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全场陷入一片愕然!
比斗台上的一众少年,此刻个个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如同一口吃了一个大惊后,患上了重度消化不良,排不下去,呕不出来,堵在腹中难受得慌。
“不必讶异,我妹妹喜欢你,所以我助未来的妹夫,自是理所当然。”东风奠眉目嘴角间都洋溢着喜庆。
逐渐反应过来的东风族众少年,愕然迅速化为嫉妒,一个个将眼眯成缝,敌视着天子,恨不得自眼缝中挤出两道寒刃,毫不犹豫地将天子射杀。
天子体内血液如同火山爆发,在那狂跳的心脏泵送下,迅速灌满脸部、脖子的每根血管。羞赧程度,更胜那名绝貌少女。
“那那先谢过奠大哥了。”天子终是难以承受尴尬带来的莫名高压,支支吾吾一番道谢后,低头便跑开了。他的脸是如此滚烫,烤热了一路的空气。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羞死雪儿了。”绝貌少女甚是不满,撅起小嘴,如同踩碎步一样跺着脚,不住地埋怨起来。
朝阳之原数万里之外,遥远的南灵区,一处草死树枯的废墟。尽管此地已是满目疮痍,但自那尤带恢宏气势的残垣断壁,不难想象此地曾经的强盛显赫。
在一处****枯黄草簇拥的残破祭坛上,隐藏着一个秘密入口,这个入口通向的,是一个地下密室。
此时,地下密室内,一名男子正单膝跪地,头颅低倾,向着面前一方血池恭敬行礼,仿佛在迎接一位神秘巨擘。男子身穿一袭白衣,但那白衣上却绣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仿佛是将写满黑字咒符的白绢裹在身上,神秘而诡丽。
突然,血池内的猩红血液开始扭动翻滚,仿佛孕妇临盆前的巨大胎动。随之,血池中的血水逐渐凝聚,渐渐塑成人形。同时血的质地越发粘稠,颜色也愈发深重,最终汇成一尊深红泛黑的血色人偶,其五官轮廓虽不清晰,但那铅垂般的血丝长发,以及窈窕婀娜的身姿,却在暗示这是一名女性。
“参见血尊。”察觉到血池神秘人物现身后,单膝跪地行礼的男子,把头压得更低了。
“咒雨,你在梦里吗?”一阵惑世女调,似迷觞靡音,自那尊血色人偶口中传来。
“血尊大人,我清楚地知道,末日就要降临。”
“很好,旷世之吻的封印每二十年卸怨一次,距咒非天被封已十八年,你,该上路了。”
闻言,那道恭敬行礼的身影竟莫名抖动起来!
“请血尊明示。”咒雨暗自催动体内术力,强行按压住兴奋抖动的肌肉,迅速恢复了冷静。
血尊那辨不清轮廓的脸颊浮起一丝弧度,似是嘴角的一抹赞许笑容。她伸出血色粘稠的手臂,屈指一弹,一枚血红戒指“嗖”地闪落至咒语面前。
“此戒名为灵钥血源,带上它,前去大陆东晓区朝阳之原,找到一个能使之震颤发光的孩子,带至西绝区封禁荒域,杀之取血,以血为引,解封非天。”
话语至此,人偶状的血尊如同瞬间被高温烤化一般,“哗啦”一声融化为血池内的一滩血水,消失了身迹。
“恭送血尊。”咒雨捡起面前的戒指,缓缓抬起头来。他的脸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十字疤痕!似乎之前被匕首深深刻过。他的眼睛,却是如同窥破红尘俗世一般,淡然无波。
尽管两人各有盘算,但利益的共同点,还是让这场表演成功落幕。
“咯吱--咯吱--”
是脚踩在厚厚落叶的声响,一前一后,此起彼伏,在偌大的树林中回荡,像极了黑夜中某个熟睡角落里传来的磨牙声。
“行走多时,你真的无话可说?”东风奠望着身前默默走路的“哑巴”--天子,尝试引起话题。
天子身体一讷,竭力搜遍每个脑细胞,仍是没有聊天的言语,只得支支吾吾回道:“没没有。”
真是个可怜的耿直小伙,可惜沦为了家族斗争下的悲剧。东风奠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免对天子心生怜悯。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迷雾幽林。”为了打破僵局,东风奠只得把出发前族长东风魄详细叮嘱的话再次重复一遍,“迷雾幽林的外围,即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尚不见雾气。一旦进入浅雾带,便是雾气弥漫的世界,中雾带更是号称五步不辨人,浓雾带则鲜少有人踏足,因为迷雾幽林内灵兽的实力,随着雾气变浓爆炸式增长,浓雾带,几乎是有去无回的地狱。顺便一说,你那离族出走的天才哥哥,很可能已死在浓雾带。”
天子默默听着,当“天才哥哥”一词敲击在他耳膜上后,竟有一股莫名痛楚,仿佛那词是一枚寒针,狠狠刺在了耳膜上。那人给天子带来的无法喘息的强大压迫,如同一只蚂蚁被两根手指死死捏住一般。
两人又前行了数里,周身渐渐弥漫起了湿凉的雾气。这是进入浅雾带的标志。
“天子,你了解雪翅风虎吗?”雾气越来越浓,东风奠终是停下了脚步,向天子抛去一个话题。
天子略作思考,回答道:“我只听闻过黑翅风虎。黑翅风虎乃我族最常见的契兽,属于风系灵兽。此兽凶猛异常,以捕食其他灵兽为生,是捕猎好手。”
“不错。雪翅风虎是黑翅风虎的变种,最直观的区别是翅膀颜色,但最根本的区别却是命限。命限是兽类所能达到的最高等阶,契兽的命限,决定了契主的实力上限。黑翅风虎命限为九脉灵兽,而雪翅风虎,却能九条并束,突破至妖兽层次。”东风奠言语中浸透了自豪,随即,他言语渐渐转冷,颇为神秘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很秘密的区别”
“是何?”天子听得正在兴头,东风奠的欲言又止,如同断了一个渴极欲饮的人的水。
“你知道有雾的地方最适合做什么吗?”东风奠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言语依旧冷厉,似是北风夹雪。
天子察觉气氛转冷,轻轻摇了摇头。
“杀--人!”
