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摆了半个月地摊,我感觉还行;立好也很有信心把生意做大;东东也挣了点小钱。我心里很明白,只要扑下身子,没有干不成的事。好高骛远没用,自暴自弃只能残杀自己的前途。思想不窒息,精神不崩溃,不信在莱京混不出饭来。现在我主意拿定,只要不把脑袋赔进去,做生意,创业,铁定了。我甚至想,即使把脑袋赔破,也不去打工伺候别人,那样真的没出息。
我就是一个咬死的人,换个好听的说法,我就是一个很执著的人,我不轻易人云亦云。我很蔑视见风使舵,我很反感势利眼。
又过了半个月,我和立好、东东打算一起聚一聚,顺便也算风光一番。
何以风光?之前立好很喜欢去后海玩浪漫,其实,别看我整天一种忧国忧民的脸色,我内心骨子里也喜欢玩些花哨的事儿,嗓音虽然不咋滴,也喜欢k歌,不过,和墙外女人开房那些事儿,我发誓——哪怕有半次,天打雷劈我!这不仅仅是我人品好,重点是我腰包里没钱。我记得,那个做互联网餐厅的老板,之前我曾伺候过他一段时间。他在莱京咋说也混了十四、五年,积累了一些人脉,结实了一些中小企业老板,男老板,女老板,都有结识。他每年都要去hn、深圳几次,每次都要带上一个女老板。男老板他从来没有带过。渐渐地,公司员工们心知肚明。其实,我作为搞策划的,暗暗地把脉了他的公司为什么十四、五年了,都做不大,症结就是,他把做企业的一大部分脑神经分散到女人身上,其二,他做项目乱弹琴,号称集团公司,员工人数才六、七个,犯了假大空的致命错误,而且不肯改悔。还把自己吹嘘为企业培训导师,给自己贴了十多个标签,尤其拿和外国过了气,下了台的总统、首相花钱合影,天天在朋友圈晒。
我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今天我和立好、东东相聚,也来大刀阔斧地奢侈一把。我选了后海沿岸一家有特色的餐厅。餐厅还有两个弹吉他的小伙,还能边吃边听靡靡之音,算是有品位、够浪漫的那种氛围。
我叫了一箱啤酒,今天我特大方,要装一回大款,没了那种寒酸的窘迫相,脸上荡漾着兴奋和喜悦,关键是我要接地气!而且今天的日子也很好,夜很美,非常适合朋友聚餐,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的生意还怕做不好!立好端起高座酒杯,站起来说:
“好运来了,好运来了,干杯!”
东东一看到立好站起来,赶紧也站起,他抹着眼泪说:
“我欠了黎哥很多钱,我要赶紧挣钱,还黎哥。”
我看着东东穿着那件不得体的粉色运动衫,心里酸酸了一下,说道:
“东东,哪天该买一身体面的衣服了,那样你会更帅的。”
我,立好,东东,都是活脱脱的**丝,不过,立好还好些,他还没结婚,没任何负担,但他打死也不啃老,他就是要自立自强。而我是有家庭压力的那种,真的,什么时候我才能给两儿子每人买一套房子,他们已经到结婚年龄了。我必须尽到我当爸爸的责任,尽管两个儿子总是说:“爸爸,你别管我们哥俩了,我们已经成年人了。”东东,爸妈身世和去向不明,他明年才进入成年,我现在就是他的监护人。我问东东:
“你满意你的现在吗?”
东东轻轻一笑说:“还好。”
我问:“有没有当老板的想法?”
东东脸上荡着思索的表情说:“我没文化,给谁当老板啊?”
听了这话,我陷入了深深的纳闷,说道:
“东东,你脑子很好使,机灵智慧,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等哪天挣钱来头稳定了,买一个智能手机,从移动互联网上可以学到没完没了的知识和文化。”
那天晚上,我们仨还真把那一箱啤酒干完了。
因为太晚了,去房幸店那儿没有地铁和公交车了,东东干脆去立好那儿住了一夜。
已经晚上11点半了,我有怕熬夜的坏习惯,回我的小屋睡下了。但我不知道立好和东东啥时候关灯睡觉。
我和立好、东东都不善言辞,话都不多。我还真不多见他们那么年轻,咋就一点都不活跃!比较而言,我还算是话多的那种。立好的好多思想意识和动机,总是需要我猜测。东东从来就没有夸夸其谈的表现。当一件事让他满意的时候,他总是会说:“这是真的吗?”
如果说,我对立好的关注,还有对东东的收留,依然还搞不清楚的动机那我也不去琢磨了。就算上帝给的缘分吧。
我不想考虑更多的理由,眼前,实实在在的东西就是做事情,挣钱,在莱京混得正常一下。立好,东东,他们是近在眼前的人。我不必把他们想象成有多不幸的人,这个世界人人都有不幸,趟过了那些不幸就是美好,理论上应该如此。太过幸运的人,如果得意忘形,势必会遭遇不幸,风水来回转,这也是一个理论。
东东卖儿童玩具并不憋着眼珠子使劲儿吼破嗓子,偶尔也是一句:“儿童玩具,儿童玩具”。然而生意比和他挨在一起的另外两家卖儿童玩具的生意要好,左边那家是一个40多岁的妇女,右边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特别是那个老头,动辄半天不开张。而那个40多岁的妇女基本上卖不过东东。40多岁的妇女口红鲜艳,嗓子喊起来盖过老头的扩音喇叭。她有一个女儿,上初中,不太好好读书,闲来无事就找她妈妈。那天,她女儿买了两根冰淇淋。她嘴里叼的那一根被咬去一小截,左手的那一根往东东手里塞。
东东摇一摇头说:“给你妈吧。”
她女儿说:“我咋就忘了给我妈买一根!”
40多岁的妇女脸上一下子伤感得像一朵乌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