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我这是极尽之骗术,表明我有意向带员工长期来这里k歌消费,从而吊足这位业务经理的胃口。
任何公司任何业务经理都会把大客户当活爷爷供,所以,我作为“活爷爷”他是不能慢待的。
但他不知道我心中藏着什么鬼,打死他也想不到。
我故意装作没话找话说,其实是我已经精心策划好的,我身子往沙发后背一靠,装出有派头的坐姿,道着:“我刚看了一下,感觉你们会所规模不小,差不多大小算起来够100个包厢吧?”
哼哼,我就是要套出你这个会所有多少间包厢,这是我的工作任务。今儿个但愿有鬼作弄着你,让你在这儿陪着我,我要把你的真金白银统统套出来!
他纯粹以为是随便聊天,然后如数家珍:大包厢4间,二、三、四、五层各一间;中型包厢18间;小型包厢26间。
接下来我继续套,一环扣一环,环环出数据,什么的会所包厢数、员工人数、管理层人数、营业额统统端了出来,包括老板的手机号,他都愿意告诉我。因为我声称我的公司是餐饮公司,以后合作愉快的话,不免要邀请他和他老板一起到我的餐厅吃饭,这样为方便直接邀请,我就和他要了老板手机号,就这么简单。这位王经理的手机号我就没有要了,因为他已经给了我名片,那上面有他的手机号。
这次调研就这么结束了,我获得了圆满的调研成果。这也是我来莱京最激动最振奋的一次,也是为我平生以来首次施展骗术并且获得成功的一次。
这样的话,一个奇怪的方程式在我的脑子里形成:我把进入会所冒白毛汗心虚急中生智策划话术方案和成功联系在一起,而把莽撞行事直奔主题与失败结合在一起。假如一开始就直接找相关人员问这问那,最后啥都问不出来,弄不好,还会被人家一下子给轰出来。
我心里想,确信是我手段高明,精心策划,直接取得了成功。我从这次成功中感觉到一种得意的满足:我一心想成为北漂的赢家,而不是接二连三的失败和痛苦。我宁愿相信好运开始了。虽然这份工作算不上很地道很体面,但毕竟也不是非法的。这又不是窃取国家机密,也不属于窃取会所的什么秘密档案。
“好运开始了,”这句令自己振奋的话刚刚说出,我突然泪流满面。“怎么?”我抽抽搭搭地说,两眼死死盯着眼前的那座高楼——它矗立在南山环刘家窑地铁a出口旁边——我刚来莱京的“下榻住处”。那是第一次幽默的欺骗立好,然而,那个骗局未过十分钟,当我打开门,立好一看,他直接扫兴,道着:“黎老师,就这,6个人合租一单间,上下床,还下榻住处!这分明像一间学生宿舍。”
“骗局”一下子被戳穿了,我好笑,他也笑。
这是加入那家第一家公司后,井立好在一个周日看我刚来莱京租房的那个小区,顺便到我的住处瞅了瞅,我搞笑地设了一个“下榻住处”的骗局,姑且吹一下牛。而井立好有意在这个小区租房,因为这个小区确实离地铁口很近。
后来我干脆就搬到那个租了三个月的合租房。
忘不掉自己的低劣,在会所干这种事,这深深刺痛着我的灵魂;我涉入会所中,扭曲着自己的灵魂,渴望赚取一份报酬。我讨厌某些会所藏污纳垢,却麻木地干起什么会所调研员这种冠冕堂皇不上台面的工作!
羞耻和不安的红晕飞上了我的面颊。
我和“梦之蝶”的这种勾当迟早要把我送进道德的地狱,当我意识到这种可怕时,当我发誓在莱京拿出我心中的野性时,我断然感觉到,这分明是一种卑劣的行径!
我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深感惭愧和丢人地用手把脸抹了几把。
就这样,我动荡于自责、惭愧、羞耻、不安和未来的野性的拼搏和奋斗之间,痛思我目前的境况,心中重新荡起一点确信:坚定不移地拿出心中的野性,为家庭责任,为事业,为社会担当!只要我雄心在,只要牢牢保存我的野性气魄和胸怀,哪怕遭遇更严酷的困扰和艰险,即使不足七尺身躯,只剩下一把骨头,也将在所不惜,抛到火中!
这次我打算去梦之蝶歌厅找刘经理要他退给我那800块钱的服装费。
他才不给退服装费呢,刘经理让我去找方家胡同会所高经理申请退款,高经理出口就是一个“不可能!”
“不给退钱也可以,你把服装给了我啊。”
“你都不来会所上班了,要服装干嘛!?”
这我意识到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坑和骗!
我去派出所投诉,最终无果。
忍个肚疼,算了。
这房子都搬了,风水运气莫非还是迟迟不改变?
别急,说变就变。我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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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网。管理观察频道。
这是大牌,却是一家仅有7个女孩、一个男孩,和一个32岁的男老板支撑的文化传媒公司。
这家公司运作着央视网的管理频道。
这天上午8点半我准时到达公司,事先约好的,8点半上班。公司门还锁着,我在楼道等。大约一刻钟后,又是一个看上去只有20岁的小帅哥从电梯出来,开了公司门,我搭讪了一句话,然后跟着小帅哥进了公司。
“等会吧,老板呆会来。”小帅哥说。
“嗯,好的。”我坐在紧挨门口的那个老旧的沙发上。
小帅哥特意递个我一个眼神。我置若罔见,他的美貌外观并没有让我表现出感官欣赏。
他叫孟海涛,不但帅气,还很精灵,据他自己讲,只念过初中。
稍刻,老板来了,他的双腿稍有些弯曲,走路稍显摇摆圆滑不便,有点驼背,下巴留着山羊胡,有点学究摸样。特别是他两眼瞪我的时候,我就感到一阵七上八下的骚动,因为我担心他嫌我年龄大。正是通过这两眼直瞪我的猜测圈套(我至今还这么认为),我才知道他怀疑我的能力。直到正式进入角色,每个员工眼前摆着一部电话,我同小帅哥并排坐着,我的手颤颤抖抖地拿起电话筒,我的普通话说得不很好,对方一听我就不像央视网的编辑。
尽管我极力拿稳京腔:“喂,您好!我是央视网振东;是这样的,最近要集中搞一次科学发展领导访谈,获知您那儿这方面工作做得很不错,有不少好的经验,我们想请您做一次访谈。”
“收费吗?”
“是这样的,我们不收费,但需要付制作费。”
完了,就这么一问一答,泡汤了,对方把电话给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