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福临大仙现出本相,施用酷煞之法,妄图制杀银蟾。但银蟾反应特快,不摸底细未敢强硬对抗。初观情势不妙,早加速避。霎时不见,未遭害处。福临大仙收本相,仍还人形,言道:“便宜了这贼妇,没被剥命。”诸徒齐诌谀:“还是师父法力无边。”福临大仙道:“那是自然。敢同为师对抗者,到头来均会落得灰头土脸,甚至完休呜呼。”却没提,或许马上忘掉了之前吃人之打的丑相。
福临大仙道众徒弟:“那贼妇必要转来,不救出她的丈夫,不会作罢。你们俱要仔细了。”永琪言道:“将狗官杀死便了,教贼妇痛苦万分,这辈子不安省。”福临大仙道:“不可。为师还是有好生之德的,怎可滥伤性命?”这厮并不糊涂,毕竟白中玉乃一府长吏,朝廷命官。杀了他,事情便闹得过大了。一旦龙廷发诏,集天下道士讨伐自己,自己还落得好结果吗?待到降伏了银蟾,把白中玉一放了之是耶。
福临大仙之说没错,未有救出丈夫,银蟾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挖空心思,得一妙计。既简单,又或可见奇效。准备一番,她二次来在黄龙谷。先一造声势,操弄术法而令乱石起空飞舞,相互撞击,“嘭咔”有声。吉瑞洞内的人等被惊动,向外面瞅来。不瞧还可,一瞧,吓怕了,“我的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千万别飞到洞里来。”欲要关门之际,乱石却落地息止。随之,现一妇人,如花似玉,正是之前大闹洞府者。听她叫道:“一班妖士,速将姑奶奶的丈夫交还。否则,我必将尔等致死方休。”
福临大仙跳出洞来,点指银蟾并叫道:“贼妇,好大胆量,也敢转回。本仙再不会教你走脱,且重加见识吾之上上神通的厉害。”身飞起,欲施看家术法。不想,对方动作奇快,将两只葫芦飞击过来。福临大仙双翼方展开,北斗星相图案尚未显尽,术法未及施发,葫芦则到了。猛然,崩碎。里头所盛装的东西,乃狗血、鸡血、蒜汁、尿液、粪汁,也有女人的月水,等等秽物,扑染到了福临大仙的双翼,主要内膜之上。这下给破了灵气,福临大仙的神通暂时无法施出,马上见了慌。银蟾就机上前擒之。福临大仙不甘就伏,本能地用出另一术。未被秽物所沾污的地方,脱飞毫毛,瞬间变化而成一只只的蝙蝠,遮拦银蟾。银蟾释放罡气,扑飞群蝠。而福临大仙乘空逃还洞府,严闭门户,一时有些惊魂未定。
银蟾于洞外呼喝,令福临大仙从速交还自己的丈夫。不然的话,自己便破门杀入,将一窝子妖人斩灭,使教干净。福临大仙叫道:“贼妇,少威胁于人,当心本仙宰掉你的丈夫,令你哭都不及。”银蟾一听,“也是,但将对方逼急了,怕是真会伤害到我的夫君。”但接下自己怎么着呢?便两下僵持着?不妨先稳住对方,自己随后如此这般。打定主意,她道:“妖人,一切好商量。你如何肯于释放我的丈夫,有条件自管提来。”福临大仙一听,对方这是让步了,答道:“本仙尚未想好条件,你且暂退。本仙啥时候想好了,再叫人通知于你。你但不退,即刻杀死你的丈夫。”银蟾道:“好,好,我先去。但你也小心了,敢于再加伤害我的丈夫,动之一根汗毛,姑奶奶必然加倍讨还。吾去也。”
银蟾真走了吗?哪呢?不过隐身而已,未离黄龙谷。万一对方言而无信,伤害自己的丈夫,岂不坏了?她变化而成一只飞虫,附着在洞口上方的拱处。
洞内的人将洞门开了一条缝隙,向外来瞅那“野人婆”是否真的离开了。银蟾则乘此机会,悄然而入洞府,未遭察觉。福临大仙问道:“那贼妇去了吗?”窥探者答:“好像是走了,已经看不到她了。”福临大仙道:“她的丈夫攥在咱们手里,谅必其不敢造次,而只能退让一步。不过,提防不可缺失,大家俱要仔细了。”诸徒齐答:“是也。”
