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晚明：抱个公子好翻身》 第十二章 扬州瘦马

    十日后，扬州城。

    “广陵女儿多如云，香车翠幕来纷纷，蛾眉不借青螺黛，兰麝长薰白练裙。生来不识弄几杼，绣户朱帘学歌舞。庭前结驷皆贵人，门外连樯复大贾。徐行玉佩何珊珊，十三十四就人看，得金那问狂夫老。”

    扬州女人的漂亮名声古已有之，从隋炀帝修建京杭大运河开始，几下江南，都要广泛搜罗扬州美女给自己充实后宫，而且还要将扬州的寡妇和女儿们送给自己的士兵做妻子。到前朝正德皇帝时，为了广搜美女，他甚至带兵偷袭了扬州城，以至于扬州城的百姓只要一听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匆忙乱点鸳鸯将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拉郎配。

    呼吸着扬州城清新自由的空气，远望是江南水乡特有的俗韵风情，苏艾的心情是说不出的畅快愉悦。只要这次扬州行菀娘能往碧幽楼再收一位合适的姑娘，或许就不用一直盯着自己了呢。

    虽说平日里苏艾大大咧咧惯了，但毕竟现在也已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前段时间楼里上上下下的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艾可不想小小年纪就步了嫣红的老路，她还想留着自由之身去闯荡世界呢。

    “哎，谢谢啊……”想到这里，苏艾回身朝惜沐点了个头，就算是表示感谢了。

    说真的，这次要不是惜沐，苏艾可没机会到扬州来呢。

    当然苏艾不知道的是，要不是惜沐，菀娘未必会再想着往碧幽楼收人，毕竟她原本已经决定要将苏艾培养成碧幽楼的下一个摇钱树了呢。

    “菀娘，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丫头既然是入了在下眼的，那在在下收手之前是断不会叫她再去对旁人虚与委蛇的……”折扇一抖，危坐椅上的惜沐气定神闲中又带着一丝让人不容小觑的威势。

    深深地望了惜沐一眼，脸虽是一张丑脸，可这无与伦比的气质却似比一般的贵公子还要更有风范呢。

    明眸流光，菀娘妩媚一笑：“公子这是要跟妾身提条件吗？公子放心，碧幽楼原本就是开门迎客的地方，只要尊客肯赏脸，妾身哪里会不懂得成人之美的道理？”

    “如此甚好。”将手边的银票推给菀娘，惜沐也淡然笑道：“菀娘果然是聪明人，在下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呢。”

    一眼瞥过银票上的数字，菀娘的笑容更妩媚了:“公子放心，艾艾虽说才艺双绝，但我们碧幽楼人才济济，也并非非她不可……”

    “嗯……”折扇轻摇，惜沐笑望着菀娘，悠悠开口：“若要再去扬州，在下很乐意一路奉陪呢。”

    听话听音，菀娘怎会不明白惜沐的意思？

    更何况看情形，她也确实得再去收一位姑娘了。

    “看来我们艾艾姑娘真是个有福之人，能得惜公子如此青睐，妾身这就去安排……”

    所以，当苏艾听到菀娘要带她一起去扬州的时候心里还是蛮讶异的，菀娘竟然不担心自己会趁机逃跑？不过现在，苏艾更关注的是扬州城的“瘦马”交易到底是怎样进行的？

    要知道，按照书上记载，在明朝后期，扬州城已成为全国买卖婢妾的中心。作为现代女性，苏艾心里对这种习俗其实是非常抗拒的，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瘦马”之名原本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莫养瘦马驹，莫教小ji女，后事在目前，不信君看取。马肥快行走，ji 长能歌舞，三年五岁间，已闻换一主。借问新旧主，谁乐谁辛苦。请君大带上，把笔书此语。”原意是表达作者为年轻女孩们被转手的速度而感到痛心。而到了明代后期，这一名号已成为了扬州市场上被卖女孩的代名词。

    “维扬居天地之中，川泽秀媚，故女子多美丽，而性情温柔，举止婉慧。所谓泽气多，女亦其灵淑之气所钟，诸方不能敌也。然扬人习以此为奇货，市贩各处童女，加意装束，教以书、算、琴、棋之属，以徼厚直，谓之‘瘦马’。然习与性成，与亲生者亦无别矣。”

    大致意思是说，扬州城山好水好，钟灵毓秀，因此这里的姑娘也要生得比别的地方的美些，而且性情柔婉，所以一些有经济头脑的人就会在女孩还小的时候将她们拐卖来然后用心教养，等到长大之后再卖个好价钱，就像《红楼梦》中的香菱。也所以，“瘦马”出身的姑娘一般来说都是才艺双绝的，而她们的归宿，大多不是成为高门大宅的婢妾就是沦落青楼了。

    就在苏艾努力回忆着以前从书上看到的关于“扬州瘦马”的内容的时候，车马已停在了一处宅院前。

    “艾艾，你可识得此家？”打量了一下宅院还算宽敞的大门，菀娘回身问道。

    “啊？哪个？艾艾不认得呢……”还在游离中的苏艾猛然回过神来。

    糟糕，扬州城可是苏艾艾的出身地，别回头自己穿帮了才好。

    有些意外地望了苏艾一眼，菀娘没有说话，只是派人前去扣门。

    按理说，这家也是扬州城有名的“爹爹”家，苏艾的“爹爹”应该有提过才是，毕竟碧幽楼的扬州姑娘大多都是从这两家出来的。

    不久，就有仆从前来开门，一位高大多髯的壮汉已在厅门候着，正是这家的“爹爹”。

    一见菀娘下轿，壮汉赶忙上前行礼道：“不知菀娘亲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略微福了一福算是还礼，菀娘笑道：“张兄客气了，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当下宾主坐定，仆从奉茶，约略叙了一会旧后，张爹爹一拍手，便已有五六个装扮好的姑娘被仆婢搀扶着款款而出，等待菀娘挑选。

    仔细地从姑娘们的面上一一看过之后，菀娘轻轻摇了摇头。

    张爹爹有些意外，以往这种姿色的菀娘至少能挑出一两个来的。

    “是张某疏忽了……”

    挥挥手示意姑娘们下去，又有四五个仆婢搀扶着三位姑娘出来了。

    虽然隔了层白色面纱，但苏艾第一眼望过去，这三位姑娘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确实是比之前的五位要更胜一筹呢。

    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意，菀娘缓缓起身，朝姑娘们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