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就到晋江来找我, 么么哒 杨氏肚子里现在怀着他们老傅家的种, 总不能把大着肚子的儿媳妇休掉吧。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 静默不言。
傅芷璇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和母亲哭红的双眼,心里发酸,儿女都是债,他们做下的孽, 却让两个老人左右为难。
不过这么轻易放过杨氏,她着实不甘心,更不放心。
季文明就要回来了, 这是一场关乎她能不能获得新生的硬仗,万一杨氏再在背后捅她一刀, 腹背受敌,她未必能像这一次这么xìng yùn。
“我进去看看杨氏。”傅天意看了一眼傅芷璇阴沉沉的脸色,抓抓头,颓废地站了起来。
其实杨氏早醒了, 听到脚步声,一看是傅天意,双手立即搭在腹部,水眸盈光,柔柔地唤道:“夫君, 你可一定要救我们孩儿。”
傅天意按住额头,不耐烦地说:“行了, 这里没外人, 你不用再装腔作势。”夫妻这么多年, 谁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
杨氏攥紧被子,收起了泪,瞧了一眼门口,低声问道:“你妹子呢?她松口了吗?”
“没有,在堂屋里。”傅天意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她,“我说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就因为阿璇不肯卖粮给你妹夫,你就让人去挑唆流民抢她的粮。杨一梅,你的心肠也太毒了,那可是我的亲妹子。”
有了护身符,杨氏有恃无恐,嘴一扁,冷嘲热讽:“你当人家是亲妹子,人家可没当你是亲大哥,她发了那么大一笔横财,也没请你喝一口汤,你护着她有用吗?”
傅天意语结,生气地一拂袖:“我一个大男人可不靠女人吃饭。”
杨氏嘴一翘,似是要把这些年的不满全发泄出来:“不靠女人吃饭?那你靠谁吃饭?都快三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一天到晚呼朋引伴,吃喝玩乐,附庸风雅,装得一副风流名士样,结果胸无点墨,花了那么多银子,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我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男人,若非你不思进取,我犯得着扣扣索索,到处搜刮银子。”
“你,你……”傅天意气得脸色发青,扬起手,几次都要落到杨氏身上。
杨氏也不怯,她昂起头,挺起平坦的小腹:“你打啊,你打,打死我们娘俩算了,我们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傅天意性子本就不好,被她这么一激,顿时忘记了大夫的嘱托,蒲扇一样的巴掌重重地挥了过去。
“住手,住手,天意,你做什么,她还怀着孩子。”听到响动而来的辛氏连忙拦住了傅天意。
她瞅了一眼满脸讥诮刻薄的儿媳妇,不耐地劝道:“你也少说两句。”
但杨氏今儿个似乎是豁出去了,她倔强地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傅天意:“谁不想过好日子?谁想一个铜子掰成两半花,可这个家里,每年就那么点收入,你要读书,笔墨纸砚都要用好的,三个小姑子出嫁,每次都要掏光家里的银子,一个比一个花钱,家里一点结余都没有。等过几年公爹的差事也没了,一家人都靠那点田租过活?我的家汶长大了,该启蒙了,思雨两姐妹,过几年也该说亲事了,这哪一样不要银子?你这当爹的,都做过什么?几十岁的人了,往家里弄回过一个子儿吗?”
这话说得傅天意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站在门口的傅松源听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傅芷璇抬脚踏了进去,了然地说:“你是介怀出嫁时父亲给我的那一百两银子吧!”
