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三个字总是模糊不清。
年轻的小二抬起了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低头继续睡着，而是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打晾着刚刚走进来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很复杂，苏元看不懂，只是有礼貌的点了点头。
再往里走，视野一下子就变得昏暗，仅有的一扇窗子并不能给小酒肆里带来太多的光线。
苏元坐在王虎对面，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又面无表情站起来，很随意地拿出腰牌，像丢一块垃圾一样随手扔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要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
王虎一把抓住了他。
苏元转过身，轻轻地抽出手，目光从王虎的脸上移动他的手上，粗壮手心里深厚的老茧像刀一样尖锐。
王虎不动声色的将手缩了回去，诧异的问道：“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事？”
“麻烦的事。”苏元肯定的说道。
王虎笑了，“对于你来说，这件事并不麻烦。”
“只要有事就是麻烦。”
苏元摇着头，又忽然停止，问着：“那两个人去城北了？”
王虎张了张嘴，又无声地笑着：“能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的推理。”
苏元说道：“能猜到这一点并不难。”
“但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的绝无仅有，而且在我没有任何说明的情况下。”
王虎笑道：“你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真没想到你的脑袋能聪明到这个地步。”
苏元摇头否认，“你错了。”
王虎问道：“我哪一点错了？”
“我并不聪明，至少和你比起来是这样。”
苏元坐下来之后，继续说道：“我只是不会把一个人想得太简单。”
王虎眯起眼睛，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所以问道：“所以在你的眼里，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苏元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你本来就不单纯。”
他又解释着，“凭一句话就能阻止两个帮派，这种事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何必非要来找我。”
王虎辩解道：“我是怕打草惊蛇。”
苏元反问道：“你的目的不正是如此？”
“但现在不同了。”王虎说道：“现在我只想把他们找出来。”
“跟丢了？”苏元问。
“跟丢了！”王虎点头承认。
苏元讽刺道：“你们的能力也不过如此。”
王虎无赖地说道：“所以才要找你帮忙。”
苏元说道：“其他人也可以。”
王虎摇着头：“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苏元说道：“所以你的目的还是不单纯。”
“是的。”王虎叹息着：“我另有目的。”
阳光变得焦灼，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萎靡的绿叶在微风中无力摆动，剪碎了阳光。
王虎的身影消失在白炽的光线中，苏元默默的收回目光。
“就当是还个人情。”
苏元想着，目光移动到刚刚走出来的老人的脸上。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老人温和笑着，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总比之前见面时多了一点轻松的意思。
小酒肆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桌子还是原来的形状，摆放的位置也没有变化过，从窗口钻进来的光线也还是固定的位置，脚下泥土里几株不甘探头的小草的长度也几乎没有变化，唯一区别的却是这里的两个人。
老人的变化需要细心体会，小二却更像是直接的扭转，就在他低头睡觉的功夫里，已经有三四次偷偷的打晾，目光里的好奇让苏元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种变化的原因，苏元已隐隐有些猜测。
“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苏元站了起来，简单回了一句话之后，就准备要离开。
对他的反应，老人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立即转过身，抬脚向里走去。
“跟我走吧。”老人简单而直接的说道。
苏元刚踏出的半步又收了回来，在原地思考了几秒后，终究还是转过身，跟在了老人的身后。
如果在外面宽阔的石板路上向这边看来，这个小酒肆只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在左右两个三层小楼的挤压下勉强占据着一点小小的空间，厚实的茅草层层铺叠，长长的草尖几乎已经快要拖到地面，看起来似乎更加的矮了，但是穿过几张酒桌凑成的狭小空间后，呈现出来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空间。
推开一扇半旧柴门，里面是一间厨房，厨具干净而整洁的摆放着，老人的脚步不停，走到厨房那一头，一扇周围包裹着厚实棉布的木门出现在两堵土墙之间，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香肆无忌惮地冲进了鼻孔。
在外面停顿片刻，等到适应了扑鼻的味道，两个人才走了进去，小小的空间里，几堵土墙封死了几乎所有可能的缝隙，十几个酒坛安静地摆放在木架上，酒坛光滑的外表面上，淡淡的水珠在几乎黑暗地视野里依稀可见。
又穿过两道门，再掀开一扇厚重的门帘，一股热意忽然间袭来。
一片平整而宽阔的场地出现在眼前，打磨的极为光滑的青石板紧密地铺在一起，场地周围是一圈院墙，院墙边缘十几棵茂盛的树木将头顶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斑驳的几道光斑成为青石板上不多的点缀。
“对我出手。”老人转过身。
“嗯？”苏元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一时间拿捏不定。
“对我出手！”老人再次重复道，这次的语气加重了一些。
苏元皱眉思考了片刻，眉头又渐渐松开，微体微微前倾下伏，眼睛死死盯着老人，又在一刹那间冲了出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仅仅两个跨步，苏元就来到了老人的面前，一直缩在腰间的拳头像蛇一样遽然钻出，直刺老人的咽喉。
老人举起手，苏元的拳头到达下巴前的那一刻挡在了中间，拳掌接触的刹那，苏元立即横向跨步，拳头扭转，拳背像重锤一样砸向老人的眼角。
老人的身体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手掌如刀一样切在苏元的骨节上。
一阵剧痛立即如同潮水般侵袭脑海，还没有等苏元做出任何变化时，老人的手刀顺势下劈，劈在了苏元的胸口，巨大的力量突如其来的爆发，苏元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棵树干上，又紧接砸到了地上。
“这下舒服了。”
老人慢慢走过来，“被容小雨教训了一顿，只好从你身上找回来。”
他看着苏元，“你的身体太差了。”
苏元无话可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跟着我做。”
老人轻轻拍干净苏元身上的灰尘，而后转过身，一只脚向前跨出半步，另外一只脚在后脚尖向外倾斜，两腿同时微屈站立，一只手向前举起，手肘微微弯曲，另外一只手紧贴着小腹。
“沉肩、坠肘、松胯。”
老人一点一点地纠正着苏元的动作，直到满意之后，又做出了第二个动作，整个人微伏在地面上，一只脚撑地，另外一只脚直直的向后伸去，腿几乎与地面平行，两条手臂微屈，手如同鹰爪一样弯曲着，距离地面不过半寸，同时头极力向上仰去。
“你的身体虽然很差，但协调性倒还值得称赞。”
看着苏元短时间内按照标准完成了第二个动作，老人赞许的点了点头，木然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缓和。
第三个动作就简单多了，整个人如同婴儿一样蜷缩着。
三个动作做完，老人已经有些气喘，站在一旁恢复。
当苏元在老人的指示下结束时，运动后的健康汗珠已经在他脸上冒了出来，身体的每个地方似乎传递着舒服到极至的呻吟。
老人气匀之后问道：“记住了？”
苏元点着头，“记住了。”
“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
老人说：“每天多做几遍。”
“好。”苏元回应着。
“把你的能力展示出来。”老人命令道。
苏元犹豫着，很快又抛弃了杂念，张开手，一团跃动的火忽然间出现。
老人看着，又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
他从身上摸出一枚银币，微微屈指弹向空中，又伸出两根手指稳稳接住，当银白的钱币落入手指间的那一刻，有如一个鲜活的生灵一样，在他的手指间不停翻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无论如何变化，总能稳当的穿梭在手指的缝隙里。
银币翻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和手指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最后安稳的停留在半空中。
“用什么控制？”苏元忽然问道。
“灵力。”
老人回答道：“回去练习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