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爱》 第二十章 救赎

    自听到廖卓儿要返校的消息之后，乔立明就变得心神不宁起来，眼睛看着案卷心思早已飞到九霄云外。那天晚上女孩醉酒后向他坦露的一切，她悲伤无助的话语至今还在耳边不断地回响。这个外表看似坚强冷漠距人千里之外的女孩，她的内心竟是如此的脆弱和孤独！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忧伤疲倦，是什么样的爱会让她泪水涟涟？

    如果说乔立明在看到廖卓儿的第一眼就被她惊为天人的气质所打动，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那并不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只是强烈的、无以言表的、一种对有好感的异性想要接近的冲动而已，对，只是好感。而随着俩人相处次数的增多，廖卓儿性情中的单纯、透明和直白与第一印象中的高冷高知的冷艳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些复杂的性情竟会发生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总让乔立明不知疲倦的玩味。他惊奇的发现在看到廖卓儿在自己面前流泪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突然变得好痛，万般的怜惜和柔情溢满胸腔，他差一点要站起来把女孩搂在怀里轻轻的安抚。

    乔立明给廖卓儿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提示关机！无奈他又去了微信，仍是没有反应。乔立明有些焦躁和紧张，思忖着廖卓儿那边究竟会是什么情况。

    乔立明转动着椅子让自己的视线离开这烦人的案卷，他俯瞰着落地窗外的景物，秘书小林啥时候进来他全然不知。

    “头，今晚要继续加班吗？小林连续问了俩遍。

    乔立明这才恍然大悟，他转过来坐直身体：

    “你啥时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头，有十分钟了吧，您在看外面的风景，我想您一定又在考虑案子了，我就没敢打扰您。”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今晚还加班吗？”

    “不加了，叫上外面几个一起吃饭，我请。”乔立明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朗声地说道。

    这边的小林兴奋的跳起来，她“嗷嗷”叫着，如箭一般飞出去，把好消息通知其他人。

    看着小林雀跃起的背影，乔立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同为女人，为什么差别竟然这么大？”。

    乔立明拿起电话，再一次拔通了廖卓儿，仍是关机的提示。他发了微信：看到微信，请回电。我很担心你。”乔立明心乱如麻，十分沮丧的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

    2、廖卓儿在书店呆了一整天。

    手机关掉，她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廖卓儿把自己置于一个安静的环境，她强迫自己暂时放空一切杂乱的思绪，既然无法解决为何不先搁置一边呢？至于和齐澜的关系，等自己活过来再说吧。

    在廖卓儿的人生旅程里，每每遇到特别郁闷的情绪，她都会来到书店静坐一会儿。她喜欢这里不被打扰的静默的环境，没有喧嚣只有平和，在这里她如受伤的小兽独自舔伤。她廖卓儿从不会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半点怯意，更不喜欢把自己郁闷的心事分享给亲人和朋友，总是以一种成熟干练的女战士形象示于天下。不幸的是她没有仙风道骨的天资注定只是饮食男女，于是泪水伴着巨大的酸痛滴落在深深的伤口上犹如刀割样难受，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用冰冷的眼神审视着面前猖狂叫嚣着的无形的敌人，一言不发。待精神的灵动和内心深处的力量再次回到身体里，她重新用清晰的视角审视和梳理自己的灵魂，结果大多是：高冷漠然的廖卓儿又回到她的身体，战无不胜的女战士凯旋归来！廖卓儿满血复活！

    希望这次，还能够克服自身恼人的局限，那个勇敢的自己还能回来。

    廖卓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局外人》，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安静地看起来。

    加缪的《局外人》廖卓儿已经看了两遍了。这是一篇有点枯涩冗长的小说，在看似枯燥乏味的描述中还是有很多深刻字句以供人回味联想的，就像埋在土中的宝藏让她有惊喜的发现。这次廖卓儿又捧起了这本书，她希望另辟途径去理解这一个对任何事都漠然处之，粗看像白痴一样的局外人。这个局外人的母亲病死于养老院中，他的无动于衷毫无眼泪和悲伤在旁人看来不能理解。最后他因为阳光的原因莫名其妙地打死了一个人，局外人被当作凶手逮捕，在面对法官的审讯中，他没有什么要说明和辩护的，只是对这一切的过程感到厌烦。局外人最后被判决死刑，但他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小说的结尾，局外人默而索面对即将到来的死刑拒绝神父抚慰，因为他觉得“他甚至连活着不活着都没有把握，因为他活着就如同死了一样。”对于自己他是这样评述的：“而我，好像是两手空空。但我对我自己有把握，对于一切都有把握，比他有把握，对我的生命和那即将到来的死亡有把握。”局外人勇敢地指责这个社会说：“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这其中的蕴涵耐人寻味：人何以无迹，眼前满是尘埃。

    “当这个人的心已经空虚到人们所看到的这种程度，正在变成连整个社会也可能陷进去的深渊的时候。”加缪把这个问题概括为：“在我们这个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

    廖卓儿每次读完这本书，心里都会有阵阵的寒意。但神奇的是，这看似郁闷难以解读的文字却有一种让她镇静的神奇力量，会促使她愉快地读下去。

    她想到自己被情所困的生活，想到那触不可及的心愿，想到冠冕堂皇的说教，想到自己的唯唯诺诺，想到为了追求所谓圣洁的爱一次次走向毁灭……。她对加缪心目中那种“义无反顾地生活”、“尽其可能地生活”的局外人有了全新的印象。她开始相信能遵从自己内心意愿，有勇气做自己的人可能就是幸福的。

    3、上午九点乔立明刚开完会，他就急不可待的打开手机，希望能看廖卓儿的回复，结果万分失望。他思忖了片刻拔通了廖卓儿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的提示。乔立明不再多想立即驱车来到廖卓儿入住的红星酒店，希望能突然巧遇到她。他不想贸然的从前台打听廖卓儿入住的房间，于是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目兴随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在焦急的寻找，就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乔立明看看手表，快十一点了。依乔立明对廖卓儿的了解，在这个时间，她不会还窝在床上傻盯着天花板或是拿着手机无所事事的打发时间，逛商场的可能性几科为零，廖卓儿是绝不会用这些方式填充时间的，她不是无聊的人。乔立明猛然想到了书店，似是神明的旨意，在那一刻他百分百确定，廖卓儿就在书店！

    乔立明一进书店，第一眼就锁定了廖卓儿的位置，看到她毫发无损，正躲在一隅安静的看着书，他悬着心终于放下，不禁深呼了一口气。乔立明没有走过去，他不想惊扰正沉浸在书海中的廖卓儿，在距离廖卓儿不远的斜对面，乔立明找了一个座位悄悄地坐下来。

    女孩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乌黑的长发垂在一侧，她紧抿着嘴唇，右手抵着下鄂，长长的睫毛偶然翕动着，但大多是静止着的，左手轻捻着书页，看似已经过半了。

    廖卓儿似入了定，浑然不觉有个人已经担心她很长时间了，此时正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端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