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正给妈妈服药的庄醒心接到保姆阿姨的diàn huà,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挂掉了,庄醒心没在意,以为她挂错了。可是,没过两分钟又打过来,接通后却半天不说话,庄醒心揣测她一定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先开口问:
“阿姨,我是小庄,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是的,小庄,实在不好意思。我孙子病了,高烧,我想请几天假,在家照顾他。”
“哦,知道了,阿姨,没关系。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您就说,不用客气。”
保姆阿姨从二十多岁到叶家,前前后后一干就是2多年,人很本分,很勤快,也很懂事知理。用叶萍儿的话说,自己差不多就是她带大的,多年在一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就像是一家人,连爸爸都很尊敬她。
保姆请假,叶萍儿被工地伤者的家属堵在公司走不开,乔希雅那边一次又一次催促回老家的事,妈妈这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不舒服要出院,让从早到晚孤零零一个人守在病床前的庄醒心愈烦躁不安。
这天上午,乔希雅来diàn huà没说上几句,庄醒心就气得把diàn huà挂掉了。尽管没几分钟气消了,他又主动挂过去赔不是,可乔希雅还是不依不饶地数落他。中午,保姆阿姨终于来了,心情郁闷到极点的庄醒心终于盼来了“解放”。他来到医院附近的一个饭店,要了一个小包厢,在大堂荤素点了几个菜,又来到柜台前问:
“fú wù员,你这里那种酒的度数高一些?”
fú wù员回头扫视了酒柜里展示的样品,指着一个红丝带紮金huáng sè裹口布的青花瓷**,脆生生地答道:
“衡水老白干,67度。不过……”
fú wù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看着庄醒心,犹犹豫豫地不肯再往下说。庄醒心有些奇怪,问:
“不过什么,是不是没有了?”
“不是,是价格有点小贵,一**59八,并且要先付款。”说完,小女孩歉意地笑了笑。
“哦,没关系,给我拿一**。”
第一道菜一上桌,他就急不可耐地自斟自酌起来。庄醒心有酒量却又不太喜欢喝,尤其不喜欢白酒那种烧喉咙辣胃的感觉,所以,平时很少喝。可是今天,他却像一个被禁酒多年的老酒鬼突然拿到酒一样,菜还没吃几口,半**酒就已经下肚。以往,他曾有过几次醉酒后飘飘然的经历,今天有意要了一**高度酒,就是想再醉一次,即使知道妈妈正躺在病床上,他还是按耐不住心底的那种寻求麻醉、解脱的渴望。
近一段时间,庄醒心在乔希雅身边,想的更多却是叶萍儿。他甚至有时会后悔,后悔之前认识乔希雅并且又重逢,后悔跟她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拥吻,第一次生关系,建立了事实上的又一个家庭。可是现在,他心中明白,即使世界上能买到后悔药,无论谁吃了,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事情展到这一步,不管叶萍儿恨不恨他,乔希雅爱不爱他,自己面临的不是退不退,而是如何前进的问题。
“松鼠桂鱼。先生,您的菜上齐了。”
“好,谢谢。”
fú wù员出去,轻轻把门关好。庄醒心端起酒杯刚要喝,又赶紧放下,忙不迭地高声喊道:
“fú wù员!fú wù员!”
“来了,来了。”fú wù员推门而入,面带惊恐之色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儿?”
“再给我拿一**老白干。”庄醒心满嘴喷着酒气,掏出一沓钱递给fú wù员。
fú wù员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快见底的酒**,又瞪大眼睛瞄了瞄庄醒心明显涨红的脸,低头怯声问,“先生,您不会……”话到一半,她犹犹豫豫地没再往下说。
“再来一**也没事。”庄醒心举着钱,豪情万丈地大声说。可是,他并不知道,在高度酒精的作用下,他赖以说话的舌头已经有些僵硬,不打弯。fú wù员面无表情地接过钱,转身快步出去。
fú wù员是个有心眼的女孩,她没有去拿酒,而是拿着钱找到经理,说小包厢有一位客人可能心情不好,已经喝了多半**衡水老白干,差不多醉了,还要上一**。经理是个“老江湖”,见多识广,也同样担心客人喝多出事惹麻烦,立刻带着fú wù员来到小包厢。推开门缝一看,现庄醒心通红着脸,仰面朝天坐在椅子上大口吹气。心想,这副模样,不要说第二**,第一**喝完估计就要倒栽葱了。可是,客人就是上帝,客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正当合理的必须尽量满足。尤其是喝多的客人,更是惹不起的上帝,即使要求有些失常、过分,也不能硬顶,更要想方设法满足,否则,十有**会闹事。他微微一笑,有了主意,来到柜台找了一个衡水老白干空**,倒进去些白酒,又用矿泉水加满,盖好盖子,把庄醒心交给fú wù员的买酒钱买完单后拿上。
“笃笃笃”随着一阵轻微的敲门声,fú wù员拿着一**“衡水老白干”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他客气地点点头,轻声说:
“先生,您好。请不要见怪,您不会喝多吧?”
“谢、谢,没事、没事。”庄醒心接过酒**,递给那个男子说,“麻、烦帮我打开,陪我喝、几杯,好吗?”
“打开可以,我只能陪您喝三杯,不能多喝,我店里还有事儿。这是找您的钱,我给您装好。”说话间,男子把一卷钱塞进庄醒心的上衣口袋。
把酒**打开,男子示意fú wù员拿来一大两小三个酒杯。伸手把庄醒心喝剩下的**中酒倒进大杯子里,又用刚拿来的那**酒把大杯子续满,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伸手把庄醒心面前的酒杯中的酒斟进新拿来的小杯子,递给庄醒心,微笑着说:
“先生,我不能欺负您,可又不能多喝。好,借您的酒先敬您一杯。”说完,一仰头干掉一杯。
“好,朋友,爽快。”庄醒心一仰脖,也一口干掉一杯。
三杯过后,男子夸完庄醒心好酒量,用眼神示意fú wù员一起出去,轻声嘱咐了她两句,匆匆离去。
“先生,需要给您叫辆计程车回家吗?”fú wù员看着走起来一步三摇晃的庄醒心,好心提醒他。
“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
庄醒心使劲搓了搓脸,推开fú wù员想搀扶他的手,跌跌撞撞出了酒店。一阵寒风裹着冰冷的细雨,迎面扑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使劲裹了裹防寒外套的衣领。走出去没有几步,就站在那里运气般摇摆了好一会儿,转身又折返回酒店,直奔卫生间。出来在盥洗池手刚洗两下,水还开着,他就玉山倾倒一般瘫倒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多亏了那位经理,把他拽起来搀到大厅,让fú wù员把他的身上溅到的污物擦干净,从他口袋里找出shǒu jī,想给他的家人打个diàn huà,然而,shǒu jī却因为加密无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