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愣在哪儿,蓦然之间,觉得面前的的这一个人好深陌生。
若是不了解方刚的人必然会以为这是在讽刺她,可是她知道方刚不是这样做。然而,他表现出的沉默和成熟,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一个人。而且,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即使是他很认真的听。
她恨恨的说道:“你会死的。”
方刚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盈盈:“我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盈盈很是恼火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说了什么。”
方刚盯着盈盈的眼睛道:“谢谢。”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东西,告诉我要走,告诉要好好的活着。
盈盈的面色很是难看,道:“夫人要你走出天澜,其实你答应就是了,而且你完全可以获得一大笔的资源,这对你以后都是有好处的,你又何必为了这一口气而放弃眼前的大好资源,要知道,夫人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你落得一个什么好。”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家主,我只是想来将脱离现在的方家,将方家家主让出去。很简单的一个诉求。“
“你不该当着面这样说把他们赶出去,这样对于你和他们之间永远都无法愈合,方刚,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话会死很多人。”
方刚低着头慢慢的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渐渐的抬起头来,盯着盈盈的眼睛,找了一个理由说道:“我觉得有一点不爽。”
盈盈有一点糊涂。
“方家嫡系一脉只有我一人了,我在东皇山上呆了三年,他们不问不闻,他们唯一担心的是我交不交出方家的家主权利,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懂的感恩,他们应该知道现在还享受的富贵是爷爷和我父亲打下来的,千年之前的那个方家完全是靠着这两个男人在守卫。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还小,而且我无意和他们抢夺这一个位置。但是他们不应该数典忘祖。”
“二伯什么都不会,他只是一个人种,尽管很残酷,但是就是这样。”
方刚认真的说着。
盈盈呆了一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少年的话,三年的时间她已经慢慢的懂了很多,然而对于这个世界她仍然缺乏足够的认识,而且在最后的时刻她的的一个举动给了方刚一丝温暖,所以方刚愿意和他将一些话语。
方刚在方府,即使是三年前的少爷,但是按照以往的情分,而且就算是他以前很混账,但是也不至于到了所有的人都不愉快的地步。
来到方家,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暗中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即使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而言,他们都缺乏足够的礼貌。
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你们还拿我家的,现在堂而皇之的在我家里吃吃喝喝,还要赶我出去。
你们是有多嚣张。
但是,他并没有盛气凌人,只是沉默了再沉默,他实在是不想浪费多余的精力去同这一一些人说话,他感到厌倦。
三年的孤独生活,他默默的背诵“定字诀。”即使是资质太差,他的养心之学堪称大宗师的境界。
不动,不懂不动,不动如山。
这是“定字诀”的第一要义。
对于盈盈的好心,他很感激,但是他仅仅限于感激罢了。
他的心已经慢慢的如同木石一般。
“你知道,大公子的天赋,加上蜀山的支持,他很快将会有所以提升,重要的是,司马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方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惹了多大的祸,有多少人想要你死?你知不知道。“
方刚看着盈盈的眼睛,看见了倒映在她美丽瞳孔中的自己。
“无论他是不是天骄,是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无敌才真的无敌。”
当年,爷爷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心无敌,才是真的无敌。”
方刚赤着脚站在盈盈的面前,他瘦小的身躯好似散发出一丝道韵,即使是这一道韵味极为简短。
盈盈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一个带着玉佩的小姑娘,以及自己惊愕的眼神。
在天澜城,有一条古街,在这一条古街当中,布满着大大小小的商贩,在商贩嘶吼的声音当中,天南河在低下静静的流过。
方刚站在古街之中,望着那一片寂静流过的河水,在小河的尽头,就是那一片声名赫赫的方府。高高的两只白玉狮子怒目圆睁,府门之外一片干干净净的全部都是白色的大理石。
没有急着去看爷爷,也没有急着去玩一下,他便直接去了方府,他想要急着和方家撇开关系,即使是一天。
爷爷那时候的眼神真的很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怜爱,反而更多的是一种神秘的微笑
三年的时间之中,方家知道自己就在东皇山上苦苦生活,但是没有一个人来过。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方家早已经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了。他不想打扰别人的生活,自己也不需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所以快刀斩乱麻吧!他想着这样,来到了方家,打算最后一次出现,然而方家的作为让他有一点不爽,不为别的,就是这一点不爽让他极为难受。
他修行的是“定字诀。”
讲究的是心不动则物不动。然而,这一次的心动和物动让他很不爽,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好欺负的。
当然明面上他们不敢怎么样,实际上他们觊觎的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家主之位,他们想要的是洗龙池的秘密。
整个方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努力的长大自己的眼睛看了看天上白色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然后斯斯然的走下了小桥。
买了一串葫芦,就坐在岸边的一株柳树之下慢慢平常着儿时的味道。
然而,他的心终究是变得不再平静,好似有一点酸楚,这一种情绪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大概是物似人非的感觉吧,当年的鲜衣怒马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现在自己活着就好像桥下滑落的水,无根无地,随波逐流。
在远方,是高大的城墙,天南河外就是滔滔不断的大江。哪儿,无边无际的大浪来往于长街之外,一张张远去或者是归来的帆布带着游子怨妇的思恋慢慢划过。
一只盛开的牡丹在城墙上边独自绽放,一匹匹头上长着独角的白马飞快的划过天际,隔着老远都可以看见马背上矫健的骑士锐利的眼光。在河的对面呢,是一个个披着破布扛着沙袋的男人,在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个穿着铁甲,背上背着长剑的弟子。苦力们背着沙袋跨过满是泥泞的小道,来到天南门的东方。
一只长着白色翅膀的飞天蜈蚣在天上节节划过,无数道狼烟一团又一团散发出不同的颜色。在天际的上空,无数背上长着翅膀的骑士在天际巡逻。
这就是天澜城,孤高渺远的天澜城耸立在大夏的北方,岿然不动。
方刚细细的将糖葫芦吃干净,在小河边上将手细细的洗干净,揩拭干净手上的水之后。他从自己的背后的背包放下,从背包当中掏出一双黑色的布鞋。
看着白色底子,黑色面料的布鞋,他的眼睛当中慢慢的闪过一道湿润。
坐在路边的石头之上,小心翼翼的将鞋子穿好。对着河岸边上自己的身子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河岸当中露出一个穿着黑色鞋子,全身上下都是素布衣服的少年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站在哪儿仔细的望着自己。
他对着河岸中的自己笑了笑。然后慢慢的消失在人群当中。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河边,有两拨人都是神情不一的看着自己。在一辆白色大马车的注视之下,马车静静不动,有着独角兽血脉的战马神情冷漠。
方夫人就在哪儿静静不动,看着方刚吃完糖葫芦,然后将糖葫芦的木签子细细的****一遍,然后收在自己的小口袋中,接着静静的穿着鞋子。
这一个过程当中,方刚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愤怒和咆哮,亦或者是半点的颓废,在他的眼中,它看到了少年那一抹最坚韧的平静,还有对于生活的信心。
她忽然在心中升起了淡淡的警惕和一丝不安,这一种心态自从自己做了方家夫人之后自己从未有出现过。他不明白三年的时间如何将这一个跋扈的少年揉捏成了一个怎样的人。
他当然不知道,这三年的时间中为了猎杀一只一阶下品的妖兽,方刚需要在草丛之中匍匐一个星期,而且这其中,除了喝一点水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
对于他而言,这个不过是最简答的猎杀行动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