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加入,使我和老乞丐的生活发生了很大变化。
他很能吃。在他的努力之下,本还可以吃上半个月的狗肉,三天就已告磐。我们既感谢又很佩服他。对于吃腻了的人来说,再美味的狗肉也是味同嚼蜡。
老乞丐带上我和胖子继续乞丐的营生。“爷爷病重,忘好心人帮忙。”我和胖子蹲在老乞丐的尸体前面哀戚。
不到半天功夫,我就总结出一条经验,人多未必力量大。老乞丐、瘦乞丐和胖乞丐的三人组合给人的感觉就是怪异,路人惊奇地发现原来乞丐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乞丐居然可以这么白净,这么肥。
路人甲:这胖子怎么这么胖。
路人乙:又多了一个好吃懒做的东西。
路人丙:他们在干嘛?我见过这么多乞丐,就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乞丐团伙……
我笑着说:胖子。你破坏了乞丐的良好形象啊。
胖子说:小师叔,这都怪我。我决定要减肥。
我说:减肥?那以后我和老乞丐用饭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站着,三天一顿,俩月下来包你玉树临风,和我一样帅。
胖子想了想,说:还是缓几天吧,最近身体有些许不适,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我说:你又不是那卖豆腐的西施,这几天来得也太不寻常了。
胖子说:其实我在试着回忆以前的事,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想不起来,难免心情就不好。
我说:心情不好很影响工作的,师叔看着也心疼,我们请几天假。师叔陪你去散散心,听说追月楼最近在搞买一送一的活动。
胖子说:追月楼?
我说:不知道追月楼?
胖子说:不知。还请小师叔指点一二。
回过头看看尸体有没有动静,甚至可说是纹丝不动。
我悄声说:就是青楼,里面有水蛇一样的女人。女人总该知道吧?!我也是听那猪肉摊的老板说最近在搞活动,很划算。
胖子大感兴趣,说:真的?
我说:真的。
胖子笑着说:师叔去过吗?
我说:当然去过。
胖子说:真去过?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老实说:路……过。
胖子颇有意味地瞧着我。
我说:老乞丐和我寸步不离,很难甩开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梦中情人。
胖子说:师叔,你有银子吗?
我尴尬地说:没有。
转过脸瞄了瞄尸体的胸口,又说:你师父有。
胖子也偷偷往后看了看,尸体仍旧纹丝不动。
我说:老乞丐看得很紧,不好搞。
胖子说:我有办法。
胖子看着空空的破碗,说:小师叔,你身上有铜板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胖子说:拿出来。
我说:你怎么知道!
胖子说:我猜的。
我抖抖索索地打开包铜板的红丝巾,一个一个地数完,哽咽着说:胖子,三十二个铜板,你师叔全身家当,你千万别让我失望,不然你会变得跟我一样瘦。
胖子说:你有红丝巾?
我说:是。
胖子说:你用红丝巾包铜板?
我说:是。
胖子说:谁给的?
我支吾着说:是…那…呃…呃……
胖子说:我不问了。
我想,难道我要告诉你这个是猪肉摊老板女儿送给我的,不过那女子也太五大三粗了,我意识到什么,赶紧把那红丝巾给扔了。
我解释说:其实这红丝巾是别人送的,正好可以用来包铜板,凑合用的,现在没有铜板就扔了吧。
说完,再踩上两脚,顿时长出一口气,恶心稍减。
我说:都给你了,打算怎么办?
胖子说:什么打算?
我说:你拿钱不是说有办法吗,我这才给你的。
胖子说:哦,我知道。
我说:办法呢?
胖子说:没有什么办法,叫上师父我们仨喝酒去。
我大声说:什么。你敢骗我的钱,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费心费力才攒下来准备娶老婆的!你却骗去喝酒……
我准备冲上去把胖子撕碎,凌迟。
老乞丐这时睡醒了,叫道:什么!小乞,有酒喝啊。在哪儿?
我强压怒火。
胖子说:师父,我和师叔赚了些铜板,徒儿想请您喝酒,孝敬孝敬您。
老乞丐笑着说:胖子真是聪明伶俐,老乞丐我太喜欢了。
我正准备上前分辨说那钱是我的,今天一根毛都没挣到。
胖子用眼色拦住我,示意我别多话。
老乞丐说:收工,收工。你们把家伙收了。
我和胖子收拾完破家什,发现也没有什么可收的,只好说到:老乞丐,我和胖子去买两坛酒,你在这坐坐,晒晒太阳。
老乞丐说:回破庙喝吧。喝醉了好睡觉。胖子你去买酒吧。小乞和我在这里打望。
我只好坐下来陪老乞丐。
难道胖子的主意就是要灌醉老乞丐?他……
胖子真是聪明啊。我嫉妒他。
不过,他好像不清楚一件事情,而我却不打算告诉他。
老乞丐他……
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就了不起,你以为就能这个破庙你自己的吗?这是人家给你的,不是你的,你什么都没有!你看你貌似庄严,实则丑陋无比。你空长着一双眼睛,却看不到其他更好的东西。你就死在那里吧,再也别动。你无情无义,你不是人。
老乞丐喝酒一向千杯不醉。今日,却醉得一塌糊涂,指着破庙里的佛像大骂。而骂的什么,我却一个也没有听懂。
我说:老乞丐,那佛像本就不是人。
老乞丐嘶哑着声音道:你不懂。
我说:我们虽不是善男信女,但骂佛祖始终是罪过。
老乞丐说:我就骂他,欺名盗世,忘恩负义。
我说:老乞丐,你醉了。
老乞丐说:我没醉。
我说:说没醉的人,其实都已经醉了。
老乞丐说:我真的没醉。
说完,就倒了。
胖子一直没敢插话。
胖子问我:师叔,师父怎么了?
我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胖子说:以前是什么样?
我说:就是以前那样。
胖子……
我说:你不懂。
胖子说:你懂了?
我说:我也没懂。
胖子说:我这个办法真是好啊。
我看了看倒下的老乞丐,心想:真他妈好啊!
胖子说:你看师父都醉了。
我说:我和老乞丐一人喝十坛酒都没有醉过。
胖子说:难道你们喝的是水?喝水也能撑死人的。
我说:真的。你看我和老乞丐一人几乎喝了一坛,你才喝了几口。我却一点事也没有。
胖子说:那师父真醉了?
我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胖子上去轻唤了几声师父,老乞丐浑然不觉。
又顺势推了几把。
胖子说:师父的身体怎么是冰冷的?
我说:你再仔细看看。
胖子探探老乞丐的鼻息。一下坐倒地上。
我说:是不是死了?
胖子骇道:师父死了!
我走过去把老乞丐身上装银子的袋子拿出来。全倒在手上,一块,一块的碎银。很多。
我掂了一下,估摸着也有十多两。
我说:胖子,钱够了吗?
胖子见我无动于衷,有些害怕,小声说:够了。
胖子以为我对老乞丐的死漠不关心,我也懒得跟他解释。
我把银子往怀里一揣,说:那我走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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