同是出嫁女,杨氏对大姐就没那么大的怨言和恨意。
既已说破,杨氏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一百两,那可是家里好几年的收成,公爹对你可真是大方。”
闻言,傅松源先是愕然,转而瞥了妻子一样,看到她目光中的错愕和后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妻子性子软,没什么心眼,媳妇又精明,几句话就把她的底给套了出来。
傅松源怎么也没想到祸根竟出在七年前的那一百两银子身上。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那张一百两的银票,重重地拍到桌子上,声音苍老了十岁:“这是你妹子给我的,让我留着家里急用。”
看着这一百两,杨氏愣住了,她忽然不敢看傅芷璇的眼睛。
傅松源闭上眼,沉重地说:“分家吧,我和你母亲带着芷兰搬出去住,那二十多亩田分给你们,是租是卖都随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傅天意听了急了,连忙说:“爹,我们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你的,你别分家。”
从没听说过哪家只有一个儿子还要分家的,传出去,他这一辈子都不用做人了。
杨氏也慌了,丈夫是个不成器的,家里就靠公爹支撑,要没了公爹压制,丈夫哪天出去一冲动,把田和房子卖了都可能,以后他们娘几个可怎么活。而且传出去,他们一家的名声都臭了,她自己不打紧,她的几个儿女以后可还要说亲,哪个好人家愿意跟这种家庭结亲。
“爹,儿媳错了,是儿媳错了,以后儿媳再也不敢了。”
傅松源没理会儿子和儿媳的劝说,折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杨氏见了,慌了神,她看向傅芷璇:“阿璇,你劝劝公爹吧,他最疼你,你劝他,他一定听你的。”
见傅芷璇没动,杨氏咬住下唇,眼一闭,狠下心道:“其实,其实我也是受人指使。”
傅芷璇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杨氏。
傅松源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儿媳妇。
傅天意更是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拽着杨氏的袖子:“怎么回事?你快说,究竟是何人想害我们,是不是裘旺?”
杨氏垂下头,抿嘴摇头:“不是,是季四嫂子。”
原来杨氏有个手帕交赖氏也嫁进了季家,不过跟季文明他们这一支已经出五服了,只能算是同一宗。因为她嫁的丈夫在家排行老四,所以人称季四嫂子。
两人嫁人后,也偶有来往,半个月前,杨氏回娘家,恰好遇上赖氏也回娘家。两人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傅芷璇头上,赖氏言语中颇多妒忌不屑之意,这倒是跟杨氏不谋而合。
说着说着,这赖氏很是气愤,嫌傅芷璇抢了她的风头,气愤地掏出了十两银子,要杨氏这个当嫂子的想办法给傅芷璇一个好看。而且允诺,事成之后,再给她十两银子。
杨氏被白花花的银子迷花了眼。她倒是想拿嫂子的架子给傅芷璇看,可傅芷璇一个出嫁的小姑,又不跟她在一个锅里吃饭,她能奈傅芷璇何。
最后她干脆把这事托付给了人脉广的妹夫裘旺。
裘旺上回买粮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正不爽,现在有人送银子shàng mén让他教训傅芷璇一顿,他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
侯三腿一摆,心知这种罪名不能认,尖嘴猴腮的脸上一片茫然:“大人,冤枉,我都不认识什么云来客栈的人,又怎么会针对他们。”
这府丞本就有杀鸡儆猴的心思,侯三这家伙还不知死活地撞上来,当即一拍惊堂木:“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侯三哭天抢地地喊冤,但衙役早见惯了如此之态,上前把他按在地上,拿起板子,重重地打下去。
不过几下就打得侯三屁股皮开肉绽。
侯三吃不了这种苦,板子才打一半,他已经熬不住,大声求饶:“大人饶命,我招,我招……”
可那上头的府丞愣是又等人多打了几板子,打得侯三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才制止了衙役,肃然道:“你是受何人指使,速速道来!”
侯三趴在地上,呻、吟声不断,话也抖抖嗖嗖不利索:“小人,小人是……”
府丞没了耐性,黑着脸:“侯三,年二十有三,居青丘巷,平日游手好闲,好赌贪色,家贫如洗,三日前却发了一笔横财,不过转瞬在赌、场输了个精光……”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打他板子,莫不是故意的?