始料未及的两字,似是突如其来的暗箭,狠狠刺入天子心脏,令其一度惊愕到窒息。
“契兽通灵,风虎来谒!”
话语甫落,东风奠右手掌心浮现一个神秘纹阵,纹阵光芒闪耀,嗡嗡作响。东风奠顺势将右手向地一拍,地面瞬间浮现一个白色圆阵,阵内纹路笔走龙蛇,似是天人执笔作画,须臾间绘成一副栩栩如生的猛虎振翅图!地面纹阵光芒大盛,似心脏那般跳动起来!
乍然,一声浑厚兽吼,惊破浓雾,荡碎丛林。一头凶悍猛虎,轻展雪白双翅,自纹阵中飞出。东风奠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稳稳立于雪翅风虎背上,冲着天子冷冽笑着。
“你要要杀我?”天子首度面临死亡,惊吓得语不成调,支支吾吾。
“非也,是大长老要杀你。”东风奠竖起食指,轻轻摇摆,以示否定,“族长疼你已至失去理智的地步,大长老欲挽救家族,决定铲除你这个毒瘤。于是大长老事先安排我接近你,与你交好后引你外出,伺机杀之。我与妹妹自幼父母双亡,是大长老一手带大,他的选择,就是我的立场;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准则。抱歉了,天子,你将命陨于此。但我东风奠绝不欺侮弱者,我保证不会出手。”
言毕,东风奠双脚一点,自虎背跃下,走到远处一棵树下,后背轻靠于树躯,双臂交叉于胸前,犹如前排坐等好戏开场的吃瓜群众。
一瞬间,天差地别,天堂地狱。欺骗,不甘,恐惧,绝望种种情绪在天子心中碰撞,撞得少不更事的他六神无主,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雪翅风虎,不准使用兽技,上!”
“吼--”
随着东风奠一声令下,雪翅风虎仰天一吼,随即双翅一振,双爪前伸,似离弦利箭,向天子射去。
本能的求生神经,催促天子身上肌肉,向一侧扑闪而去,极为惊险地避过雪翅风虎双爪的致命洞穿,却不免被锋利翅膀划伤腹部,鲜血迅速浸红大半衣物,一股火辣辣的痛楚自伤口迅速袭遍全身。
“嘭!”
巨大撞击过后,雪翅风虎锋利巨爪在地面刨出一个深坑,湿润泥土迸溅至空中,随即如暴雨扬沙般“哗啦啦”洒下。土壤深处的树根亦被冲断,庞大树身失去固定,伴随着一阵根枝寸断、树叶摩挲的声音,纷纷倒下。
天子惊魂未定,就被泥雨砸个正着,差点被埋葬。雪翅风虎双翅再振,抖落身上泥土的同时,亦自土坑中迅速抽身,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流着粘稠口水,冲着天子咬去。
“忘记告诉你,黑翅风虎不食人,但雪翅风虎却喜食人肉。这是一个很秘密的区别。”
天子此刻什么都顾不上,本能地顺势倒去,雪翅风虎一口咬空,但虎躯却将天子扑住。瞄准天子脖颈,雪翅风虎再次狠狠咬去。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闪电般伸出,抓住虎口内庞大锋利的獠牙,死死抵抗。但雪翅风虎力道更胜一筹,獠牙与脖颈的距离逐渐接近,死神的召唤也越来越浓烈。
天子仍是不肯松懈,这是他出生以来最强大的力气,这是求生的力量。此刻他已顾不得剧痛,顾不得恐惧,顾不得懊恼,此心唯有抵抗,拼死地抵抗!纵使腹部还在流血,纵使那双手被锋利獠牙割破,纵使双手流下的血滴入了眼睛,**辣的,模糊了视线,仍是不肯将脖颈拱手相让。
“差不多该结束了,哎”东风奠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亦是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惨剧。他虽高傲,但对天子并无敌意,更无心去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只是大长老的命令,不能违抗。
“噗--哧--”
脖子被豁开的声音,动脉喷血的声音。
“啊呜--”
随即的一声虎的惨叫,却令东风奠心神一惊!急速转身望去,却见雪翅风虎的脖子被莫名划开了一个深口,鲜红透白的组织翻露在外,冒着热气,伤口不断向外喷血,染红了洁白双翼,浸透了半身虎躯。
是谁,能将命限为一脉妖兽的雪翅风虎伤成这样!
相较于心疼契兽,东风奠更多的是爆炸般的诧异!他几乎是以每秒一帧的慢速度将头转向天子,不可思议已经庞大到将他的嘴巴撑开,将他的眼睛撑圆。
但见远处的天子,双眼赤红,不知是被血所染,还是眼睛内部溢血。他的周身似是有风环绕,附近雾气都随之涌动,汇成一个雾气龙卷,甚是威风。
“不不可能!”东风奠对此怀疑的程度,就如同多疑妻子猜忌多情丈夫用情不专那般笃定。
“哦?是罪瞳?此子不简单。”
来自第三人的一句话,令东风奠、天子皆是一惊,两人循声往去,却见一人,缓缓自浓雾带走来。那人面部有一个贯穿整脸的十字疤痕,一双眼睛淡然无波,身上的一袭白衣绣满了黑色符咒,甚为诡丽。
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枚红色戒指,此刻正在嗡嗡作响,震颤发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