣了。”
十字刀疤男子戴着红戒的手指轻轻一弹,天子周遭的气流便如同受到支配一般,逐渐汇聚成一双透明化的手,将天子上衣扯下。
少年精壮的身躯上,一道血红沟壑,在腹部不怀好意地张着嘴,似是随时准备呕出腹内器官。
“伤得好重。”十字刀疤男子亦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使得他原本冰冷的语气,变得更加冷厉。
他环视四周,眼神犀利如刀,将高矮灌木刮得剔透。突然,他瞄准一株淡紫色植物,左手凭空一握,那株淡紫植物周围气流便瞬间凝聚成一只透明的手,牢牢将之握住,挤榨出淡紫色液体。淡紫色液体不断流入并灌满透明气手内部的中空部分。
继而十字刀疤男子伸出右手食指,如针那般上下穿动,那只灌满药液的淡紫色手,逐渐变长变细,最终形变成一条线,与缝补衣服所用棉线相差无几。这条线的外壳是一层薄薄透明气流,内部夹着药液,远远望去,如同一条淡紫色细线。
十字刀疤男子对气流的掌控竟如此精准!天子看在眼里,惊在心中。他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远程支配气流的能力,因为他周围之人,皆为灵契师。而灵契师是与兽类签订契约,以体脉共振的方式复制兽类的力量,所以武学招式里亦带着兽类特色,无不凶猛霸道,以近身搏斗为主。
天子惊异间,那条淡紫细线宛若游蛇般,已至他腹部伤口附近。随即,线头从伤口的一端狠狠扎了下去,上下穿动,开始缝合。天子观察不到的是,这条线的气流外壳上,开始出现了极小孔隙,内部紫色药液,以燃香那般速度,逐渐往外渗出。紫色药液来自紫腥草,有杀菌益愈之效。
杀菌,往往意味着痛楚,何况又是一条横贯腹部的伤口。天子身体动弹不得,但痛楚却从腹部烧遍全身。这种痛楚,无法通过咬牙、嘶号等方式排泄,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天子体内横冲直撞,撕咬着他的经脉、肌肉。这种痛楚太过火辣,烧得体内水分,赶鸭子似地往外跑,天子体表瞬间汗流如雨。
“体验痛楚,未尝不是好事。”十字刀疤男子的目光依然平静冷淡,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再搜寻出麻醉草,然后向紫腥草里面混合其药液,从而制造出麻醉效果。但他是一个冷漠到吝啬的人,他吝啬自己的忠诚、体贴,甚至笑容。
他的忠诚,只属于咒非天。
他的体贴,只属于她。
他的笑容,只属于咒非天与她。
“是时候带你走了。”眼见伤口已经缝合完,十字刀疤男子默默催动体内脉络术力,支配周遭空气形成一双巨手,将动弹不得的天子捧起,准备离去。
天子心知自己一旦被掳走,也就意味着父亲十八年辛苦养育的成果不翼而飞,自己尚未尽孝,就要告别父亲了吗?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心中的呐喊,似是往天子灵魂深处狠狠抽了一鞭。他拼死地反抗,尽管**僵住无法动弹,但他的灵魂却在疯狂挣扎,强烈的求生意识使得他的腹部越来越热,竟亮起耀眼光芒!
十字刀疤男子驻足望向天子腹部,才注意到有两圈黑色纹路,先前由于血迹掩盖,未能发现它们。此刻,外面那圈黑色纹路,正在闪着光亮。
十字刀疤男子盯着那道纹路,“两圈黑纹”、“闪耀发光”,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千万种阵图,都不能匹配这两个关键词。
乍然,黑色纹路光芒大耀,将十字刀疤男子的视野填满亮白色。
十字刀疤男子只觉视野瞬间陷入白色世界,光芒一闪而过,眼前所见又恢复如常,只是天子腹部的黑纹,少了一圈。
“小子,吾名咒雨,你可称我雨叔。我助你修行,你伴我西行,可好?”先前冷漠如冰的十字刀疤男子,此刻嘴角、眼角皆挤出和煦光彩。他打了个响指,便解除了天子的僵直。
瞬间的反转,令天子一脸蒙然。他根本不晓得是腹部的三劫化灵纹在起作用,自他记事起,便发现自己腹部有两道黑色纹路,他一直以为是胎记。
然而说出此话的咒雨,并未感觉古怪,因为从此刻起,他忠诚、体贴、微笑的对象,均多了一人。这是深入潜意识的改变,浑然不觉,润物细无声。
天子活动着发僵的躯体,思考良久后,送给咒雨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助我赢得新人比斗,我便随你西行。”
“一言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