侯三猜对了,这府丞就是故意的,他极厌恶这种无所事事、整日惹事的混混,因而借机整治他一回,也好震震城里跟他一样心思浮动、想趁乱发横财的混子们。
见老底都被揭穿,侯三也不敢再心存侥幸,未免再挨这黑心的府丞的板子,他这一回忙不迭地把自己知道的抖落出来:“我……是裘旺,也就是礼部员外郎屠大人家的裘管事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这么做的。”
竟然牵扯到了朝廷官员,府丞没有多做犹豫,命人去把裘旺拿来。
傅芷璇在下方听到这样一个结果,心中五味杂陈,虽是拐弯的亲戚,但她与裘旺素未谋面,裘旺何至于如此恨她。
莫不是与大嫂杨氏有关?
这么一想,傅芷璇随即又摇头了,在娘家人眼中,她即将做官家夫人,风光无限,杨氏为人好利,还想从她身上捞好处,应不至于在这时候这么对付她才是。
胡思乱想时间嗖地一下过去了,没多久,裘旺就被押来,他是个白胖胖的青年男子,一脸的和气,即便被押到衙门,仍旧笑得像个弥勒佛。
对于侯三的指认,他一律矢口否认。
侯三这rén miàn上看着有些小聪明,其实是个蠢的,他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所说的交接时间地点,裘旺都能寻出不在场的证明。最后,府丞虽仍有些怀疑裘旺,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也不好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想对付侯三那样打裘旺一顿,只能暂时放了他。
走出衙门,裘旺刻意等在街道的拐角处,等傅芷璇过来后,他笑眯眯地朝傅芷璇招了招手:“傅家妹子,借一步说话。”
“你个黑心肝肠子都烂完了的家伙想对我家少夫人做些什么?”小岚双手叉腰,挡在傅芷璇面前,恶狠狠地瞪着裘旺。
裘旺轻蔑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挪转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芷璇。
“大庭广众之下,他还不敢做什么!”傅芷璇轻轻拍了拍小岚,让她退后。
然后上前几步,走到裘旺面前,冷然道:“你想说什么?”
裘旺对上傅芷璇漂亮冷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杏眸,有一瞬间的怔忪,他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理智冷静的女子,难怪能白手起家挣起一份家业。
“傅家妹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此事到此为止,这样对大家都好。”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傅芷璇这边不追着不放,府衙那边再打点打点,这事就揭过去了。
傅芷璇懂他的意思,不过他差点坏了她的大事,轻飘飘的一句“到此为止”就完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如果我说不呢!”
裘旺嘴一咧,眸中净是恶意的光芒,倾身上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有恃无恐地说:“既如此,那你先回去问问你的好大嫂吧!”
趁着傅芷璇愣神的片刻功夫,他摇着羽扇,大摇大摆地与傅芷璇擦身而过。
小岚看傅芷璇脸色不对,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喊道:“少夫人,少夫人……”
傅芷璇回过神来,给了小岚一个牵强的笑容:“无妨,我没事。”
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告诉马叔,我要回娘家一趟。”
***
傅芷璇回到娘家的时候,傅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她站了片刻,才有仆役上前道:“二xiǎo jiě回来了。”
随即,辛氏和傅芷兰欣喜地小跑出来,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阿璇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最近街上乱得很,我让你大哥去接你!”
傅芷璇没做声,她望向缓缓从门口出来的杨氏。
杨氏今儿穿了一件浅色烟笼梅花百水裙,裙上红梅点点,衬托得她像那雨后的海棠,娇艳光彩。
瞧见傅芷璇,她拿同色的手帕掩住嘴,呼哧笑了出来:“哟,什么风把咱们金尊玉贵的二姑奶奶给刮回来了。”
再无上次回来时的热情,显然是还在记恨上次之事。
傅芷璇没理会她的奚落,侧过头对辛氏道:“母亲,派人去请父亲和大哥回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哦,好。”辛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跟杨氏计较。
傅芷兰瞥了一眼冷漠的二姐和一脸凶相的大嫂,识趣地寻了个借口,躲回了房。
刹那间,堂屋里便只剩杨氏和傅芷璇。
杨氏看不得傅芷璇这般高傲的做派,嗤笑一声,抱着个蜜饯罐子,坐在一旁边吃边看傅芷璇,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傅芷璇装作没看见,她跟杨氏多说无益,还是等父兄回来,再一并把杨氏做的好事抖落出来,也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二姑奶奶,你回来就板着脸,也不说话,咱们家可没人欠你钱!”杨氏噘嘴,酸溜溜地说。
见傅芷璇还是不理会,她扁嘴,不屑地说:“才不过半个月不见就变哑巴了,上次你不是还挺能的吗?”