却突然,诸徒俱叫:“啊呀。”福临大仙一愣,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徒弟们又为甚而惊呼呢,猛然觉得为谁人将之打椅子上薅起并丢将出去。这厮全无防备,实实摔了一下。他怒喝:“哪个不知死的,敢摔本仙?”还以为是某一徒弟和自己开玩笑呢,但这玩笑又忒大了。拿眼找来,不由大吃一惊。如何一回事情呢?不知打哪儿,另冒出一位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人物。这难怪诸徒要惊乍的。
福临大仙点指对方,叫道:“这厮哪个?为甚同本仙长得相像?”对方道:“我还想问你你呢,却怎么会同俺福临大仙一副相容?你又是哪一个?跑来吉瑞洞,欲加侵夺吗?”福临大仙啐道:“尔贼喊捉贼,掩耳盗铃,一定是个假的。”对方不甘示弱,也“呸”之,叫道:“你鸦占鸾巢,一定是冒充(依现代话讲,便是冒牌货)。”双方你一言,我一语,戗了火。福临大仙最后怒火旺盛而难加抑制,飞身击取对方。对方起手应敌。
他俩打上了,令一班做徒弟的丈二和尚难摸头脑,只能傻傻看着。无以分辨,真假老师各是哪个。那双方战未长时,真正的福临大仙一个不慎,面部重重着了一记飞拳,鼻酸泪流。紧接,腹部再遭一击,差点令他吐出胆汁。对方道:“这厮,原来就只有这点本事,也敢冒充俺福临大仙?但与人对敌,落败出丑,岂不坏吾赫赫威威之名声?忒可恶也。”福临大仙咬牙关,强忍不适,言道:“你这贼,好欺人也。本仙一亮无上神通,教你好看。”现在,秽物已经洗掉,已然可以释放双北斗杀法。他的徒弟们一听,赶紧寻找藏身的地方。洞内空间狭小,不比野外。距离近了,不敢保证、难以避免老师之术不会误伤到自己。
假的福临大仙听真福临大仙之说,叫道:“且住,且住。”福临大仙道:“怎么,你这就怕了不成?本仙尚没施弄术法而令你见识呢。”对方道:“怕你?没那么一说。本仙想要问你,你确定要用术法吗?”福临大仙道:“当然。不如此,何以降制于你?”对方道:“本仙只是要提醒于你,可想好了运也不运术法。你一旦行来,本仙亦会针锋相对。到时候,恐怕你吃亏二次。待到灰飞烟灭,悔之晚矣。”福临大仙道:“切莫虚张声势而诈人,你是在掩藏自己的惧意吧?”对方道:“诈你?你看是诈你吗?一观周围来。”福临大仙听言,环顾四周,不由唬得心惊胆战。怎么了?身周突现多个“自己”,全似一个模子造出。他暗道:“喔唷,如何一回事情?啥时‘咕嘟’出这么些‘我’?”又突然,数名“他”变化超大蝙蝠,飞升而起,悬浮空中。翼膜之上均现双北斗,冲向于之,并喝令速降。否则,后果其自己知道。
福临大仙一时给搞懵了,胆裂魂飞,不敢对抗。他连忙跪地告饶,求免一死。对方喝之自废根行,可饶不死。福临大仙哀告,惩罚过于严重,还请从轻处治。对方道:“念你修行不易,可以轻罚。只把你的看家术法,销掉便了。”福临大仙一听,这一样使不得?但销废,自己失去所恃之上上神通,往后怕是更会为别者欺负。再说,此术法不是一年或二载,更非一天或两日便可修炼有成,至少也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但废掉,岂不痛心。他乞求道:“可通融不?”对方态度坚决,无的商量。教福临大仙要么自废所谓无上神通,要么便缴纳性命。孰轻孰重,自当清楚。逼得福临大仙最后一咬牙,只有销掉北斗注死**,换取生命不失。大不了,自己多用功百年,再炼成于它。这总比被打现原形,甚至性命灭掉,强过许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于今,只能暂且委屈自己。