直到瞧见辛氏进门,她才悻悻地闭了嘴。
辛氏走进来,看着傅芷璇问道:“你突然回来,又让我把你父亲和大哥叫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傅芷璇颦了颦眉,不欲多说:“也没啥大事。”
她这么说,辛氏也就信了,随即转开了话题,问她可有季文明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去城门口迎接,家里可收拾好了云云。
傅芷璇随口敷衍了几句。
终于等到傅松源和傅天意一前一后回来。
瞧见她,傅松源目露关怀,责备道:“近日城里比较乱,没甚重要的事就别回来了。”
“无妨,马叔与我一道。”傅芷璇放下茶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目光掠过懒散的傅天意,最后落兀自吃着蜜饯的杨氏身上,“父亲,母亲,大哥,今日我回来,是有一事相告,昨日有人去客栈抢劫。”
“阿璇,你没事吧?”傅松源、辛氏、傅天意异口同声地问道。
辛氏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拉住她的手,抱怨道:“你一个弱女子抛头露面多危险,反正现在文明要回来了,你也有了依靠,听娘的,赶紧把客栈关了。”
傅芷璇没理会她的话,目光如炬,射向杨氏。
杨氏一听她说这事就感觉不好了,吓得手中的蜜饯罐子都滚落到了地上,瞧见傅芷璇盯着她,她慌乱无措地捡起罐子,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大胆……”
傅芷璇不理会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直指核心:“这也是我好奇的,裘旺说,让我回来问大嫂你。”
马车才刚驶入巷子里,蹲在家门口玩耍的傅家汶一看见熟悉的马车,拔腿就往家里跑去,边跑边喊:“娘,二姑回来了……”
下一刻,贴着门神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杨氏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亲昵地说:“阿璇回来了,我扶你下马车。”
“怎敢劳烦大嫂。”傅芷璇避开了她的手,抓住扶手,轻轻跳了下来。
杨氏讪讪地收回手,装模作样地在腹前的腰裙上擦了把手。
就在这时,傅家小妹傅芷兰飞快跑了出来,一把挽住傅芷璇的胳膊,娇滴滴地说:“二姐,你好久没回来看人家了,娘听说你要回来,一大早就去买了你最爱吃的螃蟹!”
傅芷璇挑眉,好笑地看着她:“是我最爱吃的吗?我看是咱家阿兰的最爱,你待会儿多吃点。”
“二姐,人家不理你了。”小心思被拆穿,傅芷兰羞恼地跺了跺脚,放开了傅芷璇的手,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一进去就跟傅母辛氏撞了个正着,差点把辛氏手里的盆子给撞翻。
“你这疯丫头!”辛氏嗔怪了一句,上前看着傅芷璇,心疼地说,“阿璇怎么瘦了这么多?”
“少夫人前些日子落水,生了一场大病。”小岚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闻言,辛氏的泪立即滚了下来,握住傅芷璇的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这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回来给家里报个信。”
傅芷璇反手抓住辛氏的手,笑盈盈地说:“娘,没小岚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感染了风寒,没几天就好了。”
辛氏可不信,她抓住傅芷璇的手:“可怜的孩子,你看你这手多凉,肯定是落下了病根,外头冷,快进屋。”
杨氏在后面听到婆婆心疼的话,偷偷撇了撇嘴,可怜?哪里可怜了,这小姑子身穿紫色翠烟衫,下着百花曳地裙,头插掐丝如意金簪,耳戴明月珠,一身富贵,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
更何况,这位小姑子的夫君还立了功,封了官,她以后就是官夫人了,指甲缝里漏点下来就能让他们一家老小吃喝好几个月。
瞧了一眼小岚手里拿着的胀鼓鼓的包袱,杨氏心头火热,推了推儿子:“缩在后头干什么,快去给你二姑请安。”
这儿子怎么跟他爹一样老实,有钱的二姑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她面前露露脸。
一家人进了堂屋,辛氏拉着傅芷璇的手不放:“阿璇,听说文明要回来了,这可是真的?”
万氏弄出的动静太大,哪怕两家隔了十几里地,傅家人还是听到了风声。
傅芷璇含笑点头:“是真的,他随征南大将军一起回京述职。”
辛氏听了,双手合十,不住地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儿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哎呀,娘,你哭什么呢,二妹夫做官回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杨氏拿手帕掩嘴,笑嘻嘻地劝道。
辛氏忙擦了擦眼泪,不住地点头:“对,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咱们要高兴。”
傅芷璇不想多提季文明,她接过小岚手里的包袱,岔开了话题:“娘,冬天快到了,女儿带了几块布回来,大家一人做一身新衣。”
闻言,躲在一旁的傅芷兰见辛氏打开了包袱,连忙抓住那一块桃红色的布,高兴地说:“二姐,这块布是送我的吗?”
傅芷璇笑:“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喜欢桃红色?”
傅芷兰拿着布高兴的在身上比划,一会儿说要做襦裙,一会儿又说要做百皱裙。
杨氏也分到了一块绯色的提花绢,布面柔软细腻,若是往常得了这么一块布,她肯定要高兴好几天。
但家里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这位小姑子今年倒粮赚了上千两银子,赚这么多,就一块布就把他们打发了。
杨氏心里不得劲儿,瞧辛氏拉着傅芷璇的手不放,她也不方便说话,索性说:“娘,阿璇,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
杨氏走后,辛氏支走了傅芷兰和三个孩子,把傅芷璇叫到了她房里,然后从压箱底里掏出一物递给了傅芷璇。
傅芷璇打开只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合上小册子,尴尬地说:“娘,你怎么给我这个!”
辛氏把避火图硬是塞到傅芷璇手里,压低嗓音说:“当年都还没圆房文明就走了,出嫁时娘告诉你的你早忘了吧。别不好意思,等文明回来了,赶紧生个大胖小子,这样娘就放心了。”
有人会给季文明生大胖小子,但不是她。
见傅芷璇神情恹恹的,辛氏不放心,拉住她的手殷殷劝道:“你这孩子,别跟文明赌气,文明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你要不好好抓紧,赶明儿被别的小妖精缠上了,有你哭的。”
她老娘还真是未卜先知,季文明可不就被小妖精给缠住了。
傅芷璇在心里叹了口气,试探地询问道:“娘,万一季文明在外面有了人,怎么办?”
辛氏摆手:“怎么会?文明不是那样的人,你跟文明青梅竹马,他又在军营里打仗,上哪儿找女人去?”
“七年未见这可不一定。”傅芷璇嘟嘴不屑地说。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哪有盼自己夫君外头有人的!”辛氏气得拧了她一记。
见傅芷璇闷不吭声,辛氏叹了口气,又嘱咐她:“这话你可千万别到你爹面前说。你爹当年跟你公公交好,所以答应了这门亲事,谁知你公公早早去了,文明又出征七年杳无音信,你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现在文明回来了,你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你再说这种丧门星的话,把你爹气出病了怎么办?”
“娘,我知道了。”傅芷璇没再辩解,反正一个月后,他们就会看清季文明的真面目。
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傅芷璇答应得这么痛快,辛氏反倒生疑:“你该不会听到什么风声了吧?阿璇,娘跟你说,哪怕季文明真在外面有了小妖精,你也要稳住,你是原配正室,外面的野女人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就嫁给他,吃尽了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哪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