待到照做完毕,他也像似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精神、意志失丧所致。对方则大笑,忽然变相而成银蟾。而另外那些那多余的“福临大仙”,也尽皆消失。却原来,便是洞府之物所变。“啊呀,”福临大仙方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大当,被赚了,全坠对方阴计也。倒楣真倒楣,吃了暴亏,亏到家也亏惨了。他不禁泪如泉涌,心内苦痛,叫道:“却是你这贼妇卖诈使阴,害我苦也。本仙同你拼命。”向前行攻。但,很快被银蟾制翻。银蟾道之:“妖人,吃亏愿谁?谁教你之前不敢于赌注一搏?但搏,不致落此下场。至现在,反倒来行对抗,说明尔心冥顽仍未化也。便别怪姑奶奶手下无情,灭绝于你。”福临大仙胆志复颓,伏而再加哀告。银蟾实无心杀之,警告几句之后,扶持自己的丈夫去者。福临大仙则坐地,一边捶地,一边嚎啕大哭。可见,心怀百般冤屈。但引火烧身,又怨谁呢?正是:
错于自己惹是非,当累亲身来担承;
儆以莽人勿错举,三思行为免灾殃。
银蟾救回丈夫,经过悉心照料,白中玉的皮肉之伤很快好转。
却有一日,有苦主联名告状,状告是年于府城新开的一家妓院——春香院。家中的丈夫或儿子,不惜大笔钱财,去春香院**混妓。可是,好端端的人儿进去,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地出来。人整个儿软了,走路堪堪不能。回到家里,两三日内,一命亡休。相同事情好多,凡是到过春香院并受接待而同那里的姑娘们上过床的嫖客们,十之三、五见了阎王。没死的,也大多落下阳痿、滑精诸症,当不成猛男、真男。外界由此传言,春香院的姑娘们不仅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美艳妖冶,而且床笫功夫厉害非常,以致所接待的嫖客们精枯阳竭。然,仍有一些花心男人不以为鉴去控制自己,而是不知好歹甚至死活,趋之若鹜。均想一会春香院的姑娘,握雨携云。且还笑言:“牡丹花下死(宁教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宁丢性命,不失一欢,快活至大。所谓,洞房春似海,一刻值千金。他们又管什灾啥难。然结果,害了自己,也误了家人。
个别嫖客呜呼哀哉,家里人到春香院讨说法。但妓院那边振振有词,反责对方无理取闹,讹诈欺人。言死者纯属纵欲过度,自己不节制而导致严重后果。这怨妓院,怨姑娘们吗?嫖客非要玩,干那事,自己一边拦得吗?难道硬加送客,行以驱逐吗?但引发冲突,在妓院闹起,如何收场?做生意,不能得罪客人,这是铁打的规矩,不能坏的。得罪客人,此类事情一旦多了,自己的生意往后还做不做下去?妓院虽说不是光彩的处所,但也需要一定的“口碑”与“名声”。因此,只要客人们需要、乐意,只要他们高兴、快活,自己一边一切遵从。另者,人又不是死在妓院里,同自己是否便真的相干?两边谈不拢,有那苦主也只能无奈地向官府告状,打官司,求讨公道。
白中玉还是头一遭接到这类状子。他向来对于烟花柳巷、勾栏春馆相当厌恶,也从来不去光顾那种肮脏地方。另外,绝不像其他官员,有时候搞什么排场,会请一些妓院的姑娘们临而悦众。虽说,其内心暗骂那些死去的嫖客活该,但还须念之家人时下的悲痛之情,当加平复。白中玉遂传讯春香院的老鸨赛师师到堂。
不同寻常的是,这位老鸨年青且极为美貌,怎见?——
娇面百分媚,花容艳无双;
春情摩风月,男几不动火?
(张)丽华未足夸,(冯)小怜何值提;
汉宫赵姐妹(飞燕与合德),莫及青楼娼。
在春香院,姑娘们均称之“大姐”。面对白中玉的讯问,她也是那套说辞。且言,妓院,自古有之。它是由乐坊(女闾)转化而来,一直至今。官方认可于它的存在,你绝不能言之非法。没有特殊的理由,官家也不当把它强制关闭或加取缔。女人为了生计,男人为了快活,两厢情愿,有过错吗?春香院在官家注册过的,也定期缴税,绝不同于私坊暗娼。假如官家非要定春香院有罪,自己也没办法。
白中玉听之言,将脸一沉,喝道:“休要打诨。”未知其如何断判,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